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来,我家的春节都是要过到正月初八才算过完,因为这一天是母亲的生日。
也记得若干年来,我们的年假都是初一放到初七,初八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也得乖乖地上班了,但为了给母亲过生日,全家人会不约而同请假、早退,反正绝不会让母亲失望,足见母亲在我们心中的位置。
因为母亲的生日是大日子,且在过年的喜庆中,所以初八无论多远多忙,我们第二代第三代十多口人都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带着送给母亲的礼物欢欢喜喜地给母亲拜寿。母亲生日这一天我们是绝不肯马虎的,必得选北京最好的酒店,必得事事遂母亲的心,这一天也真真正正的是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及孩子们的节日,想让母亲开心,讨母亲高兴是我们几个孩子的共同心愿,因此我们对年初八的重视程度绝不亚于大年初一这一天。
可是母亲走了,转眼已离开我们五年了,因此年初八这一天成了我们的伤心日,我们再也不敢触碰这个话题,我们避免在这一天见面,母亲走了的伤痛,其实至今也没离开过我们的心。春节前我心里就空落落的,想着母亲在世时,家里的红火和热闹劲儿:大伙争着为母亲置办年货,添置衣服首饰,在阳台上挂红灯笼,在门上贴福字儿,帮母亲给孩子们装红包儿,年三十的白天就更是“火勃”(母亲的原话,大约是热闹红火,生机勃勃之意),炸年糕、炒咸水、煎鸡蛋卷儿、炖肉烧鱼包饺子,那浓浓的亲情、年味儿让我觉得有妈可真好,有老妈的感觉可真好,我们哄着母亲高兴,母亲的气场让家里那么温馨温暖……,如今这一切不复存在,随着母亲的离去,我们这个大家庭的红火劲儿也逐渐退色……
今年大年初一的早晨,儿子一家还在睡梦里,我想念母亲想到心痛,一个人坐在客厅默默垂泪,外面爆竹声声,大门上儿媳贴着喜庆的春联,桌上摆着美味佳肴及儿子买给我们的礼物,可就是提不起精气神儿来……我努力摆脱这种情绪,在内心做自己的工作:在这个家里,在儿子的心里,我已然替代了母亲的角色,在小润儿眼里,我已然成了老奶奶,只是我还舍不下母亲,内心还是忘不了母亲,适应不了没有母亲的家而已。儿子起床后给我拜年,看我眼睛红红的,问:“你是不是又哭了。”我掩饰:“没有啊,看电脑太久累的!”我告诫自己,振作起来,做好新的角色,像当年母亲那样,带着孩子们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
昨晚上 ,我回看了《中国好歌曲》第七季,听到小伙子戴荃创作的一首唱给已逝奶奶的歌曲《老神仙》,那笑中带泪的真情告白,唱得我心酸不已,泪流满面,……
长长长长的远远远远的
深深的流浪在心间
叮叮叮叮的咚咚咚咚的
悠悠的铃声在耳边
风儿带我来到一个地方
有一棵大树,树上有个老神仙
轻轻叫着我的名字
她说:放松,呼吸,放松,呼吸……
滴滴滴滴滴嗒嗒嗒嗒嗒的,
停停停停的走走走走的,
匆匆的人仿佛一瞬间
叽叽叽叽喳喳喳喳的
忙忙忙忙的乱乱乱
一眨眼来不及想念
当我想亲吻你的时候
你说你要变神仙
我说别走的太远
你说还会再见
你对我说:放松,呼吸,放松,呼吸
闭上眼就看得见
想念……看见……,
想念……看见……
嘿嘿嘿嘿嘿啦啦啦啦啦
我的奔跑你能看得见
嘿嘿嘿嘿嘿啦啦啦啦啦
我的歌声你会听得见
嘿嘿嘿嘿嘿啦啦啦啦啦
我的奔跑你能看得见
嘿嘿嘿嘿嘿啦啦啦啦啦
我的歌声你会听得见
想你就能看得见
静静地藏在心里面 ( 注:放松,呼吸是梦中奶奶告诉歌者的话)
这首歌是那么好听,那么动听,真是一下子唱到我心里去了, 让我顿悟,让我矛塞顿开:
想想我的母亲,她不是也已经是一位老神仙了吗,我们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得见,我们所说的一切她都听得见呀……
她看见她的儿女们生活的幸福安逸,国内国外四处游历……
她看见她的孙儿女们个个事业有成,家庭和睦……
她看见她走了这五年,她的重孙辈己经增加了好几人,除了她见到过的宝贝重孙壮壮外,又有了苗苗、润儿、凡凡,男孩儿们虎头虎脑,女孩儿们美丽聪慧……我们的家族人丁兴旺。
她看见大家庭并没因为她的离去而“树倒猢狲散”,她和父亲留下的家风得到延续,儿女们依然相互惦念帮助,春节依然要从四面八方赶来团聚……
她听见儿女们的欢声笑语,孙儿女们奶声奶气的歌声……
母亲看到这一切听到这一切是开心的,是安心的, 而我想念母亲时就应该要像歌中所唱:
想念…看见…想念…看见…
闭上眼就看得见,静静的藏在心里面
……
今天是大年正月初八,是母亲九十二岁诞辰,我以这篇文章来纪念我的母亲,告慰我的母亲:亲爱的母亲,我的老神仙,您从未离开您的儿女们,从未离开这个家,您的儿女们也从未离开过您:闭上眼,我们彼此就能看得见……
如今我们兄弟姐妹己老了,成了祖辈。
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儿女们,个个家庭和睦事业有成
子蕴写于2015年2.25.农历大年初七夜 儿子小D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