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 清明时节悼岳母
自幼妣丧谁悯护？慈尊错爱允东床。
大人疼婿胜亲出，半子浪涯少助襄。
一生崎岖添病体，两代晚辈得甘棠。
苍天不增良母寿，热泪涟涟欲断肠！
岳母呀，岳母！您真的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2010年10月19日，我参加完社区
的活动刚一进家门，妻子就告诉我岳母去世的噩耗。这尽管是我们预料之中迟早要
发生的事情，却也使我十分木然唐突，一下子像傻了似的呆在那里，往事歷歷涌心田：
崎岖坎坷数十年。
岳母的一生可以说是饱经风霜，是在担惊受怕、病疴缠绕中渡过的。她生母去世的早，
父亲玩世不恭，浪荡不羁，她虽然是独生女，却少受关爱和呵护。但是，她凭借自己聪明伶
俐、勤奋好学掌握了很多精湛技艺。她做饭做菜的水平绝对够大师级；她做的衣服剪裁得体、
针脚慎密，穿着起来顿时让人济济楚楚，容颜生辉；她虽然没有学历，却初通珠算，写的字
也娟秀多姿……。在战乱的年代，岳母一家人逃难途中，遭遇土匪打劫，身边细软被洗劫一
空，连回来的盘缠也没有，我岳父只得找人借措，后来诚实守信如数奉还，她却受到惊吓不
浅。我岳父行二，父亲和兄长也已早逝，靠他做小本生意起家，维系寡母、寡嫂和妻女一家
七口人的生计，要是没有我这个贤惠的岳母勤俭持家协助，那一定是箪瓢屡空。在岳父生意
经营惨淡，门前冷落车马稀，失魂落魄，为躲债逃离家乡到天津闯生路的岁月，岳母把大女
儿也就是我妻子送到宁波郊区交由奶奶和阿姆抚养，自己带着二女儿在上海寄人篱下，靠帮
人做饭、洗衣服、做针线活儿，挣取微博的收入，艰难度日。新中国的成立总算是解救了
苦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岳父在天津创业也渐显端倪，她才告别上海到天津安家团聚。但是，
幸福的时刻还未品赏多久，她却又背上了资本家家属的包袱。也许是长期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她在三十多岁就患上了糖尿病，每天自己给自己扎胰岛素针数十年，花去银钱不说，身上布
满了针眼，限食限量，后来又得了高血压，真是苦不堪言。
凭岳母的精干和才能，她完全可以找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1958年也曾经在街道担任
过会计。就是因为我岳父身体素质很差，几乎每年都要闹一次大病，又因为他公私合营表现
进步，被委任天津力生制药厂车间主任，全身心扑在工厂管理和生产上，我岳母不得不当起
了终身家庭妇女的角色，尽心尽力照顾我岳父饮食起居，我们都调侃地说她是不拿工资的高
级保姆。应该说，她支持岳父的工作，为国家做贡献，功劳有她的一半，却没有工资收入，
养老金只能由我们子女分担，她从来也没有怨言。
岳母育有三女，唯独膝下无子，她自己还存有封建思想，总觉得对不起夫家而自责。因
此她特别疼爱我们几个女婿，我可能更胜一筹：我虽然在北方天津生活二十多年，却吃不
惯馒头，岳母就单独给我做鸡蛋炒米饭；她还挑灯夜战，细针密缝，给我做丝绵袄、衬衣、
西裤；我们未调回天津前，在物资匮乏、条件异常艰苦的贵州大三线，从事国防科研设计和
生产工作，她老人家经常把肥猪肉炼成油从天津给我们寄去，给两个外孙我的孩子寄糖果、
饼干更是不计其数。1975～1976年，我在北京航天部二院出差，为我们单位和他们合作研
制飞行器地面模拟装置，是她在给我们精心照看儿子，因此我儿子和姥姥的感情也特别深。
她照顾另外两个女儿的儿子尤其是小女儿的儿子更是呕心沥血。
我从小就母亲去世，非常渴望得到母爱，当我遇到这样一位优秀的岳母时，我真是庆幸，
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欣慰。因此，我们在外地工作时，只要有机会出差，我到她那儿总是自
觉地为她做点什么。调回天津后，我更加责无旁贷。在岳父去世前病重的半年多时间里，我
一个礼拜三次，顶风冒雪从我居住的郊区赶到岳母那儿看护岳父，为他端屎端尿、换洗尿布，
可以看得出来，岳母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的。岳父去世后，我们多次劝岳母和我们一起居住，
她总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坚持一个人独居，结果有一天洗澡不知什么原因不幸摔倒在地，不
省人事，送往医院抢救，有一次我值班看护，大小便失禁，在护士的开导下，让我协助她们
才给岳母换上了尿布。医院还说无回天之力，让我们弄回家安排后事，未曾想她竟然大难不
死，又奇迹般活了下来，但是，从此她双目失明，在凄风苦雨中又支撑了10年。无奈，孙
女在上海需要我们照顾生活、帮助学习，我们不得不离开天津，我们也希望她到上海来和我
们居住，她显然也是思念她青年时代生活过的上海，但是那时已经不可能行动了。有钱出钱，
有力出力，我们无法尽力，只得寄去双倍三倍的钱作为补偿，感谢两个妹妹为照顾岳母吃了
不少苦。
别看岳母没有多少文化，可是她却有叱咤风云的本事。我妻子的小妹妹上山下乡，她单
枪匹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给办回了天津。
然而，她又是一个忍辱负重的人。有的人对她不恭不敬，污言秽语，连我们也看不惯，
她总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呜呼！亲爱的岳母就这样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她留给我们后人的珍贵遗产不是金钱而是
她那高风亮节的品德。我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人生最伤心的事莫过于永远地失去最爱的亲人；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行孝而亲不在。在清明时节到来之际，更加激起我难以抑制的悲怆
和对岳母的思念！
| 雨林 (2013-04-02 16:2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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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晚辈得甘棠”。令人敬佩的老人。 |
| 木桐白云 (2013-04-03 00:5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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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族的苦难一大半落在名不见经传的家庭妇女身上 |
| 梅子 (2013-04-03 06:28: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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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与岳母，犹吾与婆母，虽无生身之恩，却有抚育与反哺之情。 甚为感动。 |
| 阿朵 (2013-04-03 07:16:53) |
清明时节，亲人思故。 |
| hrb820 (2013-04-03 09:4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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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甘愿付出的老一辈 |
| hrb820 (2013-04-03 09:50: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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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是忍辱负重才令人尊敬 |
| hrb820 (2013-04-03 09:52: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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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说我们命运相似。问好梅子、妹子！ |
| hrb820 (2013-04-03 09:53: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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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绕 |
| 雨林 (2013-04-03 11:57: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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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欢梅子姐这里一段半文半白的文字。精炼又不过于深奥。放在思念亲人的评论里，是极好的。 |
| 梅子 (2013-04-03 12:52: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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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好，我也是和hrb820 君比较熟，他又年长于我，故而在他的文章后面胡写一气，写出来半通不通，生怕别人见笑，可还是被你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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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微 (2013-04-04 03:4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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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永存心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