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长篇小说 四十一)

四十一

 

   倩云一直不忍与孩子分开去实行南汐建议的B计划,也就是与出轨的丈夫分开一段时间。在汪洋去了日本之后和公司里盛传他和麦克的流言压力下,她终于下了决心,无论是什么结局, 她都需要采取行动,再看怎样的结果和命运对她的安排! 

   她请了假在家开始安排这个计划实行的步骤:她先于股票经纪取得联系,兑现了一部分可以卖掉的股票。找到墨西哥老太太玛丽娅,付了她两个月的薪水,拜托她象她不久前回国探亲时那样帮助汪洋照顾两个孩子,她说自己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少则两三个星期,多则一两个月。 

   接着她与好友韵蕾见了面,谈了自己的打算和要出走的计划,拜托好友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多照看一下双胞胎。韵蕾不完全理解:“你一定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吗?你有没有想过你怎样去对两个孩子解释?还有,我总觉得汪洋不过是不成熟和挣扎在他的中年危机中,也许过一段时间他自动就没事儿啦。他去日本也确实是公差,不是吗?” 

   “韵蕾,你不知道我的挣扎!我已不能承受太多的时间和压力了,换句话说:我已处在危险和崩溃的边缘了!我一定得想清楚今后的路,不然,我可能糊里糊涂中走岔了路。 汪洋也到了该成熟的时候了; 趁孩子还小,我的离去还不会造成太多他们的困扰,他们越大,父母之间的争执对他们的负面影响也越大。这也是促使我尽早想清楚作决定的原因之一。”倩云想到俩个孩子, 声音一点点地低了下去:“我肯定会想他们的……你能多来看看他们吗?”倩云的眼中也满含了泪水。 

   “当然!我会每个周末把他们接去我家里过。三个孩子一起玩也高兴,不是吗?只是、只是……”韵蕾也说不下去了,吸着鼻子擦着眼泪。 

   俩个女人都十分的伤感,默默无言地流着泪。过了好久,韵蕾才振作一下问:“你什么时候走?我怎么和你联系?我真的不放心你!”韵蕾说着说着又擦起了眼睛。 

   “汪洋周日回来,我周六的飞机。你能在周六在我家里住一晚陪陪两个孩子吗?”倩云看着好友含着泪点了头,抓住韵蕾的手,万分的感激,却说不话出来,她掏出笔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新的私人伊妹儿信箱号递给韵蕾,说:“我每到一地, 会给你打电话,你有事写伊妹儿给我。 不过,别把这个地址给汪洋,南汐说这段分离的时间,不要和他有任何联系, 有利于他想清楚一切!让我们试试看,是不是能帮助他成为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好吗?”  

   与好友交待了自己出走计划,倩云在付诸行动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南汐。 她把自己对丈夫现状的无奈和对这段婚姻的最后一线希望都寄托在南汐的B 计划上,即使她的出走没能对汪洋造成预期的震动,至少她觉得自己会想清楚今后的人生之路上还是否需要和他继续走下去,她更该弄明白和麦克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南汐没有太多的评论,只是嘱咐倩云随时与她保持联系。 

   与俩个孩子的交代相对来说要困难的得多,倩云需要极力克制自己的不舍,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儿子对妈妈要出去“旅游”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倩云回答一两个月。女儿似乎就懂事得多, 问题一个接一个,小脸也很严肃:“妈咪,你为什么一个人出去旅游呢?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为什么你要去那么久?我和弟弟想你了怎么办?你为什么不等爹地回来才走?以后天天晚上谁给我们讲故事?妈咪,你不要一个人去,好不好?”  

   倩云差一点就控制不了自己, 她抱紧女儿,对女儿也是对自己说:“你们要上学的呀。妈咪已经请玛丽娅奶奶来照顾你们,韵蕾阿姨周末会接你们去她家里玩,爹地晚上可以读书给你们听。妈咪太累了,需要出去散散心,等回来的时候,就又有劲陪你和弟弟玩了。你们想我的时候就轻轻在心里对我说,我会听到的!我也会悄悄地告诉你我在想你们, 看看你们能不能听得见?妈咪保证: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比现在要好!等你们放假了,我带你们一起去中国看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  倩云帮女儿擦干她的眼泪,心里知道女儿人虽小却是有点察觉妈妈出走在某种程度上家的震动幅度,倩云叮嘱女儿:“你帮妈妈好好照看弟弟,好吗?”女儿懂事地点了点头,搂住妈妈的脖子,说:“妈咪,我也会照看好爹地的。”倩云楼紧女儿小小的身体,眼泪一滴滴地打湿女儿的衣襟…… 

