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大学同学红在她的QQ 博客里写道，“或许是近日雨水充沛、光照充足的缘故，各种蔬菜便宜的令人咋舌！我掏出十块钱叫一个老菜农随意给一点，结果黄瓜、青椒、空心菜给我装了一大堆！”… 我好羡慕她！每天都有一篮子新鲜的蔬菜可以煮来吃，真是神仙日子万般地好。可是有些蔬菜在我住的亚特兰大仍然是不容易买到的，为此会更加想念家乡的人间烟火。
欧美的超市里蔬菜都被理得干干净净包得熨熨帖贴码得整整齐齐放在冰柜里，其实那里面能够受到我们的中国胃热烈欢迎的品种的却很少。我的“家乡蔬菜饥饿症”开始于早年在瑞士伯尔尼学习期间。那里的人们对奶酪情有独钟，可是我更喜欢吃的是蔬菜水果。超市里最常见的一种绿色蔬菜是生菜（Romaine Lettice），鲜翠青嫩的叶子非常可爱，用来拌色拉极好的，但是如果想做一道我们家常的炒青菜，就会让人失望，因为下锅后出水太多，软绵绵失去了清脆的口感。在城市的另一端倒是有一家小小的亚洲超市。有一次我们看到了久违的上海青，那是家乡的大街小巷里最平常的一种青菜，但是当时在那里买一扎这样的菜需要将近10个瑞士法郎。于是我与平互相安慰地商量着说等到过中国年的时候再来采购。其实这个计划后来还是不了了之，因为终究舍不得为青菜付出这样一笔“巨款”。
搬到美国以后先是住在阿拉巴马州。那里有两三个华人超市，但规模也是很小。虽然上海青的价格不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可是其他的蔬菜还是贵，比如我喜欢的苦瓜就要3－4美元一磅（＝九两）。买一次苦瓜总是会需要一点犹豫和纠结，于是餐桌上有这道菜的那一天就有一些过节的气氛了。记得当时还在读书的平曾经很期待地说过：等到我毕业以后应该可以让你天天都能有苦瓜吃吧？
后来我们搬到亚特兰大。这里卖的苦瓜便宜了许多，还可以经常吃到莲藕和茄子（中国茄子），有时候还能够买到新鲜的长豆角。可是我得陇望蜀，忽然又想起自出国以后就没有尝过莴苣的味道了。家乡的莴苣是和春天的郁郁葱葱一起来到市场上的，我们把它叫做莴笋。仔细地削去了外皮的莴笋绿如玉脂，切成细细的丝，加一点生姜和红辣椒，或清炒或凉拌，配着白色的米饭，喜气洋洋。或许是我在电话里面提到过对莴笋的念想，第一次回国探亲的那一年其实已经错过了莴笋季，没想到父母还是在后院里种了许多，收获以后洗好切好腌好放在冰箱里等我。
在这里我还是更愿意把莴苣写成莴笋，想是南方人对于笋的钟爱已经溢出笔端。现在，春节前夕亚特兰大的华人超市也会有冬笋卖的，即使价钱再贵我们也会买来，因为如果没有冬笋炒腊肉这道菜，身在异乡的年夜饭就不算完满。过年以后，开始等待着春天的到来，几度魂梦回故乡。春雨濛濛时，家乡那漫山遍野的竹林里会有笋子蓬勃地生长。童年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竹笋却是大自然慷慨的赐予，给平淡的饭食添了多少好味道。因为无意中发现住家附近的一块空地隐藏着一片竹林，最近几年我们总能够有春笋与附近的朋友们分享。上次因为霞同学来美国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我也到住在康州的小瑛家作客，想来想去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礼物，最后决定只带上剥好的竹笋几棵。毕竟是大学同窗，我稀罕的美食果真也被他们奉为佳肴。
那会还只是五月份，美国的东北部仍有几许春寒。随便和小瑛说了一句我喜欢吃空心菜，她就开着车带着我去超市里面找。这里要说明一下亚特兰大市禁止种植空心菜，据说是因为会堵塞下水道。可是我特别喜欢这种有绿叶青梗的蔬菜，因为它的样子像竹叶，好看。小时候住在祖父祖母的小镇上，夏天的傍晚，日头落山后，先把门前青石板的街面扫干净，再泼了很多的水，再把竹子做的凉床搬出来。这时候，绿豆稀饭也正好熟透，就着绿幽幽的空心菜，小河那边吹来的风，也善解人意地凉了。
于是不禁要在红的博客后面留言说可惜空心菜在这里不容易买到。她立即回复我 “无论走到哪里，家乡的亲人、家乡的味道总是魂牵梦绕哈！” 正是如此呢。虽然这样的话如果由着我伤感地写下来不免会有几分矫情，但是红曾经是我们寝室里最为惜言如金的女孩，她帮我说出来，就显示着更重的份量。
| 春山如笑 (2013-07-16 02:11:39) |
|
好美的文笔, "家乡的亲人, 家乡的味道总是魂牵梦绕", 说出了我们这些游子的心声。 "美国独立节" 在朋友家吃了另一个中国留学生家自己种的炒莴笋和凉拌笋叶。 |
