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寇群英录》 第五十四回 劫饷银匪帮施报复 龙颜怒乘云领严旨

话说麹三剑说道︰“贤侄﹐自从无相寺灭了龙将军祖伯乾﹐盟主就命贫道追查飞龙旗下余党﹐经贫道细查﹐已然得知其余党大致活动范围和剿穴;”

乘云﹑禤立大喜﹐道︰“如此﹐我等便可一举肃清了。”

麹三剑道︰“近日﹐眼线来报﹐说飞龙旗下徒众大举出动﹐似有极大行动。”

乘云一惊﹐道︰“什么行动?”

麹三剑道︰“就是不知。得知贤侄回京﹐因此﹐贫道前来与贤侄商议一下﹐以贤侄与之交手之经验﹐看看是否猜得到他们所为何事?”

乘云道︰“麹长老﹐贼人去往何处?”

“方向尚未探明。”

“会不会我等连破其剿穴﹐对方要另外迁移隐藏?”乘云自言自语道。

麹三剑沉吟一会点头道︰“有此可能。”

乘云道︰“麹长老﹐不如我等亲自去探探﹐一看究竟﹐如何?”

麹三剑道︰“这样更好。贫道就随你一起去。”

乘云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麹三剑道︰“好!”

乘云对禤而立道︰“立兄﹐府中事情就请你主持了。”

禤而立道︰“贤弟﹐不如愚兄与麹长老去探吧﹐你留府中照看师父。”

乘云道︰“还是我去好一些﹐日后前去清剿﹐也知地理。”

禤而立只得道︰“如此﹐路上小心。”

乘云应了﹐收拾了行囊﹐与麹三剑出了府门﹐往天安楼来﹐麹三剑带着﹐直往内院﹐径至正堂坐了﹐叫来一个人道︰“贤侄﹐这是贫道劣徒碧空。”对碧空道︰“这就是为师常说的龙乘云﹐龙公子﹐乃草先生入室弟子。”

碧空连忙见礼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乘云见那碧空年约四十多岁﹐一脸憨厚的样子﹐没有穿着道袍﹐只做一般平民打扮。也抱拳见礼道︰“晚辈乘云﹐拜见前辈……”

麹三剑插话道︰“贤侄﹐若以江湖辈份﹐贫道都算是你的后辈。因此﹐你称呼碧空为前辈﹐却是不妥。”

乘云道︰“如此﹐小侄就称一声师兄吧。”

碧空道︰“只是折煞了贫道了。”

麹三剑道︰“碧空﹐你去将罗选﹑牛绪二人叫来﹐再吩咐下去﹐教准备四人的干粮食水。”

碧空道︰“师父﹐你要出去?”

麹三剑道︰“你且先去办事﹐回来为师还有话说。”

碧空只得应了﹐退出房外。不一会﹐两个酒保打扮的人进来道︰“参见长老!不知长老唤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麹三剑道︰“罗选﹑牛绪﹐你们快去收拾一下﹐都扮作道士模样﹐随贫道外出干事。”

二人道声是﹐却把眼来看乘云﹐麹三剑道︰“哦﹐都忘介绍了。这位是龙乘云龙公子﹐盟主草先生的入室弟子!”

乘云看二人都在二十三﹑四年纪﹐便抱拳道︰“小弟乘云﹐见过二位大哥。”

一个中等身材﹐粗眉大眼﹐脸容骨突的汉子上前一步道︰“在下罗选这厢有礼了。”

另一个身材略胖﹐肥头大耳﹐满脸笑容﹐活似弥勒佛的汉子道︰“在下牛绪﹐参见公子。”

麹三剑道︰“劣徒碧空﹐以及这罗选﹑牛绪都是你们离京之后﹐贫道才要他们进京的﹐因此不曾与贤侄见过。罗选乃开封太祖拳门人;牛绪为八步螳螂拳门人。”

罗选﹑牛绪见过礼后﹐便出门自去准备。碧空回来道︰“师父﹐干粮都备办好了。”

麹三剑道︰“好!碧空﹐为师要与龙公子同去探查炎夏帮贼人动向﹐你留在此间代师主持一切事务﹐凡事小心在意﹐不可怠慢了。”

碧空道︰“师父﹐还是弟子替你老人家走一趟吧。”

