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三十五，全文完）
融融
从此，乔治成了我家的出租司机，早晚接送孩子，周末载着全家进城，或者游览博物馆，或者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或者参加集市，出售自己的农产品。我是家庭辅导员。放学回来，集中在半腰上的图书馆，先做回家作业。然后，打球，游泳，干农活。每天清晨，只要天气好，我们全家在山道上走路。送孩子们到山下，乔治开他们去学校。我带艾蜜坐电梯回到山顶。
蓓蒂和海伦住在山脚下，帮助料理家事，我们还请了两名墨西哥短工来往于繁忙季节。丹尼在一家航空公司当飞行指导，已经成家立业。我和查理和莉莎始终保持着联系。查理与一个美丽的马来西亚姑娘同居。莉莎仍旧独身，在一家电脑公司当主管。王达和张洁王成学业后回国创业，做食品方面的国际贸易。
和乔治生活在一起，从政治观念到生活细节，太多的差异和分歧，数不胜数。尤其在口味上，我们谁都难以让步。孩子们反而比他容易适应，非常喜欢中国菜。不仅食品，语言上，也能听懂一些中国话。好在美国是开放社会，不求一致。我们一周吃两次中餐，三次西餐，另外两次灵活，有时候在城里的餐馆吃，有时候让孩子来掌厨，不论好坏，都要吃下去。生活因为有差异而变得丰富多彩。
那是一个夏季的清晨，我们全家在山道上散步。艾蜜坐在童车里，其他孩子都跟着我们走。半夜一场雨，清洗了大地，万物生辉，山谷中架起两条彩虹。路边盛开的野花，错落有致，五彩缤纷。我摘了几朵，放在艾蜜手里。柯丽斯也採，揣在怀里，积少成多，回家插入花瓶。
我对乔治说，这个夏天好事不断啊！
哪些好事，妈咪？柯丽丝蹦蹦跳跳地问道。
我说，爹地六十周岁的生日。
六十岁？柯丽丝说，爹地，你有六十岁吗？
布鲁斯一边走，一边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六十岁，是个很大的数字啊！
乔治说，爸爸老了，要不是遇到你们的妈妈，你们就没有这个爸爸啦。
艾蜜轻声轻语地说，Happy Birthday to You (祝你生日快乐) ！
谢谢，宝贝！乔治揉着艾蜜的头发说。
柯丽斯说，妈咪，我的生日也在夏天。
是啊，你今年十岁了。
乔治说，今年也是妈咪来美国十周年。
布鲁斯说，六十岁，十岁，十周年。
我说，在中国，十年要大庆。
还有呢，乔治说，我们结婚十周年。
结婚是什么意思？孩子们异口同声地问。
乔治想了想说，结婚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准备成立家庭，准备做爸爸妈妈。
小乔治问，妈妈，我可以和你结婚吗？
艾蜜说，我要和爸爸结婚。
柯丽丝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孩子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问。
乔治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能多不能少。回家后我要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妈咪，什么东西？小乔治拉拉我的衣角，轻轻地问。
我不知道。
爹地，给我们一点线索好吗？柯丽丝说。
保密。乔治摇摇头。
到了家，孩子们正襟危坐，好像在教室里上课一样，一脸期待和盼望的神态。乔治拿出一个盒子。一看到盒子，我就明白了，那是我们的婚礼请柬。孩子们一哄而上，指着卡片上的小丑和天使，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爸爸，问题叠问题。这时，只见柯丽丝一根手指挡在唇前，“嘘”------，她说，我知道，这是爹地和妈咪的婚礼请柬，本来要开盛大的派对，因为你，你，你，她指着弟弟妹妹说道，没有开成。
你怎么知道？乔治打断问。
蓓蒂告诉我的。
蓓蒂还说什么？
她说，这个婚礼早晚要办的。
听说要开派对，气氛又热闹起来。
今天就办。布鲁斯抓抓脑袋，脱口而出。
好！好！大家起哄。
这样好吗？乔治说，我们把几件好事办在一起庆祝，怎么样？
我说，柯丽丝，你当主管，可以选择任何人做你的助手。
另外三个孩子都把手举得老高，都愿意当助手。
好吧！乔治说，从今天开始，你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图书馆安排庆祝活动。准备期间，别人都不准进去。
好！孩子们齐声高呼，欢奔乱跳。
那天晚上，我把婚礼请柬装进了一个个信封，不少信封上还写了客人的名字和地址呢！最后一张我装在一个镜框里，挂在卧室的墙上。
乔治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我。他的背后是深蓝色的夜空，星光闪烁，与银白的月色交相辉映。我走到他身边，抚摸他的脸颊，从眼角的皱纹到灰白的胡子。乔治老了，老得天真，老得单纯，好像一个大孩子，整天满面笑容。我也老了，年轻的素素正步入中年，伴着一个美国老头和一群混血的孩子，每天重复着简单平凡的日子。
素素，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我愣了一下，心里想，每天忙忙碌碌，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要说我个人是否幸福，我还一时说不上来呢！
乔治，你幸福吗？你不是和我一样，丢掉了事业，卖掉了城堡，住进深山老林，你觉得幸福吗？
我愿意，素素。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要感谢你啊，上帝派来的天使，你让我的生命获得完美。
我也愿意。夫妻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不就是幸福吗？
我们相拥而笑。
| 呢喃 (2013-02-01 20:1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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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愿意看到的大团圆结局。 还意犹未尽呢！ |
| 雨林 (2013-02-02 17:18: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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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耕女织， 好一幅美丽的画面。 |
| 若敏 (2013-02-04 01:5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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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融融，一个非常完美的结尾！尘埃落定！ |
| 融融 (2013-02-04 04:5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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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家一路跟读，辛苦啊！
也感谢文轩让我有机会贴文，并修改了结尾。为重版做准备。 |
| 予微 (2013-02-20 05:51: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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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幸福的结局。人间的悲剧已经太多，小说作点喜剧让人有希望。 多谢融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