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佳节向大家推荐:有時到達只是一種印象(今天世界日报副刊)

有時到達只是一種印象
■張讓
November 23, 2012 06:00 AM | 1054 次 | 0 0 評論 | 4 4 推薦 | 電郵給朋友 | 打印
 
1

你離鄉出國,一住許多年,忽然在他鄉已經超過在家鄉的時間,無疑你已經「到達」了。

也許。未必。

到達不是單純的外在事實,更是一種心境。

在這個大遷徙時代,多少人來來又去去。不管幾個地址多少本護照,反正不是在這裡就是在那裡,人總要一個所在地。所謂到達對有些人因此不是問題,而有時不過是一種印象。

下機入境不是到達,拿到學位找到事不是到達,結婚買了房子不是到達,拿到綠卡公民權也不是,甚至當子女長大就業成家然後兒孫成群了也不是。儘管這些看起來都像到達,在其中任何一點個人都可以自豪說:「是的,我到了。」其實那只是外在的,形式上的,沒有心靈的介入感情的參與,那所謂到達只虛有其表而沒有實質。問題在:那個實質是什麼?

這時你可能會問:安穩過日子就好了,窮極無聊問什麼到不到達!

說得也是,我完全同意,麻煩在我就是擺脫不了那個問題。

2

忽然我住在美國已經三十二年,在新澤西也有十七年了,之間東西遷徙還住過好幾個其他地方。當季節遞移冬去春來,眼看前後院裡草長芽抽春花輪番開放,對那半荒半野的院子不禁有種「這是我的」的溫柔。那些自生自滅季節一到即欣欣向榮的花草,經常光臨跑跳的鳥雀和小動物,就好像老友家人。是的,這裡是我的,我們一家的小小樂園。有這樣一種款款深情,是不是就代表「到達」了?可是捫心自問,家雖在新澤西,放眼都是多年累積的記憶,深處仍覺得這塊土地並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它;我是外來人,在這裡只是客居,有一天就要像當年忽然登臨那樣拔腳就走了,再到另一個地方去客居。

那個實質,我指的是心理上的到達,那種甚至超越在一個地方安身立命的狀態,而是身心內外的歸屬感。即使這樣也還不是很清楚。我指的是當你不再佇足邊緣,不再事事旁觀彷彿與己無關,不能確定自己到底屬於哪裡何所效忠;或者,當你不再前瞻後顧尋找他方夢土而安於所在之地:是的,就是這裡,這是我的家我的鄉我的桃源我不再離去了。

或者你會說,也許當自己的異國口音幾乎消失不見,連夢裡說的都是異國語言時,便可算得到了這種歸屬?也許,也許即使那樣還是太浮面,裝飾的成分大於實質:你只是聽來像本地人而已,底下你的參與還不夠深,還不是根掘入土的大樹,充其量只是擺在那裡的一株盆栽,如我們。

從這角度來看,我是個失鄉的人:我已經失去了任何歸屬的地方。

3

離開台灣前,無疑永和是家鄉。一晃三十幾年過去,從一個地方飄搖到另一個地方,哪裡是我衷心眷戀神魂相與的地方?永和在我走後急遽變化,遠非童年裡那個家鄉了。來到美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在心裡以安娜堡為家,我在那裡度過最後的一段「童年」長大成人,所有最鮮明最具衝擊力的記憶在那裡──我愛那個平民氣息的小大學城!無奈時光飛逝,安娜堡成了甜美回憶,隨永和一同退入歷史。現在居住的摩根鎮是個我經常痛罵逃之唯恐不及的郊區,無論如何在感情上理智上都無法認同便是我可愛可戀的鄉。我們一直在物色未來之鄉,等候離開這裡的那一天。

幾年前我開始寫〈有時到達是一種印象〉,想得不是很深,大約只想粗淺地談談漂泊無定心無歸屬的感覺,起了個頭便擱在那裡,然後忘得乾乾淨淨。這兩天重讀美國農夫作家溫德爾.貝里(Wendell Berry)的散文〈一座家鄉小山〉,為他一再提到的「到達」說法震驚,才又想起自己那篇淡忘已久的文字。

在批判美國物質文明的當代思想家和作家當中,沒人比「農夫作家」貝里更尖利更極端也更切中要害的了。他從人與土地自然共生共存的事實出發,痛斥人與農耕和土地脫節,忘了人在大地上的位置,也喪失了生活意義的來源。他可說是繼《湖濱散記》的梭羅將大自然擺在人類之先的思想家,甚至比梭羅更腳踏實地身體力行,畢竟梭羅「回歸」自然只是一時,客串性的——只是他的客串成果多麼驚人!貝里不是,他的整個生命都在他所生活工作的土地上。無論如何,兩人都以天地為師,以大自然為意義的準繩,而不是頌念西方哲學家一向倒過來的,以人為一切衡量的老調。每當我自覺虛無蒼白需人來醍醐灌頂時,便又回去讀貝里,必然立刻就給他左右開弓震得大為清醒。是的,貝里老先生,你說得一點都不錯。我迷失了,腦袋裡沒一絲絲真純無染的想法。謝謝你,老先生,我到你的山下來看你同你坐在大樹下看雲聽風好嗎?