麹三剑道︰“事情已定好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了。”

碧空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麹三剑教乘云也换了道装﹐扮作堪舆风水地理道士﹐罗﹑牛二人背了干粮食水﹐从侧门离了天安楼﹐出西城门﹐往西而行。

四人离城三里地﹐麹三剑道︰“罗选﹐前面带路吧。”

罗选道︰“请跟我来。”

乘云等跟着罗选﹐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山坳﹐罗选示意隐蔽身形;乘云等伏了身﹐罗选指着山坳中一间茅屋﹐道︰“那里便是贼人的一处剿穴。”

乘云把眼看时﹐只见那茅草屋孤零零地建在山坳之中﹐也无甚特别之处﹐问道︰“平日里这里有人出入否?”

罗选道︰“此处在下已暗中查探多时﹐平日里并无甚人出入﹐只是数日前﹐那茅屋中突然走出三十多人来﹐在下吃了一惊︰这么一间小小茅屋﹐怎地可容如此多人?”

乘云道︰“茅屋之中必有暗道通往暗处﹐因此可容这么多人。”

罗选道︰“在下回报麹长老﹐长老也是作如此想。”

麹三剑道︰“贼人每处剿穴皆有暗道暗室﹐上次无相寺中便是如此。”

乘云道︰“正是﹐小侄所破贼巢﹐都有暗道暗室。”又问︰“那三十多人都往何处去了?”

罗选道︰“在下望见他们转过那山坳﹐便不知去哪里了。当时在下不敢过分靠近﹐免被发现。”

乘云道︰“怎生到那山坳那边看看才好。”

麹三剑道︰“唯今之计﹐不如等天黑了﹐咱们悄悄摸将过去。”

乘云想了想﹐道︰“天黑了就看不清了。”想了想道︰“不如咱们索性就大方现身﹐直往那边去﹐如何?”

牛绪道︰“不怕引起对方怀疑吗?”

乘云道︰“咱们就佯作堪察风水地理﹐直走过去。”

麹三剑道︰“不错!”

于是四人退回半里远近﹐便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装作用罗庚检测方位﹐指指点点﹐一直走过那山坳﹐登高一看﹐只见山坳这边有一条小路﹐蜿蜒于山间﹐再往远看﹐却看不到尽头。

麹三剑道︰“贤侄﹐有何发现?”

乘云摇头道︰“并无发现。这条小路却不知通往何方。”

牛绪道︰“恐怕通往塞外﹐也未可知。”

乘云道︰“如是往塞外﹐那这帮贼人便是去接应货物去了。”

麹三剑道︰“此话怎讲?”

乘云道︰“炎夏帮由江南偷运盐铁到瓦剌﹐沿途保护周全严密﹐每到一处﹐必有人接应。”

麹三剑道︰“若如此﹐则也不算异常?”

乘云道︰“且回城中再作商议。这飞龙旗贼众﹐也应剿灭了才好。”

麹三剑道︰“好!先回去再说。”

四人一路高声谈说风水之说﹐不紧不慢地离了那山坳﹐回到城中﹐径往天安楼﹐天已齐黑﹐乘云就在天安楼中吃了晚饭﹐与麹三剑又谈了一会﹐终没个头绪。乘云便道︰“不如小侄先回府﹐看看师父练功完毕否﹐问问他有何高见吧。”

麹三剑道︰“如此也好。”

乘云回到侯府﹐径直到师父房外﹐却是禤而立在守着﹐便道︰“立兄﹐师父如何了?”

禤而立道︰“看来师父还好﹐今天要了一小碗米粥吃了。”

乘云喜道︰“如此看来﹐师父快要功成完满了。”

禤而立道︰“真的?这就好了。对了﹐贤弟去查探动静﹐有何发现?”

