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的2003年岁末，刚满40岁的歌坛巨星梅艳芳因子宫颈癌离开人世，歌迷们都感到十分震惊，心痛和惋惜。你也许不知道，这种可怕的疾病现在已经可以通过注射疫苗来预防。这个人类医学科学的进步要归功于德国病毒学家豪森博士(Dr. Harald zur Hausen)，他在1974年证实了占女性发病率第二位的宫颈癌（仅次于乳腺癌）是由人类乳头瘤状病毒（HPV）感染所引起（因此，他成为2008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之一）。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能预防癌症的疫苗，HPV 疫苗的问世得到医学科学工作者们的欢呼，可是同时也在美国社会引起了巨大的公共卫生伦理方面的争议。反对者们认为推广这种预防疾病的方式与一些重要社会价值有矛盾，会误导青少年认为婚前性行为是可以容许的不那么危险的生活行为，并且会干涉父母养育孩子的方式。
HPV感染是通过性传播的途径，所以在美国，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CDC）推荐女孩子们在11-12岁左右应该开始接种疫苗 （适用于12-26岁的青少年），并且强调所有医师都应向患者介绍和推广。这样一来，遵循传统和保守道德价值的社会团体忧心忡忡，提出了接种这种疫苗会间接地鼓励青少年过早开始性行为的观点。华盛顿传统价值联盟(Traditional Value Coalition)执行主席Lafferty就曾提到过这样的忧虑, 他说许多父母花费数年时间教育孩子等结婚后再开始性行为, 如果要求孩子们接种HPV疫苗，就会给青少年们传递一个“双向信息”_一是不鼓励她们现在开始性行为, 二是又告诉她们即使开始了, 这个疫苗也会提供保护可以降低这种行为的危害性。 这样一来，就会给社会带来更多新的麻烦。当然，医学界人士在这个问题上是有不同看法的，比如弗吉尼亚大学的妇产科主任皮特医生就说： （Dr. Christine Peterson, director of the University of Virginia's Gynecology Clinic), 在汽车中配备安全带以后，并没有导致人们减少驾驶时的安全意识，所以她认为接种这个疫苗, 不表示孩子们会放任自己的性行为, 毕竟他们还需要担心宫颈癌之外的其他性传播疾病和意外受孕等。
这些医学伦理方面的考量也让政治家们在制订政策时遇到了挑战。 HPV是否应该被纳入各个州政府强制性要求接种的疫苗范围之内呢？ 通常，对于大多数传染性疾病，制订这样的政策由医学专家和经济学家们一起做一个 cost effective analysis（成本效益分析）应该就不难决定。因为生物医学模式分析显示HPV疫苗将明显降低宫颈癌发病率，2007年2月, 德克萨斯州州长Perry 签署了一道行政命令, 强制要求德州所有的六年级女学生在2008-2009学年开始前完成HPV疫苗的接种。该命令让德州成为全美强制推行HPV疫苗的先锋, 当然也引发了宗教界保守人士持续升温的争论，同时也导致父母权利团体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这项强制性的法令侵犯了父母的权利, 因为他们不让父母选择什么是对孩子最好的, 而是代替他们强制孩子接种这个疫苗。
如果你正好也有青春期的女儿，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并不是试图要对你家孩子是否应该接种HPV疫苗提供指导，只是邀请你，和我一起来体会另外一个医学伦理学难题。 作为一个从事病毒，免疫和疫苗学研究的科学工作者，我深深地觉得HPV疫苗是医学领域的一大突破， 可以为女性健康作出巨大贡献。 但是科学进步带来了突破性的成果, 也给人文、伦理提出了新的难题。当两方意见不一致甚至矛盾时, 作为政策制订者， 应该如何选择呢？ 究竟要如何善用这个疫苗，才能与社会其他重要价值相调和？看来这个争议会一直持续下去。
顺便再说一下，引起宫颈癌的HPV 病毒有很多亚型，目前上市的两家公司生产的HPV疫苗，都是只针对其中的16和18 两种亚型产生免疫作用，只能提供70%的保护功能。所以，即使接种了疫苗，还是要记得遵医嘱进行常规的宫颈涂片检查从而得到宫颈癌的早期诊断。另外，目前HPV疫苗在中国大陆还没有上市，但是可以到香港去接种。
| 海云 (2014-04-15 01:16: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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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矛盾正如中学里给女学生发避孕套，目的是预防青少年怀孕，却又有着隐意给青少年有性行为开绿灯。 |
| 若敏 (2014-04-15 01:17: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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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雨林的专业介绍！ |
| Amoy (2014-04-15 02:1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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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都有利有弊，关键是如何平衡吧。真希望还有预防乳腺癌的疫苗，最近我两个最好的同事都先后确诊为乳腺癌，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其中一个就是前些天我专门给她过生日的那位朋友，消息传来，泪奔啊 |
| 春山如笑 (2014-04-15 04:43: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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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V疫苗确实是医学领域的一大突破，相信不远的将来, 该疫苗会更加完善。感谢雨林以及从事这一行业的研究人员和科学家! 很喜欢你写的这个系列! |
| 雨林 (2014-04-16 10:34: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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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y, 也想能够给你一个hug。 非常理解你心里的难过。去年下半年我女儿的小姑姑也不幸得了这个病。因此我进行了一些咨询。国内现在对乳腺癌的诊断和治疗都是采用美国癌症协会的统一标准（我等会把中文版email 给你）， 并且这个肿瘤治疗效果很好的， 所以不要过于担心。 我们亲爱的小姐姐现在六十了，我们期待她可以非常长寿！ 大家要记得每年去做mammogram（乳房x 线照相）。 尤其是有家族史的女性。 （医生可能还会建议你的朋友做一个“FISH”诊断查HER2基因， 如果阳性， 还可以进行靶向治疗， 效果更好。 只是国内目前尚依赖进口的药，费用很高）。 |