   麦克与休假在家的倩云每天都有联系,伊妹儿总有好几个, 公事私事、假公济私,总之,麦克也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不能给倩云太大的压力, 可是汪洋的不在确实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他甚至在下班之后,去找过倩云,倩云开了门却没让他进去!理由是两个孩子在家,不方便请他进屋。隔天, 倩云表示歉意,又和他相约一起吃午饭。倩云一如既往地对他客客气气,可也是清清楚楚地有那么一段距离。但是,越是如此,他对这个亚洲女人也越有一种想要征服的感觉,只要没有彻底地被她否决,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在出走的前一天的晚上,倩云一个人来到公司,先把一封信从麦克办公室的门下滑了进去。信中对近来公司里有关他们俩的流言表示痛心,她不愿意麦克在公司里的形象进一步地被损毁,她决定离开。自己的婚姻也到了她该想清楚是保还是弃的时候了,对麦克和他的关系,一旦她想清楚了自己婚姻的何去何从,也便能相应明了。 

   然后,她把一束花放在苏珊的桌上,上面也夹了一封信,信中对苏珊这些年的跟随表示感谢,对自己这种不告而别表示歉意并留下自己的私人伊妹儿信箱号。 

   当倩云最后一次坐在自己熟悉的办公桌前,她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抽动着双肩无声地哭泣。 她让自己的不舍和委屈和着泪水一起洒在坐了十多年的办公室里,用一个纸盒子装了自己的私人用品,把公司的手提电脑放在桌上,上面放上打好的辞职信, 锁上门,把钥匙放在苏珊的抽屉里,缓缓地踏进冬夜的冷风中。 

   回到家, 韵蕾刚把俩个孩子哄上床睡觉。 倩云默默地整理着行李,韵蕾也是默默地看着她,几次想问问好友是否能改变主意,却都把话吞了回去。韵蕾知道倩云的脾气, 一旦她决定了的事,她是不容易回头的。 看着她把衣物一一放进行李箱,看着她几次三番走进双胞胎的房间看熟睡的孩子,最后又拿起台子上双胞胎的照片放进了箱子里。 

   在汪洋回来的前一天,倩云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

待续






天地一弘 (2013-03-11 14:51:34)

成熟的男人才有责任心,理性地思考对婚姻是一种怜爱。

雨林 (2013-03-11 16:03:38)

非常喜欢倩云独自去旅行的这个决定!!

融融 (2013-03-11 17:54:50)

恕我直言,非常不理解扔下孩子一个人出走,狠得下心扔下孩子,为什么狠不下心离婚?另外,洋人的爱很单薄,不是值得选择的对象。海云啊,写一个欲火重生的女性吧,两个男人都不要,只要孩子。供参考。

 

海云 (2013-03-11 21:07:00)

理性思考对很多女人不容易,有责任心的男人才是可爱的。

海云 (2013-03-11 21:07:36)

这个决定看似容易,其实非常不容易。

海云 (2013-03-11 21:24:00)

呵呵,融融你这种想法不占少数,当初这篇小说刚出来的时候,在这点上引起了很多读者的争议。中国人传统的思维是比较反对这种狠心的做法,我们中国人都会为了孩子不顾一切,这种首先take care自己的做法,是相对比较西方式的,老美婚姻辅导建议的,表面看很自私,但是,仔细想有些道理,如果一个人不能照顾好自己,又如何能照顾好孩子?我有位朋友,她小的时候也是父亲出轨,母亲恨得不行,把所有的气和愤怒全部撒在两个孩子身上,我这位朋友告诉我,她母亲对他们兄妹俩的伤害比起出轨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当一个女人被配偶伤害而无暇它顾时,指望她能很好地照顾好孩子是一种奢望,也许生活上(吃喝拉撒睡)可以,可是精神上的伤害却是一辈子的。

在我的另一篇小说〈归去来兮〉中,我也描写过里那么一位不要男人只要孩子的女性:一位女强人青鹛,结局很惨,并不招人喜欢,现在这部小说正在改变剧本中,这个人物角色也是我被要求重新着笔的。 似乎不要男人的女性都不大讨人喜欢,嘿嘿嘿,我正在积极地重写这个人物,希望第二次写出来的人物能够至少通过审核人的法眼,虽说我们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故而对人物角色的解读也不同。可我也知道,电视剧是给大众看的,不能像我的原著那么阳春白雪。

谢谢大家仔细读我的拙作,争取这部小说也能早日改编出来。(还没开始动笔呢。)

融融 (2013-03-11 22:44:45)

Take care of yourself is for love. And looking for love instead of torturing yourself is totally two different things.