乘云将日间之事说了一遍﹐道︰“并无甚发现﹐也不知对方倾巢而出﹐却是为何。”

禤而立道︰“且不理他有何行动﹐待师父功成出关﹐咱们就去剿灭了他。”

乘云道︰“正当如此。立兄﹐你守了一日了﹐先去歇息一会﹐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禤而立道︰“也好﹐愚兄稍后再来替你。”说罢自去。

乘云便在师父房门前席地而坐﹐将日间之事想了又想﹐却是无法想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清晨﹐乘云刚练罢剑﹐下人来禀道︰“老爷﹐兵部衙门差人来请﹐说道于大人有紧急公务请你相商。”

乘云道︰“好!你去请来人稍等﹐就说我更衣就来。”

下人去了﹐乘云赶忙梳洗更衣﹐来到客厅﹐只见一个衙差上前见礼道︰“小的奉于大人之命﹐来请侯爷到衙相商。”

乘云道︰“好!这就去吧。”

随着衙差﹐来到兵部衙门。衙差径直将乘云引至后面偏房﹐只见于谦在房中来回踱步﹐似甚焦急。

乘云上前道︰“下官龙乘云﹐参见于大人!”

于谦一见乘云﹐道︰“贤侄﹐快别讲这些俗礼了﹐快坐。”

乘云落座﹐问道︰“世伯急召小侄到衙﹐有何训示?”

于谦将手中一份边报递给乘云﹐道︰“你看看这个。”

乘云接过一看﹐吃了一惊!道︰“什么?二百万饷银被劫?可知是什么人所为?”

于谦道︰“就是不知道谁有这个胆量﹐敢劫朝廷饷银。”

乘云道︰“世伯﹐这二百万饷银运往何处?有多少人押运?押运军官是谁?”

于谦道︰“此二百万饷银乃户部尚书金濂金大人亲封﹐京师总兵府派武略将军曲邑﹐领二千兵马押送﹐由京城﹐经大同﹐出右玉林卫﹐输往九原﹐户部专派员外郎黄榷监督同行。此乃河套地区四十余卫所官兵之饷银。现今饷银被劫﹐势必引至恐慌﹐边关将士人心不稳﹐恐生变故。”

乘云又问︰“世伯﹐这边报却是谁报上来的?”

于谦道︰“正是右玉林卫报的。”

乘云道︰“这边报上说﹐饷银是在右玉林卫西北约百二十里处被劫﹐曲邑﹑黄榷死难﹐只逃得三数十士兵回来﹐却没说遇到多少人马﹐打什么旗号。”

于谦道︰“老夫此时心乱如麻﹐却是忽略。”

乘云道︰“世伯﹐快去命人将逃回士兵唤来一问。”

于谦冷静下来﹐道︰“贤侄﹐非你提醒﹐老夫就有失计较了。”

于谦便唤一郎中进来道︰“去将那逃回来的士兵唤三﹑五个来﹐本官有话要问。”

郎中去了不久﹐便带着四个士兵进来﹐见到于谦都跪下参见了﹐于谦道︰“你们四个都叫什么名字?”

郎中替那四人答道︰“大人﹐这位是张十一﹐这是王丙﹐这是李二郎﹐这是陶秋生。”

于谦道︰“都起来回话吧。”对乘云道︰“贤侄﹐你就问吧。”

乘云道︰“四位军中所居何职?”

张十一道︰“小人乃是伍长﹐他们三人都是长枪手。”

乘云道︰“好﹐就由你来回我的话。”

张十一道︰“是!”

乘云问道︰“你们从右玉林卫到被劫之地﹐走了多少时辰?”

“走了约六个时辰﹐中途休息半个时辰进食。”

“遇劫之时﹐那里地形如何?”

“小的们走的正是疲乏﹐却走进了一道山沟之中﹐两边甚是狭窄﹐仅可二人并排而行。曲将军道﹐此处形势险要﹐要我们快走﹐走出了这山沟便可休息。”

“此时你们几个走在哪里?”

“小人几个走在后队。”

“劫匪都是什么打扮?可有旗号?使用什么兵器?”

张十一道︰“回大人﹐小人在后队走着﹐忽闻轰轰两声大响﹐一前一后传来﹐接着两边高坡处箭如飞蝗﹐又听得数十火铳的响声﹐登时就乱了﹐长官大叫保护饷银﹐小人几个便躲在银车旁的土坎之中避箭﹐不久箭停﹐死伤已然过半。之后两边山坡上冲下无数黑衣蒙面的人﹐不下四﹑五百人。那贼人并不出声﹐三﹑五人一拨﹐都便单刀﹐我等措手不及﹐又被杀了大半。小人见机不妙﹐合着几个人﹐边战边退﹐拼死爬上山坡﹐因此得脱﹐逃得性命。”

乘云听罢﹐道︰“贼人期间不曾有过什么一言半句话语?”

