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头发

 

 

 

看过一篇小文章,说的是对一位有几分姿色的女性当夸她漂亮,对一位相貌平平的女性就夸她可爱,如果是长得差强人意,可以夸她有气质,要是这位女性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那、那、那就夸她聪明吧。看到这里我后背的冷汗下来了,多少年来,‘聪明’是我最常得到的‘赞誉’,在这么多年后当发现事情真相时,我为自己感到悲哀。亡羊补牢,为时是否已有些晚了?思索再三,决意奋发,美化自我,从头做起――我决定去烫个发。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烫过头发,打算去烫发时已经作了孩子妈妈,落下的功课实在是太多了。街上的美发店很多,有的门面豪华,有的门面朴素,在这方面实在没有经验,挑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推门走了进去。

 

美发小姐很热情,我有点受宠若惊,首先说明来意要烫发,美发小姐的笑容更加灿烂,一把将我按在椅子上,递过一本厚厚的十分精致的画册,很象高档餐厅的菜谱,打开一看,不是菜谱,是各种烫发种类的价目表。头一次烫发,才知道烫发竟如此复杂,不同的手段,不同的产品,看得人眼花缭乱。小姐一页一页向后翻着,眼看着价格大踏步地前进,忙一把拖住小姐的手:饶了我吧,别再翻了!小姐尚未说到尽兴,有点刹不住话头儿,这时看到我活思想,飞快地由介绍产品改做性价比分析。我顾不上分析,只想死死捂着钱包,非常坚决地选了价格较低的一套产品,并表示绝不更改的决心。小姐终于放弃了教育我的念头,抱着‘菜谱’走开了。

 

第一次烫发,我有些紧张,罗嗦的毛病复发了,反复告诉小姐别看我这一把子年纪,这却实实在在是我的‘处女烫’,当谨慎谨慎再谨慎,千万给我设计一个好的发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万一失败了会影响我后半生对头发的信心。。。小姐终于被我说毛了,表情从自信到困惑继而惶恐,最后丢下我去向老板求援。最后的结果是老板亲自出马,三言两语就让我心服口服,稳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烫发的时间很长,远远超过我的忍耐程度,经过各种工序以后,终于告诉我大功告成,这时我从镜子里看到了焕然一新的我。相当地满意。脱胎换骨地离开美发店,在回家的路上,不放过任何平面可反光的东西审视自己,商店橱窗、汽车后视镜和路边停靠车辆的车窗玻璃,头发很经得起考验,飞快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我烫发了,早知道烫发这么好我为什么不早烫呢?!

 

第一次烫发的经历是个喜剧,也给了我一个严重的误导,以为烫发都会有这样惊喜的效果,直到后来。

 

很长时间以后,头发再度杂草丛生,可是没有时间打理。出差去了广州,在北京时听说广州的美发师傅手艺很好,希望留守本土的师傅们更是藏龙卧虎,于是出差期间抽空进了一家美发店。这次已经有了经验,对‘菜谱’的心理准备很好,很快地挑定了产品。美发师傅来了,是一位有点怪异的小伙子,一根粗壮的项链,一身意在勾勒的紧身衣,一脸性别不详的表情,横竖不太入眼,有点不放心,小心地问了一句:“您打算给我烫成什么样子的?”,师傅广东口音很重,拉长声音:“满头都系卷拉――。”这话听着别扭,可是没找出什么毛病,我来这儿不就是想把头发变成卷卷吗?那就烫吧。

 

带着几分说不清的不踏实,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开始被打扮。时间依然很长,在我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工程竣工了。看着镜子里的我,足足几秒钟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确‘满头都系卷’,但它们分了小组,最夸张的是其中一组高高地堆在头顶上,和其它的那些卷卷隔耳相望。我太不满意了,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顶着这头荒唐的头发和师傅理论什么,这只能让我的样子更滑稽。师傅还在镜子里追寻我的表情,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快快付钱走人吧,急急忙忙来到前台付款,竟发现收款小姐和我是一模一样的发型,猛地明白了什么,再四处张望,那边在扫满地碎发的姑娘也是这幅模样。恍然大悟,原来我被赏了本店的工装烫,师傅没有亏待我,至少没有把我当外人。心里稍安定些,拉开店门,走进热闹的人流中,我满头都系卷拉。

 

离开广州回到北京,说话可以正常了,头发也要立刻修剪。从此烫发成了心病,没有烫发的时间,只能等待。再次有烫发的机会时是在厦门,这次时间更宽松,可以把大地把时间扔在美发店里。

 

这次挑选美发店时费了些心思,最后选了一家在繁华路段的店,如果在这里开店,手艺应当好些吧?美发店里的姑娘小伙儿都非常热情,态度好未必手艺好,我有这个经验,还是多问几句吧。店家看出了我的不放心,找了一个带着经理名牌的小伙子,据说是最好的发型师。还是不放心,再度诚恳地表达一定要给找一个适合我的发型,我花钱烫次头不容易。小伙子很自信,拨弄着我的一头乱发,说的都是专业术语,不但分析发型,还提供如何保养的知识,我终于闭嘴了。

 

