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照片是被称作 Russian White House 的俄罗斯国家议会大厦)
从小就对苏联充满了仰慕之情。苏联人民在二战中浴血奋战的英雄气概,莫斯科大剧院的芭蕾,柴可夫斯基,托尔斯泰,普希金,还有那许多脍炙人口的俄罗斯民歌,都让我对这个国家深深地入迷。
于是,早早地憧憬着,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去苏联,亲眼看看这块神奇的土地和人民。
后来,找了个大学同学做丈夫,惊喜地发现,婆婆竟是一个留苏的物理博士!不用说,在那儿学习生活了许多年后,她对苏联和那里的人民更怀有一份深深的情愫。很自然,婆婆对俄罗斯的艺术和文化也是十二分的着迷。对苏联的共同热爱,让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当然,她也让我对苏联的崇拜又加深了几分。
93年,机会来了。那年五月,我在剑桥的导师邀请了俄罗斯科学院一个研究所的所长弗拉基米尔到我们这儿来参观,我跟着一块去接待他和他的年轻女秘书, Victoria[***请看注解]。记得当时,弗拉基米尔背着一个小包,手里还拖着一个沉重的大箱子,Victoria 穿着高跟鞋,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空着手、娉娉袅袅地跟在他后头。吃饭的时候弗拉基米尔就抱怨起来了,说他本来只有一个小包的,带着 Victoria 来,反而多出个大箱子来, 简直沉死了!因为她买了好多好多垃圾。亏她还是他的秘书呢,结果搞得倒像他是她的秘书!
可是 Victoria 似乎跟我挺投缘。知道我是 Bolshoi Ballet 的铁粉后,拍着胸脯给我开保票,下次你到莫斯科,我一定给你弄到 Bolshoi 的票!
我眼巴巴地听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跟导师说,你看看,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有没有机会让我去莫斯科开次会呢?弗拉基米尔很热情,说他的研究所八月份主办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你要想来,出机票就行。当地的吃住,我们包了!导师一听,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理由阻挡呢?好吧好吧,就让你去了吧!
我心里那个高兴啊。这么大个馅饼从天上掉下来,让我给接住了!你说有多美吧。接下来的好几天,我的嘴一直笑得合不拢。
同组的 Frank 看到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得意洋洋地告诉了他。不想这小子马上跑到导师那儿去,说我一个女生,独身到莫斯科去太不安全,毛遂自荐当我的护花使者,保护我去!
这回,轮到他得意了。被我逼着,请了好几顿饭,倒也没有怨言。其实,大家都知道我先生会跟我去的。Frank 不过是自己想去,胡乱找借口罢了。 不想后来,先生因为去美国面试,行程撞车,没能去成,Frank 歪打正着,还真的做了一回什么使者。。。当然,这是后话。
八月初,我和 Frank 兴高采烈地来到了莫斯科。 Victoria 在机场等着我们。一见 Frank,Victoria 马上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眼里只剩下一个 Frank。我心里暗暗好笑。
Frank 绝对是外貌协会的成员,金发碧眼,人高马大的,很受女孩子的青睐。可是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女朋友几乎一个月一换。不过他这人心地挺善良,聪明风趣,对人又热情,大家都挺喜欢他。我跟他也很合得来。
在 Victoria 的陪伴下,很顺利地到达了下榻的 Mir Hotel。她帮我们去办住宿手续。前台工作人员要把我们的护照拿走,押在他们那儿,可是我非常不愿意。我那时拿的是中国护照,要是丢了,简直麻烦无比。可是他们说这是不能改变的规定,我只好依了。
Mir Hotel,说起来也算是可以接待外国人的宾馆了,可是里头的条件可真不咋地!我看着房间里简陋的装饰,有点震惊。这好像,比中国还要差嘛。
想起来要给正在美国的先生打个电话,一方面报告我平安到达,另一方面也记挂着他的面试。可是,不知这国际长途该怎么打?
跑到楼下,跟前台服务员连说带比划的,总算搞明白了。回到房间,开始打电话。拨啊拨(注:用的是手指要捅进圆洞里拨号的那种老式电话),拨了好多遍,怎么次次都占线?
再去楼下问,说没错,就是这么打的。你必须要耐心!于是,回到房间里耐下性子,一遍又一遍地拨,拨,拨!终于,手指都快拨烂的时候,接通了。
跟先生通完话,人也累了。和衣上床睡了一觉。
正睡着呢,嘭嘭嘭!有人敲门。
是谁?我睡眼惺忪地开了门。Frank 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外。快跟我来,我给你看样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我好奇心来了,兴冲冲地跟着他到他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床头的抽屉,一通乱扑,把一样什么东西抓到手中,捧到我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
一只肥大的蟑螂,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Franky!我尖声大叫。他被我的叫声吓得一哆嗦,蟑螂趁机逃了。
那是什么?他问。唉,这个大孩子,没见过蟑螂。
是蟑螂呵。你快去用肥皂好好洗洗手吧。
什么?是蟑螂?你肯定?