张十一道︰“当时只顾逃命﹐却是没在意。”

乘云问毕﹐道︰“好﹐你几个就在这衙内歇息﹐到时还有用得着你们处。”

张十一四人谢了﹐退了下去。

乘云便对于谦道︰“世伯﹐按这些人行事方式看﹐十有八九是炎夏帮所为。”

于谦道︰“炎夏帮?贤侄不是已予其重创吗?怎么还敢明目张胆抢劫饷银?”

乘云道︰“正是因为小侄重创其各处巢穴﹐所以他才进行报复。”

于谦道︰“嗯﹐有理!只是这个匪帮﹐竟然有如许实力﹐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马。”

乘云突然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

于谦奇道︰“贤侄有何发现?”

乘云道︰“世伯﹐护国盟中手足﹐一直监视炎夏帮动向﹐数日前﹐回报说其中一处巢穴有异动﹐他们倾巢而出﹐却是去向不明。小侄昨日曾亲到那里看过﹐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毫无头绪。现今想来﹐其必是赶往那里﹐劫夺饷银!”

于谦道︰“嗯﹐按此思路﹐便可解释此次劫夺之事了。贤侄﹐此事尚未上奏皇上﹐现在既知何人所为﹐则可进宫面圣了。”

乘云道︰“世伯可想好了﹐如何应对皇上诘问?”

于谦道︰“贤侄可愿陪老夫走一趟?”

乘云道︰“小侄愿往。”

二人立即动身﹐往紫禁城来﹐直趋养心殿﹐到得门口﹐只见曹吉祥在门口守着﹐一见于谦﹐便道︰“于大人﹐怎地现在才来?皇上有命﹐一俟大人到了﹐便教大人速速进见。”

于谦道︰“曹公公﹐皇上有何急事?”

曹吉祥道︰“户部金大人在里面哩。”

于谦一听金濂在里面﹐便猜到了十分。拱拱手道︰“多谢曹公公。”

曹吉祥拖长声音道︰“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到。”

只听得里面一个声道︰“宣!”

于谦与乘云整整官服﹐躬身走进殿内﹐只见金濂正站在当中。于谦﹑乘云跪下叩拜毕﹐景泰帝道︰“平身!”

于谦﹑乘云站起身来﹐景泰帝道︰“于爱卿﹐适才金卿家言道﹐输往九原的饷银被劫﹐你可知此事?”

于谦道︰“启奏陛下﹐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快说!”景泰帝道。

于谦道︰“臣今早接报心急如焚﹐正好龙将军来访﹐臣便将此事告知龙将军﹐龙将军一番推理﹐又唤逃回来的士兵问话﹐此时﹐案件已略有眉目。”

景泰帝道︰“龙爱卿﹐你来说说﹐此案是何人所为?”

乘云便将之前跟于谦分析的一番话﹐一一说出﹐道︰“因此﹐臣敢断定﹐必是炎夏匪帮所为!”

景泰帝一拍龙案﹐道︰“小小一个帮会﹐竟然胆大包天﹐劫夺饷银。于大人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于谦道︰“请皇上下旨﹐选一能干之人﹐将兵前往清剿。”

景泰帝望着于谦和金濂﹐道︰“两位爱卿可有属意之人?”看到二人面面相觑﹐便道︰“算了﹐还是朕来亲选一人吧。”

金濂﹑于谦道︰“皇上亲选﹐必然无错。”

景泰帝道︰“龙爱卿!”

乘云道︰“臣在!”

“这炎夏帮你一直在清剿之中﹐这次就不烦别人了﹐由你一手处置吧。”景泰帝道。

乘云道︰“是!臣领旨!”

景泰帝道︰“龙爱卿﹐饷银不到﹐边关将士必然人心浮动﹐那时必出大事﹐爱卿休辞劳苦﹐限你十日之内﹐寻回饷银﹐并亲自送往边关﹐如何?”

乘云道︰“为国家效力﹐替圣上分忧﹐乃臣之本分。十日之内﹐臣必可夺回饷银。”

景泰帝道︰“好!龙乘云上前听封!”

乘云上前一步跪下道︰“臣候旨!”