| 予微 (2013-07-16 02:40:39) |
|
“仔细地削去了外皮的莴笋绿如玉脂，切成细细的丝，加一点生姜和红辣椒，或清炒或凉拌，配着白色的米饭，喜气洋洋。” 随着雨林的美文浓情妙想，也喜气洋洋起来。 雨林，诚心邀请你搬来洛杉矶，你想吃的这里都有啊！因此我写不出你这么浓浓的家乡味道，很遗憾的说，！ |
| 玉山峰 (2013-07-16 03:19:51) |
|
空心菜在这里不容易买到。她立即回复我 “无论走到哪里，家乡的亲人、家乡的味道总是魂牵梦绕哈! 悄悄說一聲亞城小兵餐館可奌空心菜和竹筍.俺昨天才吃的. |
| Sujuan (2013-07-16 05:09:21) |
|
雨林，好可怜兮兮的！来趟加州吧，无论南加北加，这些菜都有而且价廉物美！ |
| 木桐白云 (2013-07-16 06:12:55) |
|
你不是想吃菜，你是想童年的家了。 |
| 鐡手 (2013-07-16 09:49:04) |
|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美国多数家庭都有院子吧，自己动手种些蔬菜不是难事哎，雨林可以考虑。木桐说的对，你不是想吃菜，是想童年的家了…… ^_^ |
| 老来天真 (2013-07-16 12:04:03) |
|
雨林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同感呀！ |
| 天地一弘 (2013-07-16 14:29:54) |
|
对家乡的记忆，是真情。 |
| 玮仁 (2013-07-16 15:23:15) |
|
“无论走到哪里，家乡的亲人、家乡的味道总是魂牵梦绕哈！” 确实，深有体会！ |
| panda13 (2013-07-16 15:25:59) |
|
等到我毕业以后应该可以让你天天都能有苦瓜吃吧？ 有夫如此，人生足矣 |
| 雨林 (2013-07-16 15:38:53) |
|
谢谢春山分享你的共鸣。羡慕你尝到了新鲜的莴笋啊！ |
| 雨林 (2013-07-16 15:40:24) |
|
要不怎么说加州是最适合华人居住的地方！谢谢予微。 |
| 雨林 (2013-07-16 15:44:26) |
|
谢谢玉先生推荐。你也喜欢空心菜！ 台湾有吗？ 也悄悄地说一下， 上个周末在大中华的停车场有个人悄悄地卖自家（悄悄？）种的空心菜，我买了一把。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做“黑市交易”啊。 |
| 雨林 (2013-07-16 15:50:21) |
|
谢谢Sujuan的邀请。 有一次我去BD Bioscience （在San Jose,d 大概你知道这家公司）出差， 旅馆的旁边一个购物中心，那里有一家中餐馆。 我在那里住了六天， 每天晚上都是在餐馆点的空心菜。真解馋。 |
| 雨林 (2013-07-16 15:51:28) |
|
这篇也是大学同学布置的作业。有那么一点“为赋新词强说愁”。 |
| 雨林 (2013-07-16 15:53:16) |
|
这里是有朋友将空心菜种在大的花盆里。直接种在土里可能会有麻烦呢。 谢铁手。 |
| 雨林 (2013-07-16 15:54:06) |
|
你是有绿手指的。 好像你只种花， 是吗？ |
| 雨林 (2013-07-16 15:55:06) |
|
想家其实就是想家里的饭食啊。 |
| 雨林 (2013-07-16 15:56:14) |
|
还记得玮仁对馒头的碎碎念.... |
| 雨林 (2013-07-16 15:57:05) |
|
呵呵， 熊猫读到了这一句！！！ |
| 朴康平 (2013-07-16 18:51:33) |
|
故园总是嚼在回味里。 |
| Sujuan (2013-07-16 20:22:51) |
|
我们文轩众多人就住San Jose.虽然我们住不上豪宅但我们可是天天可以吃空心菜苦瓜茄子的。下次来通知一下，我们一定整出一桌雨林的思乡菜谱来。空心菜一磅99美分！ |
| 抱峰 (2013-07-16 21:24:51) |
|
我在广州某大学食堂吃空心菜吃烦了，天天如是。这是大路菜。到了雨林的笔下，是那么有滋有味，可见家乡情结多么固执。 好在在美的华人多了，能够买到了。这世界变化这样地快。 雨林细腻深情的文笔。 问安！ |
| 雨林 (2013-07-16 23:47:04) |
|
我猜想抱峰兄是在北方长大（读您的小说的印象），可能更喜欢面食？ 我也同情你。呵呵。 谢谢你鼓励我的写作。 |