废话。你快去洗手吧。真够噁心的。
他洗完手出来,离晚饭时间还有一会。我们决定出去走走。(待续)
***我要特别注解一下,当时俄罗斯研究所的风气还是很正的。据我观察,Victoria 绝不是什么特殊秘书。我把这段写出来,因为我觉得弗拉基米尔的行为充分体现了他作为那个年代的苏联男人,对女人的爱护,也体现他平易近人的性格。在现在这个二奶、小三泛滥的时代,我实在不愿意大家把他和 Victoria 的关系想歪了。这有违我写作的初衷。特此注明。
木桐白云 (2014-02-15 22:44:56) |
难得这么多年过去什么都记得清楚,非常有趣! |
予微 (2014-02-15 23:36:57) |
哈,想象熊猫满脸期待的萌表情。 如果让我看见蟑螂,旁边的人耳膜很可能会破的。 |
Amoy (2014-02-16 01:17:17) |
很有趣的经历啊,期待续集! |
雨林 (2014-02-16 01:25:51) |
熊猫,你是在滑雪的假期里开始写这个莫斯科经历,是吗? 谢谢你。为了跟读你的这个系列,刚刚向我先生请教了俄国的这一段历史(1993,10月的事件)。 那时我正忙着办出国, 风声雨声都不入耳。 前面照片上的建筑是Mir Hotel吗? 你真的很有写作天才啊。 |
梅子 (2014-02-16 01:29:03) |
婆媳都是物理专业,有意思。一般女人像我辈,是搞不懂物理的,呵呵。 二十年前的往事能记得如此清楚,国宝不一般。 眼巴巴等续集。 |
春山如笑 (2014-02-16 01:30:24) |
很有趣的故事。我们公司85年左右有人去过莫斯科,回来说那里的货架都是空的,物质贫匮,比国内差多了。 |
天地一弘 (2014-02-16 14:07:58) |
熊猫是国宝,到哪儿都是宝。 |
海云 (2014-02-16 15:18:32) |
跟着你游真正的红都。 |
玮仁 (2014-02-17 00:25:43) |
好看,一段不凡的经历 |
仲夏百合 (2014-02-17 03:18:49) |
有趣的经历。 正看索契的冬奥运,里面有一些介绍俄罗斯的镜头,再看写游莫斯科的文章更感亲切。 |
熊猫 (2014-02-17 23:38:25) |
事实是已经有许多事忘掉了。这些,都是印象最深刻的,所以还记得。:) |
春阳 (2014-02-18 02:11:54) |
猫猫太有趣了,记出了个大蟑螂,是忽悠大家的吧? |
熊猫 (2014-02-18 06:02:48) |
我倒是想忽悠来着。可惜哪有门呀?文轩尽是像你这样的高人,结果俺是只有被忽悠的份了。悲催啊。。。 开个玩笑而已。我不会在记实里忽悠。 |
熊猫 (2014-02-18 03:13:28) |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记着我最出丑的时刻?为什么??? |
熊猫 (2014-02-18 03:14:29) |
谢谢! |
熊猫 (2014-02-18 03:24:49) |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 stimulation,我这个懒人不会动笔。再说谢谢已经不够了。 你读文章真是用心啊。多亏你的提醒,我给照片加了一段 caption,现在你可以知道它是什么建筑了。 文轩高手如林,我在这儿实在不敢自称是什么才。跟在大家后头起起哄,凑个热闹。如此而已。 |
雨林 (2014-02-18 03:55:14) |
熊猫, 让我们在文轩有长长久久的交流。晚安。 |
熊猫 (2014-02-19 01:00:51) |
我也期望着。 |
熊猫 (2014-02-19 01:14:52) |
我婆婆可比我牛多了。婆婆的导师,是大名鼎鼎的 Abram Ioffe,苏联的半导体之父。我的导师,名气虽然也不小,跟 Ioffe 比就差多了。 确实已经有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写下来的,只能是印象特别深的事。。。谢谢你喜欢。 |
熊猫 (2014-02-19 01:17:36) |
不知道93年是不是比85年更糟了。。。苏联是91年12月正式解体的。从混乱的角度而言,93年肯定更糟糕。 |
熊猫 (2014-03-17 15:26:36) |
好奇一弘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谢谢来访 |
熊猫 (2014-03-17 15:36:23) |
很遗憾,这篇并不是游记。它只是记录了我个人当年对莫斯科的印象。本来去游览的时间就不多,又时隔廿年,所以对 tourist attraction 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倒是对 Mir Hotel 还记得一点。:) |
熊猫 (2014-03-17 15:37:46) |
谢谢你的喜欢! |
熊猫 (2014-03-17 15:39:06) |
百合去过莫斯科吗?谢谢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