景泰帝道︰“兹授汝从三品怀远将军﹑轻车都尉﹐钦此!”

乘云道︰“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泰帝又道︰“取朕佩剑来!”

曹吉祥连忙取来佩剑﹐奉在手中﹐景泰帝道︰“龙爱卿﹐朕赐尔此剑﹐你可便宜行事﹐见官大一级!”

乘云跪下﹐双手高举﹐从曹吉祥手中接了佩剑。道︰“臣定当努力﹐不负皇上厚望。”

景泰帝道︰“好!于﹑金二位爱卿留下﹐龙爱卿﹐你就去办案吧。”

乘云道︰“是!臣告退!”出了养心殿﹐便来寻左栖凤﹐一同去禁军中挑了二十个武艺高强﹐身手敏捷的士卒。

左栖凤道︰“龙兄﹐此去办案﹐凶险得紧﹐可千万小心在意。”

乘云道︰“多谢左兄关爱。事不宜迟﹐小弟这就走。”

左栖凤道︰“珍重!”

乘云拱拱手﹐带着二十名禁军回到侯府﹐安顿好后﹐先来看杨展﹑不隐﹐只见二人脸色已然大好﹐行动也已如常﹐只是功力大打折扣﹐短期之内不宜与人交手。再看林焕南﹐身上伤口已然愈合了﹐只是还须将养十天半月方才大好。

乘云心中计较︰少了这三人﹐却是少了三把好手。一转﹐转至师父房前﹐却见禤而立在房前守候着。

禤而立一见乘云回来便道︰“贤弟﹐于大人处没什么事吧?怎地去了这么久才回?”

乘云道︰“立兄﹐数日前﹐朝廷饷银被劫﹐现今皇上命小弟十日内追回饷银。”

禤而立大惊﹐道︰“谁这么大胆﹐敢劫朝廷饷银?”

乘云道︰“还会有谁?自然是我们的老朋友炎夏帮了。”

禤而立道︰“当真?”

乘云道︰“小弟终于想通了﹐那飞龙旗下突然倾剿而出﹐必是前去劫饷银。”

禤而立道︰“嗯﹐如此看来﹐甚是合理。贤弟打算如何行动?”

乘云道︰“正要与你商议。对了﹐师父今日如何?”

“今日要了一碗米粥﹐一盅清水。”禤而立道。

正说着﹐房里传来原野草的声音︰“乘云吗?进来吧。”

乘云一听欢喜地道︰“师父!”推门进了房中﹐只见原野站在房中﹐脸上神色红润﹐似乎元气恢复了。乘云跪下问安﹐道︰“师父大好了?”

原野草道︰“已然无碍了。只是内力耗损﹐一时之间难以恢复﹐须勤加修习﹐方可复原。”

乘云道︰“那师父就在此处静修﹐徒儿不让外人打扰便是。”

原野草道︰“此时尚非时候﹐一来为师还要去五台与你师娘会合﹐二来﹐这炎夏帮总坛也要部署清剿。”

乘云道︰“师父功力未复﹐不可与人动手。”

原野草道︰“这个无妨。为师只是内力不如从前。再说﹐一般高手﹐你师娘就可打发了﹐无需为师出手。”

乘云道︰“不如就请师娘都来京小住吧。”

原野草道︰“不必了!乘云﹐为师唤你进来﹐是想将你师祖的一门神功传授于你。”

乘云一听﹐跪下道︰“请师父教导!”

原野草道︰“你师祖这门神功名为冰焰神功﹐只是一门内功心法﹐并无拳剑功夫相配合。当日你杭师伯代师祖传功时﹐说道此功乃师祖于古籍上学来﹐却没有任何功用说明﹐只是师祖熟习之后﹐每每运起此功﹐便有气墙护体﹐内力越强﹐护体气墙越厚。因此﹐用于防守护身﹐甚有好处。”

乘云道︰“如此说来﹐若面对超绝高手﹐防守时运用此功﹐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原野草道︰“正是。此功练成之后﹐近身五尺之内﹐人便有置身寒冰之感﹐如以此内力触及人体﹐便如火灼一般﹐因而称为冰焰。”

乘云道︰“这倒是神奇之极。”

原野草道︰“你且盘膝坐好﹐为师这就传你心法。”