4

貝里在肯德基鄉間長大,成年離鄉出國遊歷後來到了紐約就業定居,最終卻又回到家鄉。離開象徵「有所成」的紐約繁華回鄉是個人生轉捩,他是思之又思想之又想才下定決心。〈一座家鄉小山〉便是記述那個離去又回歸的過程,以及很久很久以後終於覺得真正「回到」了鄉土上的感覺。他的「到達」因此不是火車到站那種身在一個地方的物理事實,而是內在的,對一個地方熟悉、了解、愛護,與之血肉相連生死與共的深情。對他而言土地上的草木花鳥無不充滿意義,譬如馬路和土徑。他拿白人造路與印第安人只憑步徑的作法比較,指出白人毫無與土地相安共存的意思,只是為了滿足貪慾生殺予奪,因此以暴力殘害土地。相對,印第安人存的是敬愛感謝,只取所需不濫殺濫砍的謙卑心態。由此而論,「在任何有意義的層面上,我們都還沒有到達美洲。」這裡的「我們」指的是白人,他難逃其咎也算在內。

搬家容易,到達難。

貝里回鄉三十年後,全力投入土地四時生活,又深入理解先人過去如何戕害當地,才真真覺得他是「全心全意在這裡」,不再老以為另有個更好更值得嚮往的地方。這塊土地給他最深沉的感動和滿足,現在他可以坐在老樹下「感到深沉的平靜」,見到一片野花而欣喜異常;現在他終於有資格問自己這些最根本的問題:「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這裡有什麼?這地方的本質是什麼?人應怎麼生活其間?我該做什麼?」他的「到達」不是船隻靠岸,而是進入一個特定時空,成為那裡的一部分。他懂得了肯德基山腳的這塊土地,也懂得了自己。在這裡他領悟到:「我比自己以為的更無足輕重,人類比我以為的更無足輕重。我為此而欣喜。」他的「到達」是結結實實站在斯時此地,是對每一石塊每一片土每一棵樹每一莖草每一隻鳥獸的關愛守護,比任何奢求天堂永生的宗教教條更透澈深遠。

5

許多年來,不時便會有種生活味同嚼蠟的索然。最近那感覺越來越常,也越來越強,不免更常思索存在和到達的問題。這種失落感並不只是我有,B也有。許多年來我們都覺得生活有所欠缺,一直自問:「我們在做什麼?」尤其是:「在這裡做什麼?」

我們的迷惑包括兩個層面:個人的和體制的。覺得索然無味固然來自對工作對生活某種程度的失望,也來自對整個體制不計代價追逐一味逼壓的厭倦。貝里批評白人造路「跨越而不穿過」只求快快快,無視土地和其上生物,把土地變成了效率、速成等抽象概念下的障礙,是荼毒地球無法持久的作法。我們正活在這種腳不著地空中樓閣式的意識形態裡,點點滴滴,年復一年,裡面什麼生鮮活跳的東西枯萎了。

然則掙脫不出,怎麼辦?

現代人遠離大地太久,早就沒有田園可以歸去,而且也未必願意歸去。手機筆電隨身聽是個人隨侍在側的泡沫宇宙,至於心靈原鄉是什麼卻毫無概念。城鄉之爭由來久矣,無疑城市早就大贏特贏了。不禁想起吳晟的詩〈我不和你談論〉,詩裡不多費唇舌爭辯責備,只在每一段落末尾溫和重複:「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走走—— 」去看遍地幼苗如何沉默地奮力成長,去撫觸清涼河水如何沉默地灌溉田地,去探望農夫如何沉默地揮汗耕作,去領略春風如何溫柔地吹拂大地。下鄉便隱含了還鄉嗎?無論如何我樂於走出書房,隨他到田野走走。

6

德國哲學家諾瓦里說過,思索哲學其實是為了還鄉。

我不太明白他這話的邏輯,只能這樣理解:思索哲學是為了尋求意義,而意義便是靈魂的家鄉。當我感覺失落迷惘內外空洞進而沉思,並不是為了哲學而哲學,而是為了需要。我想當貝里毅然放棄紐約回到肯德基家鄉也和哲學無關,而和心靈有關:他在尋找一條心靈的活路。