| Amoy (2014-04-16 14:05: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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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雨林提供相关的信息资料，我马上转给朋友。她今天已出院，正在考虑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但愿你提供的这个治疗标准有助于她对此病的了解并做出相应的决策，我无法接受任何不幸的消息，希望她能尽快恢复健康！ |
| 桑妮 (2014-04-16 15:35: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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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雨林的介绍。我一直没弄明白，这个疫苗只能十一二岁时打吗？年龄大些再打还管用吗？ |
| 阿朵 (2014-04-16 16:16: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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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雨林的介绍。这的确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虽然家里没有女孩，但还是很关注。这个疫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
| 雨林 (2014-04-16 23:24: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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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妮好。 这个疫苗目前CDC推荐美国12-26岁的女性青少年接种。It is important for girls to get it before their first sexual contact ... |
| 雨林 (2014-04-16 23:29: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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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朵好。我们观察到注射疫苗的地方会有一些局部反应。 |
| 雨林 (2014-04-16 23:3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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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春山评论。我也喜欢你翻译的报刊文章， 长见识触动思考。 |
| 雨林 (2014-04-16 23:32: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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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种种都不是一元一次方程。 |
| 海伦 (2014-04-16 23:4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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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科普很好，俺们家没女孩。老公也关注疫苗的进展，谢谢介绍。 |
| 梅子 (2014-04-17 10:34:3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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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说有这个疫苗，谢谢雨林介绍。 |
| 雨林 (2014-04-17 11:4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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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海伦梅子若敏阅读和评论。可惜这里没有很多“科普”细节，具体信息网上都有。只是想从医学伦理的角度陈述人们对一个科技成果的应用的不同想法。 |
| 温连军 (2014-04-18 09:49: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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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进的技术！伦理的角度要大家争论的结果、、、、 |
| 予微 (2014-04-19 04:16: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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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雨林的专业介绍！顺祝旅途平安，愉快健康。 家有女儿，是否要打这个疫苗，困扰着我。好在加州只是医生询问要不要打，还没立法强制执行，决定权还是在父母和孩子手上。 女儿十二岁时，觉得孩子年纪还太小，怎么跟她解释呢？打这个针，对心理有什么影响？对身体有什么影响，既然可以长远的预防以后不患某种癌症，那么，会不会长远的影响身体某种平衡呢？ 没有想通，就拖延着，还没让女儿打这个针。 |
| Sujuan (2014-12-10 16:16: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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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腺癌现在是极易治愈的癌症。只要发现早就不怕。我们活到老，癌症无法避免的。问候amoy! |
| Sujuan (2014-12-10 16:1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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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雨林这个糸列。写得真好，有现实指导意义。我的孩子统统打，所有的疫苗都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