乘云依言就地上坐了﹐凝神聆听﹐原野草便低声在旁念诵心法﹐乘云依着心法口诀﹐运气行功;原野草一连念了三遍﹐乘云都记下了。便道︰“师父﹐徒儿都记下了。”

原野草道︰“好!你起来吧。”

乘云翻身跪下﹐叩谢师父传功之恩。原野草道︰“乘云﹐适才听你在门外与而立说饷银之事﹐说与为师听听。”

乘云于是便从麹三剑前来拜访说起﹐直说到皇上命自己十日内追回饷银﹐一五一十备细说了。原野草听罢﹐道︰“乘云﹐你所分析推断甚当﹐为师甚为欣慰。此去首要之处﹐便是摸准对方会将饷银藏于何处﹐然后一击中的。”

乘云道︰“徒儿正想请师父说说﹐这藏银之地将会在何处?”

原野草道︰“首先﹐炎夏帮此举必为报复你剿灭江南诸处贼巢﹐断了其财路所为。其二﹐这么大一批银两﹐如要输往其总坛﹐若要无人发现﹐却是甚难﹐因此﹐必然要就近藏匿﹐待事情平复﹐再行运输不迟。其三﹐以其四百人之力﹐要运走二百万两银子﹐又不用车辆马匹﹐每人便要负重五千两银子﹐同时又要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其夺得饷银之后﹐必定有自备的马匹用以负载银两。如为师所猜不错﹐也就必在百里之内有其巢穴﹐可藏饷银。”

乘云听罢师父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道︰“师父神算﹐徒儿这就按师父所说﹐前去追查。”

原野草道︰“好!你好自为之﹐为师再静修两日﹐也要起程往五台去了。你追回饷银之后﹐便来与我会合﹐再一齐攻入炎夏帮总坛﹐来个犁庭扫穴﹐肃清贼党!”

乘云道︰“是!徒儿告退。”

乘云退出房间﹐将门带上;对禤而立道︰“立兄﹐师父这一时半会不需要什么了﹐因此也不须守在房外。将大伙请来﹐咱们商议一下如何追寻饷银吧。”

禤而立道︰“好!不如就到不隐﹑杨展房中商议吧。”

二人来到不隐﹑杨展房中﹐将三老﹑弓弦﹑秋实﹑魏彪﹑林焕南都叫了来﹐乘云便将事情原委都说了﹐秋实道︰“果然狗胆包天!饷银也敢劫了。”

魏彪道︰“咱们断了他江南财路﹐这是狗急跳墙了。”

南宫嚷道︰“别管他跳不跳墙﹐皇帝老子也太狠了﹐只给十日功夫﹐如果十日追不回饷银﹐大哥岂不要受责罚?”

西门道︰“不通不通!你这就大大的不通!你怎知大哥十日之内追不回饷银?大哥应承了十日﹐必有成竹在胸﹐不然大哥怎会接这烫手的山芋?”

南宫道︰“不妥不妥﹐你这话甚是不妥!皇帝老子的圣旨﹐大哥敢不听吗?就是限七日﹐大哥也只得接旨!”

西门道︰“不通不通……”

二人不通不妥地争辩着﹐乘云道︰“二弟﹑三弟﹐你们到外面争吵可好?待我们商议妥了﹐再叫你们。”

西门﹑南宫只得憋住话不敢吭声。

弓弦道︰“贤侄可有头绪?”

乘云道︰“已与师父商议过了﹐咱们先到劫掠之处看看再定。只是咱们人手不够﹐不如请麹长老帮忙?”

弓弦道︰“也好!”

乘云便叫魏彪前去天安楼请麹三剑﹐魏彪便即出门去了。

禤而立道︰“贤弟﹐大师他们三人有伤在身﹐不宜跟咱们一道行动。”

乘云道︰“正是﹐不隐大师与杨世伯就在府中好好养伤﹐林大哥伤势也好得七﹑八分了﹐仍需将养﹐我们走后﹐府中大小事务你三人照看着﹐请林大哥暂充主管好了。家师还会再住多两日﹐就会走了﹐届时﹐林大哥可由他自去。”

