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齁子别传
得意春风诸事顺
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二齁子背地单独记了本帐，发现分粮分草年底结算工分都有些不太卡嘴。找到问题，很兴奋，立刻很秘密地在外地找人写检举信，煞费苦心地抄写很多份，寄给上级。那年月，对这些问题还是很重视的，很快就批示到村里。
会计提前得到消息，很恐慌，在几个人反复商议下，想出一个法子。在一早清全庄公鸡此起彼伏的打鸣声里，会计家传出动静，惊动不少邻居，说是夜里被盗，帐本什么的都不见了！
就在闹沸沸扬扬的时候，又有人报告说在庄西头大路边的排涝河的薄冰上看见蓝水瓶之类的东西。会计媳妇连哭带嚎的抱怨，做什么倒头干部，吃辛受苦的还被人栽赃！这日子没法活了！几个妇女一边劝着一边陪着，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队长也被人喊来了，二齁子也被人喊来了。
这种事情大伙还是第一次碰到，丢只鸡什么的偶尔会有，少条狗也是会有的事，就那个还要被骂上十天半月的，本庄的人哪里有这个胆子弄邻居家的狗？都是套的外庄出来打野的狗。这么大的事没人碰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队长似乎也迷糊了。二齁子抽小烟袋，吸一口闷一下，鼻孔飘出两股淡烟，神情凝重，但也还连喘带咳的。
会计一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没什么表情。
大家都不讲话。
有顿把饭功夫，有人把烈士的大哥请来了，他一到就说，这肯定是有人破坏，赶紧的，去报告村书记，现场要保护好！ 劝大伙都回家，该干嘛干嘛，只留队长、二齁子几个人。大伙见没什么热闹看，也就回去煮早饭准备一天的事儿。
会计媳妇也抽抽噎噎的拾掇弄早饭，要留这几人吃饭哩。有个邻庄的推小车卖豆腐的路过门前吆喝，正奇怪这门口怎么站这么多人，会计媳妇喊等等。有人喊就是生意来了，一斤豆子换二斤豆腐，说是做豆腐其实只落豆腐渣。虽说不让单干，但毕竟人家是利用晚上时间做早上出工前卖的，大家也要吃，所以小买卖也是有的，常来常往的基本都有些熟。
会计媳妇端半干瓢黄豆子，卖豆腐的人一称，二斤差些，就这么多吧！先把豆子倒进布口袋，用小刀片划几块豆腐，称好，会计媳妇不忘叫称足些。小称杆子上翘差点就滑坨，卖豆腐的笑着说，看！怎样？吃着好，下回再买！会计媳妇没有平日明显的笑容，拿了豆腐自去锅上煎煮。
卖豆腐的到别的家时忍不住打听，到别的庄子时又当稀奇事说了，不消半天功夫，方圆十几里的人都知道了会计帐目被盗的事儿。村书记来了，没看出什么，中午，由队长、烈士的大哥、二齁子一干人作陪，在会计家喝了山干冲酒，糊里湖涂的就说，留他去吧，也没什么大了不得的，这事就算过吧！ 这事没人追究了，但计记的职务显然是不能再干了。
提人选的时候，二齁子发表看法，提一个人选，大家一时也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了下来。 队长说话做事的风格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很多事都先和二齁子商量再办，二齁子的步子越发地有力，也越发地稳重。他不再编些顺口溜了，一般人见面他望你而不出声，你喊组长忙啊！他发一个含混的音，唔，然后一步一步走开。
二齁子还有个绝活，会用修脚刀在砖头上刻大桃子与五角星。一般人家盖房子，土墙草顶，门窗的框用砖包镶，门楣正中一排砖是事先磨的很平的，请二齁子在磨平的砖上刻上细枝肥桃，一般都刻的是双桃，两桃相挨部分重叠，桃尖间刻一颗五角星。这个图案刻上去，房子立马大显不同，又时髦又有样分。但二齁子并不好请，跟前几年不一样，请他，他没空，他忙队里的事儿。
这日子很是顺啊，这大年初一早上，二齁子起来放鞭，起的有点迟了，远近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拿好头天晚上就扣在小竹竿上的鞭，特地点了根香烟，小烟杆别在腰里没动，右手就去拉旧木门，一拉，一团黑影眼前一晃进到屋里。
二齁子一激灵顺手又把门关上，定神一看是条小黑狗，乌溜溜的眼睛好像要说话一样。都说大年初一的一大早狗来宝猫来富，难不成真的是元宝幻成狗的样子奔到家了吗？！但这要用女人的贴身内裤来罩才会被降住，如果降不住反而受其祸害的！二齁心里既兴奋又害怕，他来不及喊花儿她妈，拖过火盆上的柳条罩往狗身上一卡，卡住了！狗唔了一声没动，二齁子心跳的更快了，慌乱地到床前小声叫花儿妈拿贴身内裤，花儿妈很吃惊二齁子怎么不去放开门鞭倒来要这个！
不要说话，拿来！
花儿妈很不情愿地褪下温乎乎的内裤递给男人，自己往被子里一缩，把已经醒了的花儿一搂，一片糕塞到花儿的嘴里。二齁子用女人的内裤在罩了狗的柳条罩上晃过来晃过去，晃了七遍之后，看看狗一点变化没得，乌溜溜的眼望得二齁子心里直发毛。
把内裤塞进被窝，转身开门放鞭了。
花儿妈起来才知道二齁子是为什么，心又要笑又要气又不好发作，煮万万顺一家准备装宝。花儿起来就去喊四叔，四子一直跟二齁子一家过的，二齁子也得亏有这么个有些傻气的弟弟，家里的重活都是他干的。
二齁子全身洋溢着兴奋，见到四弟来了，顺手就递根烟过去，四子嘿嘿一笑，拿到火盆上点了。这香烟只有过年，有重要的事情才用的，平时就是老烟叶子。二齁子也没说狗的事，就坐下等吃万万顺，吃时特地夹两个万万顺从柳框眼撂给小黑狗，小黑狗三两下吃了，二齁子心里特高兴。吃完了，就忙找根小麻绳扣个死套套到狗脖上，小黑狗倒也配合，很顺利地就给套上了。
女人忙带花儿去平日里要好的姐妹家去了，二齁子与四子也就溜溜看哪儿有人打小麻将。中晌女人回来讲，西头二嫂也就是花儿她叔伯二妈五更天起来煮元宝，看见一个癞蛤蟆蹲在锅台根，顺手就拿撂盐罐子了。大家抱怨怎么不放进粮囤子，她二妈说那赶得上啊，害怕到手的财神又跑了！
五月八日二十点四十
| 雨林 (2012-07-06 00:3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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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风俗也是各地不一样的。 |
| 木桐白云 (2012-07-06 02:0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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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同才有趣，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