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想：母亲的岁月是什么？是那逐渐花白了的头发，还是那佝偻着的背？是那种菜时沾满泥土的双手，还是那絮絮叨叨的碎碎细语？
年过花甲的老人，依然矍铄于日常的奔走，将大把的时间投注于我们的衣食。儿子常常会说：外婆的味道。那是他对每个菜肴，每种饭食的品味，他依赖于它们，迷恋于它们，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稍有改变就会发现。很庆幸，年将奔四，仍有母亲相伴，虽已过了有事泪先三分的年龄，但只要有烦忧，哪怕在妈的暖炕上躺一会，也倍觉安然，想来母女是相通的，每遇烦心事，母亲就会默默无语，饭食依然只是更添所喜，也许母亲最大的努力便是于此。欣然入口，全然忘却，释怀间更会珍惜两字。
如果岁月真是一场盛宴。我想，最解我的当是母亲的一碗萝卜拌汤。少时，最厌这清寡无味的拌汤，缺油少菜，毫无色彩，看着就想吐。每及母亲做其，就会赌气不吃。及至年长，也为人母，才体母亲之艰辛，那时的母亲辛劳之极，家里家外都要操劳，偶有困倦，赶上蒸几大锅的馒头，就会将就，与我今日之劳大相径庭，有时我的饭做得不合口味，看到儿子的神情，听到牢骚的声音，也会难过心疼，总会再去赶做。
终其一生，母亲躬耕于灶台和缝纫机之间，忙忙碌碌生火做饭，量体裁衣，安顿一家人的前前后后，她的岁月已磨蚀在子孙的成长之中。有的时候，我会躺在炕上，看忙碌的母亲，看她切菜、擀面；也有的时候，我会和母亲一起揉面、团馍，跟母亲学做拌汤。
记忆里，有一年临近年关，生了一场大病，好久都好不了，人恹恹的不吃不喝，嘴里全是苦味。妈说："想吃什么？"
我哭了。
“妈，我想喝萝卜拌汤！”
妈笑了。
“好办，给你做一碗---”
何止一小碗，我连着喝了两小碗，还要喝，被妈制止了“又是吐又是高烧的，不敢多吃，才好了，少吃些，你爱喝，明再给你做-----”
那是暖暖的一碗汤，更是烫烫的一碗汤，滚滚地落到我的胃里，淡淡的暖，毫无味道却是人间美味。也许，母亲的岁月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寡而无味，却温热了我们姊妹，温热了我的儿子，我们都将它放在了心里，紧紧地依在了胸口。
后记:母亲节前夕，母亲过73岁生日，一家人团聚吃饭，突然发现：妈真的老了，笨手笨脚的，一碗长寿面非要分给80岁的姐姐一起吃，就连那个荷包蛋也是一分为二，临了还要分汤，老姐妹你让我让的，汤撒了一身，却仍然不忘，一起吃。
谨以此献给我的善良宽厚的母亲，献给天下所有的母亲。
| 雨林 (2015-03-15 15:33:27) |
|
一直喜欢读你的作品， 轻盈的风。 |
| 海云 (2015-03-15 23:35:53) |
|
读着暖暖的感动充满心房。 |
| 轻盈的风 (2016-02-23 13:54:16) |
|
好久没来文轩了，再来依旧温暖！ |
| 轻盈的风 (2016-02-23 13:55:42) |
|
雨林姐，新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