仍然,怎樣才叫到達?每人的答案未必一樣,有人可能根本沒這困擾。

奈波爾有部小說《抵達之謎》,表面寫受殖民者住在殖民國心理上的困境,其實更是寫從死亡來透視生命。生而有涯,人生比春花更短暫。我們都是過境之民,暫時棲居這裡那裡,終究要化歸塵土。但我們是怎樣生活其中?怎樣自私自利只取不給?怎麼忙於追逐貪慾而失落了安詳和喜悅?什麼是人?人應怎樣為人?這些問題貝里已經找到解答,半生疑惑思索之後,他終於知道他是誰、他的地方在哪裡、應該怎麼過日子,他找到了他的平靜、喜悅和滿足。像他這樣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大多人不是沒有他那樣的覺醒,就是下不了他那樣的抉擇,只能徬徨無奈(或是無所謂)一路走下去。

法國哲學家蒙田一輩子思考人應怎麼活,最後得到結論是老農最知,他的老農應該就是像貝里這種人。他是最有資格說「到達」了的人。至於我們?還在無根茫然,像蒲公英花絮在空間飄浮,渴望到達,結果只是一再離去。(寄自新澤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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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 (2012-11-24 16:46:23)

是的,以前没有时间来欣赏人文世界的美。

众多人文界朋友也许不知道,在美国企业最上层其实是人文秀才们。很多高层企业家是历史学家,历史战略用于企业策略,文字极美,写起来洋洋大篇,这是为什么有些中国秀才们在美发展有局限,很多自然海龟了。我曾从我一上司那里学到学校里学不到的,一个极人文的背景又能驰骋于高科技的秀才群。

雨林 (2012-11-24 13:01:50)

读到这样的好文章和评论,感叹大家虽然从事不同的职业, 却是因为有一种人文的情怀来到这里。

同时,想起王维的这首诗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来每独往,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 偶然林叟, 笑无期"。与大家一起“好奇”着前天, 昨天和明天。


 

 

好奇 (2012-11-24 07:10:53)

你的比喻非常恰当。我属于向未来看的,非文学家。这些年来,只往前,无暇顾后。只是这几个礼拜,看文轩有点时间,发现自己在向过去看,写起往事。不过一到周一,我的工作又会只让我往明天看。但象我这样的非文学家有一个时刻是定要往昨天前天看的,那就是市场决策时。

圆通赏花进行时 (2012-11-24 03:14:59)

    自从我破茧来到人间的大地,我就注定了要抱着一个铁定的沙漏,行走在时间的轴线上。这个沙漏装着大约8万个晨夕。大家不知注意到没有,我是我是站在今天,面对着时间轴线的后方。我是背朝着时间轴前指的方向。
    你看,当我在时间轴移动之后,我的前面是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前、从前,代表我所见;我的后面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后来、未来,代表未知。一个有自觉的人,大凡都是退着在时间轴线上行走的。
    是否有人能面对时间前进的方向呢?有,那就是科学家、企业家、预言家。他们不看从前,只看未来。过去的事情一概不予理会,一切向前看,摸着石头过河,不达目的,决不干休。那有没有问题呢?当然有,只有文学家最清楚!

梅子 (2012-11-24 01:46:04)

如果忘记了人與土地自然共生共存的事實,致使人與農耕和土地脫節,忘了人在大地上的位置,人将没有立足之地。

农耕时代富人即便“圈地”,土地也是用来耕种、放牧的,并没有破坏土地的本来属性。看看现在四通八达的水泥路和鳞次栉比、高耸入云、深入地下的楼房建筑,这些土地将来如何恢复?

更有甚者,将最基本的生产者—农民,人为地打到社会的最底层,无视他们提供人类赖以生存的食物的丰功伟绩。

谢谢融融的转载!我非常赞同阿朵的说法:融融的感恩是“大视野,大情怀”。

木桐白云 (2012-11-23 23:06:30)

他触碰到了灵魂。

融融 (2012-11-23 23:11:00)

 

温德尔贝里:忠诚大地,回归自然

 

