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齁子别传
九
养家育儿喜嫁女
田地到了手，日子快步走；家家户户忙脱贫，男男女女都变勤。原先的那份忙中带闲的岁月成为无暇提及的过去，二齁子一家紧赶慢赶，与人家相比还是差一节，心态难以改变事实，二齁子有些沉不住气了。
二齁子决定发挥长处来弥补一些差距，他与四子说，再有请工的就推托不去，就说外庄有人家定下了，出了钱，要连牛带人一起去。处人处心，听话听音，人家一听就明白了，是啊，现在谁也不差那一口吃食，苦点钱也是正常的，做事不能白做，总得有个代价。 牛归二齁子养，闲时养牛忙时苦钱，一季下来也能抵二亩地的收入。二齁子养牛是有一手的，黄牛水牛都会养，但他觉得养水牛更划算，因为水牛劲大，耕田耙地很带劲。但水牛能吃，而且要打汪。二齁子只好经常去大堆边放牛。大堆边原是筑河堆挖的塘，后来集体养了鱼，老是被人药，死鱼漂一岸的。但现在已经被人家个人承包了，河边上搭个草棚子，一天到晚不离人。
放牛就把小大成子带着，黑狗也跟着。
水边野生的荷花虽然稀疏却很丰硕，扁阔的白里透粉的花瓣在在似有若无的风里微微晃动，花芯里粉黄的蕊也有丝丝的动静，翠绿的大如锅盖的叶子迎着阳光闪闪发亮，叶子下面的满身刺儿青中带黄的叶梗大半没在比较透明的水中，水的细波一层一层的漾着。与荷花相杂夹的还有修长的芦苇与飘逸的蒲草，都很稀疏，蒲草已经结了暗红色的蒲棒，看上去绒绒的，让人禁不住想折两支玩玩，但似乎结了张透明的蜘蛛网，有个小蜘蛛在飞快地爬动。远处的水面还零星地飘浮着野生菱角的叶子与白色的小花。
小大成子高兴了，指着荷花望着二齁子嘴里呵呵的，嘴角流着点口水，二齁子明白了。摘来一片荷叶掐来一朵花，叶子被撕去多余的边做成一顶太阳帽，花梗上的刺顺便在树杆上磨了，小大成子头顶荷叶帽，手拿长柄子怒放着的荷花，肉乎乎的大脑袋上两眉疏淡，小肉嘴唇半张，二齁子端详着儿子，心中十分喜悦，这不就像年画上的善财童子吗？！累了就带小大成子爬到半人高的看鱼人的草棚子里，看鱼人正半卧在细草席上透过卷起草帘的大口子向水面上了望，腿边的小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国家领导人出访欧洲的新闻。
见二齁子爷俩上来就打个招呼，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小大成子呆不住，下去与黑狗一起扑蝴蝶了。说也怪，过去缺吃缺喝的大家闹分队，如今，彻底分了家，人见了面倒有香分了，几家一起的合作养牛，你家养一月，他家养一月，用的时候轮流用，男的耕地，女的撒播。哪家的孩子也把牛牵到河边来放了，远远望去，长长的河滩上，隔一段就有头把牛在慢吞吞地啃草，肚子圆鼓鼓的，灰褐色的毛在阳光不经意的撒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三子一有空就往村里跑，与村里的主任等人混的很熟，后来不知怎的就混了个计生主任当当，有空就在大喇叭头里通知妇检。
那一门心思种地的也忙着卖了牛买台手扶拖拉机，这东西效率高，不用时收着，用时一发动，旋耕什么的便当的很。四子赶着牛在田里，望着人家轻松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打嘞嘞了!二齁子两天安分日未过，就有些应付不来这变化了，这不，花儿的事也开始了。
花儿说了婆家，那小对象隔三岔五的来，帮着干这个干那个，小大成子也很喜欢，因为每次都会得到些小玩意儿。二齁子是要脸面的，他不想把闺女的大事办的不像样子，所以积聚大半年，把一窝猪都卖了，凑凑就把事办了。
婚事办的还算体面，来了两挂小手扶，一挂坐新人与吹手，一挂拖的五斗橱红木箱子筛头什么的。说起筛头，是比较有意思的。筛子就是平时用来筛粮食的方形大筛子，两个人抬着一来一去的，筛子里的粮食在来来去去的晃动中就被筛的纯净了，灰尘什么已经从筛子的细细的网眼里漏下去了。因为筛子的网是细钢丝的，有弹性有韧性，结婚的时候置办的小东西就用软草间隔好放在筛子里，用红丝绳网好就不怕一路颠簸，可以完好无损地陪伴新娘到达婆家。
二齁子做事图吉利，办了两个筛头。
花儿妈眼看闺女坐上手扶拖拉机走了，眼泪就流下来了。三子媳妇陪说说话，就回家去了，说回去把猪喂喂再来，因为办事有很多的剩菜，二齁子嘱告几家晚上还来吃，不然菜就坏了。但三子媳妇回到家就从怀里掏出大半只鸡来，那是她见没人注意带回来的，明早放点青菜烧半锅鸡汤，馏点饼，一家会吃好样的。人家忙苦钱，这倒头三子官迷心窍地去做什么倒头主任，家里的事都不怎么顾了！三娘一边有些抱怨一边利索地切猪菜喂猪，看着猪埋头大嚼，心里又一阵高兴，因为三子这个坏种当了计生主任，有些人见面改口喊主任娘子，真叫人有面子！
一边在暗自高兴，一边望着埋头吃食的肥猪出神。
一阵突突的手扶拖拉机的声音由远而近，声音很响，不像是一挂两挂的，三娘回过神来抬头一望，西边哪家一连有头十挂小手扶拖着满满的红砖朝家运，乖乖，最近各家买砖头盖平房都赶趟啊！再看看自家的破房子，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嫁给这个倒头鬼就他妈没过个好日子，也就是在小煤窑那阵还算走在人前，后来简直就倒霉倒透了，什么都不抵人！三子满脸酒气的也回来了，看见媳妇在猪圈跟站着也靠过来，三娘一脸不高兴，三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醉熏熏的问，怎么了？哪个得罪你的啊？喝两杯骚尿就不晓得往哪头歪了，你不看看人家都忙什么，你忙一天到晚计划生育呢，各家都盖平房了你就没看见啊！
三子被数落也没生气，喷着酒气喘着粗气，把媳妇往家拉，三娘晓得这东西犯什么病，就左扭右撅的不肯动步，三子的牛劲上来了拦腰一抱把媳妇抱离地就往屋里去，三娘脸红了，骂道，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了！死不要脸的！三子也不加理睬，抱进门就用脚把门带上，屋有只鸡的，被一吓，扑吱扑吱的到处乱飞，三子顾不得许多，只顾忙活，两口子在在昏暗的床上尽情释放生命的活力，全然忘了世界上还有什么牵挂。
外面的天空蓝蓝的，静静地浮着几朵闲云，少许阳光透过小小的窗子照进几缕到屋子里，又无声地溜了出来躲到云的后面去了。
五月二十三日五点一刻
| 雨林 (2012-07-26 10:15: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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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育儿喜嫁女, 终于回归自然赐予的的生活。 |
| 木桐白云 (2012-07-26 12:19: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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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一个蓬勃的发展时期。 |
| 梦娜 (2012-07-26 19:47: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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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反映农村生活的小说。最底层的人，最朴实。人以食为天的日子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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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桐白云 (2012-07-26 22:15: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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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踏实二字一切都够了，谢谢梦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