烫发是需要耐心的,何况想要一个理想的效果,不敢多问时间,反复罗嗦不要着急,质量第一。结束的时间竟然比我预想的提前来到,小伙子告诉我完成了,可是看着镜子里的头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半成品,远远不是‘满头的卷’,头发的上半部分还是直直的,下面的头发精致地卷在一起,整整齐齐。看着眼熟,想起小说插图中的资本家的三姨太。不如意,但无可奈何,小伙子是尽力了,我没有了挑剔的机会。

 

回到同事们中间,大家笑我成了厦门新娘,不解其意,大家解释说这个发型是厦门的潮流,你没见广告上的新娘都是这个打扮吗?以前这是三姨太,现在这是新嫁娘,我笑纳了。可是我已经做了孩儿她妈,这个发型同样就得短命,再修剪重新烫,一回不如一回,从此我再也没有找到第一次烫发后的欣喜。

 

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呢?我必须好好想想。

 






予微 (2012-10-15 04:09:13)

"恍然大悟,原来我被赏了本店的工装烫,师傅没有亏待我,至少没有把我当外人。"

飞来飞去真是幽默的说!

我读小学五年级时,家人实在受不了我“一发不可收拾”的满头乱草,就带我去烫发,是用电夹子烫的那种古老的,头顶一个大盖,连着几十根电线,有点紧张。烫了后还被老师批评是资本主义的毒草。因为那时,才1977年。

后来,刚有药水烫时,我的三姨从香港回来给我烫,很时髦啊。 哈哈。

再后来?我这二十年都是清汤挂面,没再烫发!

飞来飞去 (2012-10-15 04:30:16)

1977年上小学5年级,多么亲切的年龄段啊!不过你真够厉害的,小学居然敢烫发,话说我小学穿超短裙被同学批斗,要是赶上我的大环境,你可咋整啊?!还是清汤挂面好,我也趋近于清汤挂面了,不再给美发店捧场。

予微 (2012-10-15 04:46:21)

哈哈,亲切的同龄人?

我在中学时,入团申请被拒,因为一位男同学说,我穿男装运动衫,那件黄色的adida, 跟他的一样。至于批斗?我皮越批越厚。

雨林 (2012-10-15 12:18:24)

头发的故事, 想必每个女子都会有的呢。 飞来飞去可以写得这样令人捧腹,赞!

飞来飞去 (2012-10-15 12:42:48)

斗胆对个暗号,我属羊,同龄人没错吧?

小时候你要是我同学就好了,有你在我的压力会减轻不少,你那位男同学是极品,或是敢情那会儿就不能撞衫?我中学那会儿从来没动过想入团的念头,这种事情从来和我没有毛关系,倒是在高考前被老师劝了火线入团,因为那时全班好像只我一个非团员。

飞来飞去 (2012-10-15 12:43:18)

谢谢,很想听听别人头发的故事。

海云 (2012-10-15 15:45:48)

我的故事有点不一样,因为从小卷发,头上顶着卷毛,既不容易梳理,又觉的跟别人不一样特别不舒服,恨透了卷毛。别人汤头发时,我就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的直发,干嘛要花钱弄卷了,我想它直都不容易。十多年前终于出现了一种新的烫发科技:离子烫,可以把我的卷毛烫成柔顺的直发,价格不菲,可还是让我欣喜若狂!每隔半年我就去拉直一次,(一次管半年左右),直到头发也被催残得残不忍睹了,现在不做离子烫了,因为发质不好了,但是买了个美发店专业用的可以拉直头发的热电棒,平常在家任由卷毛乱卷,一旦有个稍微正式的场合,我还是会自己好好把卷毛拉的直直顺顺的,才觉得清爽利落能出得了家门。我的两个孩子,儿子继承了我的卷发,他却很喜欢;女儿继承了他父亲的直发,她也是谢天谢地,因为她从小看尽了我与卷毛斗争的种种历程,庆幸自己不需要像妈妈那样历尽艰险。

有几次与文轩的文友视频开会,他们看见我一头卷发,说:啊,海云,你烫发了?我有苦说不出,那哪是烫的呀,是我没时间好好整理,一不小心露了原形。Embarassed

予微 (2012-10-17 06:08:39)

斗胆称一声好妹妹!同龄人做不成了Wink

我也不想入团,全体都写申请书?我成为“剩X”,有点难过。不过,我自豪的最终坚持无团派!

从来我穿的衣服都是“执二台”,就是别人穿剩的,多数是“奇装异服”。我们可以同抗压!

予微 (2012-10-17 06:10:07)

哈哈,原来那天见的不是海云的本相!

西山 (2012-10-19 03:18:45)

我也是卷发啊。小学时老师让同学上我家提意见,说我烫发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我莫名其妙,问我妈妈“烫发”是什么意思?到现在,美国人还老问我“不是中国人都是直发吗?”

飞来飞去 (2012-10-20 01:58:21)

可见你的卷毛是很卷很卷的,这种不多见,你应该高兴才是呀。

飞来飞去 (2012-10-20 02:00:01)

你那小学老师也是够意思,还让同学上家提意见,真是的。

一休 (2012-10-20 02:30:27)

最好的状态是介乎于秃子和三姨太之间。买个假头套得了, 省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