 

我只是从文学上看,这两个男人都不值得去爱。她需要一个正真爱她也被她爱的男人,找到这样的爱就是爱自己,就是爱孩子。电视剧可能要考虑观众的收视率,文学作品不需要做妥协。我的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海云 (2013-03-11 23:14:19)

Take care of yourself is for love...agreed.  倩云出走正是take care of herself. 也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爱他人包括她的孩子。

文学是人学,只有符合人的情感的自然属性才是符合文学的审美。至少我这么认为。

我说的电视剧,跟这部小说没有关系,是指〈归去来兮〉中那个只要孩子不要男人的女人角色的塑造,也是你前面建议的,我说那种角色不讨好,因为违背人性。我在文学创作过程中,非常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但是坚持己见的时候也不少,呵呵,所以妥协的时候不多。

谢谢你的意见,我能理解,虽不赞同。 


融融 (2013-03-12 02:20:09)

在拜读这篇小说时,我常常会联想到如果我来写,故事怎么发展?我期待着女主人公在离家的路上折回来了。或者看到教堂的十字架被吸引进去。以前没有看过全文,只是一些片断,还是看完以后再发表意见比较好。谢谢你的宽容。

梅子 (2013-03-12 06:54:39)

我把不幸的婚姻称作“婚癌”,无论“切除”,还是保守疗法,效果都不佳。做到对子女负责,自己又不受伤害,太难了,这就是生活,至于怎样处理,方法不同,结局也会有别。看到两位作家的讨论,我胡言乱语。

不着边际,祈谅!

Amoy (2013-03-12 03:46:02)

非常佩服能写长篇小说的人,海云的文字读来轻松又能吸引人。我也赞同先照顾好自己再照顾孩子和家人的观点。我自己从小就生长在离异家庭,深知父母的离异对孩子的影响有多大,但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要先建立好自己的人格和世界观才能真正照顾好别人。我小时候非常不理解母亲的做法,但经过这么多年自己的人生历练,我慢慢能理解她了,虽然我从小就失去了母爱的关怀。有时候,我也有写写自己童年经历的冲动,但回忆对我来说,还是很痛苦的。。。。。。

梅子 (2013-03-12 04:32:41)

 #

真喜欢文轩,这里是一方净土,文友间这样温馨、贴心的互动,激发出妙语连珠。谢谢海云提供了这样的园地。我就想了,这个海云怎么这么大的能量呢,要写作——而且那么高产;要管家——管的那么细致,烹饪那么精细花样那么多;要养育教育子女——养育得健康茁壮,教育得出类拔萃;要管网站——这网站这样的好,大家都知道了;还有组织那么多社交、活动——周到细致,滴水不漏……呜呼!天下之奇女子也!

这是外星孤儿 在我的文章后面的留言,估计海云看不到,我把它转帖到你文章这里了。

海云 (2013-03-12 13:40:14)

喜欢这样的探讨。谢谢你,融融。

海云 (2013-03-12 13:46:00)

婚姻生病很正常,就像人生病一样,病了就要医,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运用到婚姻上,很多人就不晓得该那么去做。婚姻一出问题,现代人很多选择逃避:离婚,这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可是真的能解决问题吗?多少离婚的夫妻把前一次婚姻的问题代入后一次,据统计,头次婚姻离婚的比率是50%,二婚离婚的比率高达75%! 何况,一个家庭的破碎,影响到的不仅是婚姻中的两个人,还有孩子!据说中国现在也有婚姻辅导了,但是中国人习惯了家丑不外扬,所以有病了藏着掖着,越病越重,直至无药可救。

海云 (2013-03-12 13:51:00)

Amoy, 第一次知道你童年父母的离异,看来我俩在这方面有些相似。拥抱你!

我也想写自己的父母和我的童年,和你一样,封尘的记忆现在还没有勇气完全打开,也许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以前我总会为我童年时父母的离异以及对我的影响而怨天尤人,今天我却把那段看成是我人生的宝贵财富,我也相信这笔财富终将成为我笔下最美的篇章!也以此勉励你!

海云 (2013-03-12 13:57:26)

谢谢俩位如此看重和夸奖我,我没有那么厉害。远距离看我可能有些朦胧,呵呵,在这里新州,我组织了家长和孩子沟通小组,经常的,有些我的读者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参加我们,开始见到我他们也会好奇和紧张,慢慢的发现,海云很平常吗,一样喜欢笑喜欢哭,急了也发脾气Cool......现在都是朋友。希望你们都能拿我当朋友看。

雨曦 (2013-03-13 02:03:18)

虽已步入中年,可汪洋这样的男人真的缺少应有的成熟和担当。因此理解倩云的无奈,丢下孩子的确是个痛苦的选择。可在这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从迷局中脱离出来,给自己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冷静下来,理清思绪,也许是最理性,也是最好的办法。不过爱和家庭是需要夫妻双方共同来维护的,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汪洋有这样的能力。

梅子 (2013-03-13 04:58:10)

婚姻的调适非常重要,离婚是下下策,尤其有孩子的夫妇。

抱峰 (2013-03-13 07:39:57)

从这里读,晚了点。通过上边的讨论,倒也能接得上。因为,小说由前面的铺垫----我理解----进入了高潮阶段。

至于面对孩子、丈夫如何取舍,完全由女主人公的性格而定。着力点在于性格的描写,独特,复杂,曲折,活龙活现。这是小说成功的根本。相信会越写越好。预祝。

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