  温德尔•贝里(Wendell Berry)被誉为美国当代杰出的生态文学作家和生态思想家。美国著名自然书写作家华莱士•斯特格纳这样称赞贝里:“不管称他为诗人、散文家或者是小说家,我都很难说出哪一个更贴切。因为在这三个领域里,他均达到了很高水准。”
  193485日,贝里出生于美国肯塔基州亨利郡附近的乡村。那里是他祖辈生活的地方。几代的定居和原始的务农观念深刻影响了贝里,也促使他形成独特的生态思想。贝里先后在肯塔基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学习,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后来又任教于纽约大学和肯塔基大学。1965年,不顾同事和长辈的反对,贝里携妻子和两个孩子回到出生地亨利郡附近乡村定居。年过七旬的贝里现在仍然住在肯塔基的乡下老家,使用最传统的耕种方式务农,拒绝使用电视、电脑等现代设备。
  贝里永久定居乡村的选择和他独特的生态思想是分不开的。处所(Place)意识与家园(Home)意识是贝里生态观的核心。处所意识贯穿了贝里生态作品的始终。在贝里重要的生态作品《吊脚楼》(The Long-Legged House)中,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人类将如何归属于大地?”贝里以其近50年的创作和身体力行的定居向世人表明:人可以通过在某个处所长久栖居和对其进行深入的了解来实现最终归属于某一处所。贝里说:“尽管大部分美国作家——甚至我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美国作家都是漂泊者(displace man),我依然是一名处所者(place man)。”在散文集《吊脚楼》中,贝里表达了一名“处所者”的感受:“比我们记忆更长久的,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离河岸五六英里的地方,这里是吊脚楼的位置所在,也是我的写作地所在。我与这片土地的联系,不仅仅来自童年时亲密的熟悉感,更来自祖辈们的记忆、命名、言语和感觉流传下来的神秘的心灵深处的认知。”斯洛维克曾在其著作《寻悟美国自然书写》一书中指出:贝里的作品特别具有地方特色,他把肯塔基的乡村田园视为对自然的永恒的回归。贝里的作品还将和谐稳定的家庭关系与和谐稳定的处所关系结合在一起表现。在他看来,人应与土地结成相互忠诚的婚姻关系。一方面人必须长久地忠于与热爱大地,另一方面大地也由于这种关系接受人类的忠诚与热爱并回馈人类。于是,一旦人忠诚于某片土地,他便成了一名永恒的“处所者”,无法再随意造访、探寻其他土地,就如在婚姻中保持稳定的双方关系一般。
  贝里的处所意识和回归家园意识对美国当代文坛和社会大众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贝里式的生态生活。
  (作者系厦门大学生态文学研究团队成员)

 

融融 (2012-11-23 23:17:59)

 

温德尔·贝里:忠诚大地,回归自然

 

陈蕾

 

(发表于《中国绿色时报》20091120日第四版)

 

温德尔·贝里(Wendell Berry)被誉为美国当代杰出的生态文学作家和生态思想家。美国著名自然书写作家华莱士·斯特格纳这样称赞贝里:“不管称他为诗人、散文家或者是小说家,我都很难说出哪一个更贴切。因为在这三个领域里,他均达到了很高水准。”

 

 

 

193485日,贝里出生于美国肯塔基州亨利郡附近的乡村。那里是他祖辈生活的地方。几代的定居和原始的务农观念深刻影响了贝里,也促使他形成独特的生态思想。贝里先后在肯塔基大学和斯坦福大学学习,获得文学硕士学位,后来又任教于纽约大学和肯塔基大学。1965年,不顾同事和长辈的反对,贝里携妻子和两个孩子回到出生地亨利郡附近乡村定居。年过七旬的贝里现在仍然住在肯塔基的乡下老家,使用最传统的耕种方式务农,拒绝使用电视、电脑等现代设备。

贝里永久定居乡村的选择和他独特的生态思想是分不开的。处所(Place)意识与家园(Home)意识是贝里生态观的核心。处所意识贯穿了贝里生态作品的始终。在贝里重要的生态作品《吊脚楼》(The Long-Legged House)中,他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人类将如何归属于大地?贝里以其近50年的创作和身体力行的定居向世人表明:人可以通过在某个处所长久栖居和对其进行深入的了解来实现最终归属于某一处所。贝里说:尽管大部分美国作家——甚至我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美国作家都是漂泊者(displace man),我依然是一名处所者(place man)在散文集《吊脚楼》中,贝里表达了一名处所者的感受:比我们记忆更长久的,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离河岸五六英里的地方,这里是吊脚楼的位置所在,也是我的写作地所在。我与这片土地的联系,不仅仅来自童年时亲密的熟悉感,更来自祖辈们的记忆、命名、言语和感觉流传下来的神秘的心灵深处的认知。斯洛维克曾在其著作《寻悟美国自然书写》一书中指出:贝里的作品特别具有地方特色,他把肯塔基的乡村田园视为对自然的永恒的回归。贝里的作品还将和谐稳定的家庭关系与和谐稳定的处所关系结合在一起表现。在他看来,人应与土地结成相互忠诚的婚姻关系。一方面人必须长久地忠于与热爱大地,另一方面大地也由于这种关系接受人类的忠诚与热爱并回馈人类。于是,一旦人忠诚于某片土地,他便成了一名永恒的处所者,无法再随意造访、探寻其他土地,就如在婚姻中保持稳定的双方关系一般。

贝里的处所意识和回归家园意识对美国当代文坛和社会大众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贝里式的生态生活。

 

(作者系厦门大学生态文学研究团队成员)



呢喃 (2012-11-24 21:33:17)

到达的标准更多地被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