| 雨林 (2013-07-16 23:47:42) |
|
谢谢康平散诗意的评论。 |
| 雨林 (2013-07-16 23:50:45) |
|
谢谢你，亲爱的Sujuan。我忘记写明那次去San Jose 是2011年的夏天。可惜那会还不认识文轩的这群“网亲”。以后再去旧金山， 一定会去“探亲”。 |
| 春阳 (2013-07-17 00:54:45) |
|
雨林笔下，一把空心菜也那么优美，呵呵。 |
| Sujuan (2013-07-17 01:51:48) |
|
一定要吱一声，提早几天告诉我们行程。到时把湾区的网亲们全招来吃空心菜！ |
| 予微 (2013-07-17 02:04:58) |
|
呵呵，抱峰兄，同情你。 这个空心菜，摘嫩的部分，要用炒锅，热油，加辣椒丝腐乳，少量的炒，刚熟立即起锅，才好吃，或者用咸虾酱去炒。 食堂里大锅煮过头，没油没蒜，确实难吃！我们读中学时住校，饭堂不会把老的摘去，根本咬不动，我们称为”无缝钢管“，此菜四月底上市，炒得好，非常好吃；一到夏天就疯长，以前很便宜，三分钱买一大把，两三斤了。现在是”野菜“贵，青菜也涨价。 |
| 老来天真 (2013-07-17 07:33:33) |
|
雨林你好！我也种菜，就是因为想家乡的味道！！ |
| 呢喃 (2013-07-17 12:52:47) |
|
柏林能吃到中国菜，但是吃到嘴里，也不是中国的味道。韭菜没有韭菜味，茄子没有茄子味，鱼类更是如此。 |
| 霓芃 (2013-07-17 14:36:33) |
|
正在计划在后院的山坡上建两层retaining wall, 填出两大块菜园，大工程，明年等着我的新鲜蔬菜吧！你送的竹笋真好吃！ |
| panda13 (2013-07-17 17:29:31) |
|
我也有同感。国外买的中国菜吃起来味道不一样。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国内现在菜的味道也跟我们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
| 若敏 (2013-07-17 19:40:50) |
|
谢谢雨林的春笋，那是春天最美的味道！ |
| 绿岛阳光 (2013-07-17 20:15:21) |
|
咱这儿的中国超市里有卖空心菜的，但没有卖莴笋的。这两样菜绿岛也都喜欢吃。赞雨林的美文！ |
| 百草园 (2013-07-18 01:34:20) |
|
雨林写的，让人怀念以前小时候可以在菜市场上买蔬菜的日子。 不知道这里谁能告诉我一下空心菜是什么东西长出来的。好像记得是土豆的苗，但有不太像。 |
| 梅子 (2013-07-18 10:35:01) |
|
看来无论在国外多久，也改变不了中国胃与喜欢中国味。 雨林好文。 |
| 雨林 (2013-07-18 11:25:40) |
|
梅子姐回家了。 期待你这次北京之行的报道。 |
| 雨林 (2013-07-18 11:28:38) |
|
百草，据我所知，空心菜是有种子可以种的。 也可以剪长好的菜插到土里来种。但是我自己还没有种过。 |
| 雨林 (2013-07-18 11:31:32) |
|
谢谢绿岛。希望你有一天在大英帝国也能买到莴笋。瑞士的中国食品应该也比二十年前丰富了。 不知文轩是否有现在住瑞士的文友？ |
| 雨林 (2013-07-18 11:32:42) |
|
希望这样有笋的日子长长久久。 |
| 雨林 (2013-07-18 11:34:40) |
|
羡慕 霓芃 的大房子。铁手也鼓励我自己种菜， 但是我们的后院很小， 而且与邻居之间没有篱笆。 |
| 雨林 (2013-07-18 11:37:00) |
|
呢喃和熊猫说的极是。 我本来也想写这种感觉， 又怕读者觉得我挑剔呢。 |
| 雨林 (2013-07-18 11:38:39) |
|
春阳， 你的文章写得更好。是静水深流得那一种。 |
| 梅子 (2013-07-20 10:32:17) |
|
我定当抓紧，谢谢雨林。 |
| anmy (2013-07-24 14:51:11) |
|
今天还从一个老姊妹儿的菜地里采了空心菜炒来吃。如果早看到雨林的文章，定会吃出更特别的味道。 |
| 黎玉萍 (2013-10-26 06:34:26) |
|
我吃過最好吃的空心菜實在桂林，那口感味道二十多年一直在心裡。溫哥華也有空心菜，不過我覺得菜味很淡，不大好吃。偶爾吃吃也是爲了撫慰鄉愁，懷緬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