《侨报》副刊2013年5月14日

　　两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大雪纷飞，汽车轮胎时不时在路上打滑。尤其下山时，得估算坡度，赶在车轮惯性滑坡之前，踩踩刹车，以免失去控制。

　　雪花好似无止境的道道幕帘挡在前面，马恒鸣就是在重重叠叠的白雪中看见细细一条红线。山路上车辆稀少，靠近了，红线变成红色的飘带。再开过去，原来是个穿红色大衣的女人，站在雪地里。她的车撞在一棵大树上，车头对着下坡，怎么也倒不出来。

　　女人双手抱肩、脸色苍白、全身发抖。雪片咀嚼着她的大衣，好像全身都是洞。

　　“上我车取取暖吧，你的车开不了了，要拖走。”马恒鸣说话时，嘴唇上的一簇雪花滑入口中，好像喝了一口冰水，直直地凉到胃里。

　　就在这一天，他对她说：“幸亏撞在树干上，否则顺坡滑下去，肯定是一场大事故，能否活着都是问号。”这句话，就像一个籤语，印证了马恒鸣后来的人生。

　　马恒鸣年近四十，精明而有魄力。投资股票，他总是脚底擦油，赶在风险之前逃之夭夭；选择专业，一到美国就转电脑软件。选择住处，好地段、老房子，装修了以后再出售，盈利数超过他所有的工资总数。他娶的老婆是个人见人爱的“开心果”，能歌善舞。马恒鸣不抽烟、不喝酒，心满意足无所求。

　　他们坐在马恒鸣的车里，享受暖气。油表极其缓慢地往后退，肉眼几乎看不见。要在平时，马恒鸣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尽管他的工资只差2500美元就是六位数，却把钱包看得很紧。

　　他的眼睛和脖子如同做保健操似的，前后左右不停转动。马恒鸣发现，坐在温暖如春的环境里，女人的脸色很好看，如同桃花一般白里透红。

　　警察来得很快，拖车姗姗来迟。等到车被拖走，整整花了一个上午。马恒鸣把女人的驾驶执照递给警察时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看到了她的出生日期以及尊姓大名，比自己小3岁。“你叫风铃，好名字。”

　　“冯琳。”她纠正。车被拖走后，马恒鸣载她去租车。冯琳说：“先让我请你吃饭吧，我要谢你都谢不尽呢！”

　　现在想来，冯琳请吃饭时，胸有成竹，因为马恒鸣向公司请了一天病假，电话是在等待拖车时，当着冯琳的面拨号的。一天病假，意味着整个下午都自由。马恒鸣想逃也逃不了。马恒鸣已忘记了请假时的心情，后来他解释说：“请病假哪有请半天的呢？”

　　冯琳说，马恒鸣是故意的。冯琳还说，在他们关系如火如荼时，马恒鸣承认第一眼看见冯琳时，就喜欢上她了。后来，马恒鸣改口说，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冯琳说：“我是小说家，注重细节是我的天赋，我从你的眼神中感到了你加快的心跳频率。”

　　冯琳还说：“吃饭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刚刚离婚，有一个7岁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说你有太太，让我误解以为你是单身汉？”

　　他们相处了两年，最近总是吵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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