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 远 的 漂 泊 (小说)
老来天真
写在前面的话
十多年前,我来到德国这个陌生的国度,我语言不通,可是,我在我住的这个小镇里,却碰到了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可以和我说“国语”,他们看到我是如此的亲切,他们是那样的愿意和我交谈。他们说:“啊!乡音!乡音!久违了!听到你的乡音,耳朵都要出油了!”他们还和我说:“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说国语了,真想说说家乡的话呀!”就这样,我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很多故事,他们的每一个故事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在他们的故事里,有他们的拳拳之心,也有他们的扭曲人生,还有他们的无奈!
这些故事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缠绕,我简直不能忘记这些故事,所以,我用了四年的时间,把这些故事串成了一部小说,所以,也可以说,这是一部纪实小说。
在发这部小说之前,先发一篇我曾经发表过的散文,此文真实讲述了这一群人中的一位老先生的故事。
我就用这一真实的故事,来作为这部小说的引子吧!
魂 归
这不是一个人的 故事,这是移民前辈们的悲哀。
老来天真
我有一个忘年交的朋友---- 70多岁的芳,她是越南华侨,在30多年前的那次越南排华的浪潮中,挺而走险带着全家老小来到了德国,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今天我要说的是,芳在俩个星期前带着她丈夫的骨灰去中国的老家 --- 潮州·汕头,在她丈夫去世一百天之际,把他的骨灰安葬在了他的家乡,完成了老先生(享年86岁)生前的遗愿。
我和他们的认识是在我刚到德国来的那个时候。我和他们不能算是邻居,可算是住在一条街上,因为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他们的家门口。可能是同是亚洲人的面孔,我们自然的就打了招呼,又可能是同胞的心有灵犀,芳用“国语”和我打招呼了。那时候一句“你好!”就可以使人的眼睛发热,从此,我见到他们感到好亲切。
突然,有一天在我回家的路上,老远我就看到了老先生,等我走近时,老先生向我挥手,他分明是在等我,老先生不会说国语,也不会说德语,他只会说潮州话,而潮州话我又听不懂,老先生就比划着让我进他们的家,而此时芳已经站在了家门口,她让我进来,拉我进了厨房,叫我坐下并说:“今天我做了一些家乡的饭菜。”说着就从锅里拿出热腾腾的饭菜。看到家乡热腾腾的饭菜,一股暖流温暖着我的血液,我突然感到我回到了家,我的热泪夺眶而出。芳说:“不要哭,不要哭!趁热吃了。”我哽咽地说:“这就我说什么好呢?”芳说:“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出门在外不容易,你一个人在外就更不容易了。”
那是我吃的最难忘的一顿饭。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在我吃那顿饭的时候,老先生一直在旁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并一直在说着我不懂的潮州话,芳告诉我说:“老先生是在说:他看到你就像看到家乡的孩子一样,感到亲切。”
从此,我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去这个家,他们都给了我最无私的帮助,遇到有什么不愉快,我也向芳倾诉,芳用她的人生经历来开导我,我们成了忘年交,我从她那里学会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近些年来,随着老先生的年龄增长,健康状况也越来越不好,因而也越来越想念家乡。老先生在他年轻的时候,出洋混穷去了越南,其实,老先生在家乡已经有了妻儿,只是中国一解放就断了音讯,他和芳是在越南认识成家,并育有一儿俩女。
自从中国改革开放后,老先生又有了家乡的音信,他曾带着芳回家乡探望,芳也没有任何报怨的用他们的社会救济金,省吃俭用地接济家乡的妻儿。芳说:“谁也没有错,都是时代造成的。”
老先生最后一次回家乡是在三年前,那一次他就不想再回到德国来了,可他在中国什么身份也不是,他的国籍已经是德国人了,并且已经患有糖尿病了,更何况他是拿救济金的,不得离开德国超过6个星期,在中国他怎么生活,怎么治病,无奈还得回到德国。
自那次回到德国后,老先生的健康就每况日下,到后来肾又出了毛病,常常住院。可是住在医院里,他一句德语也不会讲,芳总是不离前后。老先生曾在早年刚到德国时,也曾标着注音“古腾它各”(德语你好)地学过德语,可他始终没有学会,也没能融入这个社会,他游离在这个社会里,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他曾多次对芳说:“我年龄也大了,病也不可能治好了,我还是回老家吧!”芳说:“在这里不是我们说了算,要争得医生的同意。”
在最后洗肾的日子里,他对芳说:“不要治了,让我回老家吧!你看,我的父亲出洋混穷,结果是杳无音信,客死他乡,连葬在哪里也不知道,我的母亲在没有了父亲的音信后为了养家也出洋打工,结果也是不知道死在那里,葬在哪里。我再也不想死在外面了,我想回家去死。”芳说:“你看你现在的状况,出了医院就有危险,还怎么坐飞机?放心吧!我会把你葬回老家的。”
这次谈话后,老先生就再也没有吃东西了,生命对于他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等待的是早日回到家乡。
三天后,老先生离开了这个世界。
芳遵守着她的承诺,为他办理复杂的骨灰携带回国手续。在大使馆她碰到了难题,使馆的人说:“怎么能证明你先生曾经是中国人?他的护照首先是越南人,然后是德国人。”芳说:“是的,他是没有什么纸张可以证明他是中国人,可他有一个中国魂。”也许是这一句话震动了使馆的官员,他们几个嘀咕了一会儿,即刻就当作我们的面,在几份公证书上盖了章,并且免费为芳写了一份说明说。
芳拿到了认证书后欣喜若狂,她可以起程了,去完成她丈夫最后的宿愿。
在这里我想套用台湾诗人余光中“乡愁”的诗句
乡愁是一把骨灰,可以自由的从这一头运往那一头,
乡愁是一把骨灰,可以永远地安息在那一头。
刘瑛依旧 (2012-05-28 21:08:13) |
欢迎欢迎!老来天真,你终于在这儿安家了! 期待你的更多美文! 我这老师当得还不错吧? |
抱峰 (2012-05-28 21:53:16) |
乡情乡愁。拜读。 |
天地一弘 (2012-05-28 23:37:32) |
拜读先生的好文字! 是啊,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故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悲哀,乡愁是那挥不去的中国魂! |
雨林 (2012-05-29 01:08:54) |
期待来自德国的乡音和乡愁。 |
木桐白云 (2012-05-29 07:08:16) |
心潮难平。 |
海云 (2012-05-30 01:00:27) |
欢迎来文轩!我们又多了名德国文友!真好! |
呢喃 (2012-05-31 07:56:06) |
嗨! 问好了, 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祝贺你的小说发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