林﹑杨﹑不隐三人应了。

众人正在商议﹐魏彪领着麹三剑进来﹐大伙一见麹三剑﹐都站起来见礼﹐麹三剑道︰“都免礼罢﹐适才魏贤侄都跟我说了﹐贫道并无异议。只是此次追饷银﹐最好顺带便将这飞龙旗的各处贼窝贼穴都一并清剿了﹐以绝后患。”

乘云道︰“麹长老﹐小侄正有此意﹐因此请你来说说你所知悉的贼穴所在。”

麹三剑道︰“这次贫道就派劣徒碧空随你行动吧﹐贼穴所在﹐劣徒都已尽知。另外再让罗选﹑牛绪也跟着你去历练一番。”

乘云道︰“如此就多谢长老了﹐小侄正愁人手不够﹐长老这真是雪中送炭。”

麹三剑道︰“都是自家的事﹐贤侄不必客气了。对了﹐盟主现今如何?”

乘云道︰“家师已然大好了﹐多谢长老记挂。”

麹三剑道︰“如若盟主方便﹐贫道欲往一探﹐不知可否?”

乘云道︰“长老请随小侄来。”

乘云带着麹三剑来到原野草房外﹐乘云朗声道︰“师父﹐麹长老求见。”

房中原野草道︰“快请!”

乘云举手示意﹐推开房门请麹三剑入内﹐原野草道︰“乘云﹐你去吧﹐为师与长老自个说话﹐不需要你在这里侍候了。”

乘云道︰“是!”退出房外﹐将门掩上﹐自回不隐房中与大伙商议。

禤而立道︰“贤弟﹐准备何时起程?”

乘云道︰“越快越好!大伙都回房收拾行囊吧。对了﹐实兄弟﹑小彪﹐烦你二人去一趟兵部衙门﹐向于大人要张十一等四人﹐带来府中。”

秋实﹑魏彪领命去了。

申时末﹐乘云便教众人饱食了﹐却教那二十名禁军都换了平常衣服﹐先出城西五里等候。又教弓弦﹑三老等人先后出城。自己与禤而立﹐来辞了师父﹐也跟着出城了。

出城五里﹐已是黄昏时分﹐众人都会合了﹐乘云便教都上马﹐张十一四个逃回士卒前面带路﹐将众人分成八﹑九拨﹐相隔百步﹐相跟着往前急驰。

于路无话﹐至第三日正午﹐来到一条山沟入口﹐张十一指着前面道︰“大人﹐前面不远﹐便是饷银被劫之处。”

乘云一夹马肚﹐道︰“走﹐进沟去。”一马当先﹐驰入沟中。

只见沟口似曾被堵塞﹐两旁泥土上有火药熏黑的痕迹;沟中横七竖八躺着官兵及骡马的尸体﹐因天气炎热﹐已然发胀腐烂;装载饷银的银鞘不翼而飞;满沟都是箭枝﹐血早已凝固变黑了;一些尸身上还留有火铳打出的铁砂。

走到沟的另一头﹐却是被泥土沙石封住了﹐同样有火药熏黑的痕迹。

乘云等前前后后看了一回﹐弓弦道︰“贤侄﹐贼人所用箭枝﹐乃军中所用之箭枝﹐并无特别之处。”

禤而立道︰“贤弟﹐满沟之中只有官军﹑骡马尸体﹐劫匪并无留下任何死伤之人﹐看来是十分从容地撤走的。”

东方道︰“大哥﹐看这情形﹐贼人起码有二十杆火铳﹐威力极大。”

乘云唤张十一前来问道︰“张十一﹐遇袭之时﹐你们位置在哪里?”

张十一指着一处沟坎﹐道︰“小人就躲在那坎中。”

乘云相了相位置﹐道︰“不错﹐正好躲过了箭雨与火铳攻击﹐不然早就没命了。”

禤而立看罢﹐问道︰“贤弟﹐有何发现?”

乘云不答﹐领着众人走上两旁山坡上﹐往沟里俯视﹐道︰“果然是个伏击的好去处!”

弓弦道︰“贤侄﹐你看贼人是从哪里撤走的?”

乘云反问道︰“弓世伯﹐依你之见呢?”

弓弦道︰“很明显﹐贼人是从这边沟口撤走的。”

乘云道︰“对!不然他们就不会再扒开沟口堵塞之物了。”

弓弦﹑乘云相视一笑﹐乘云便道︰“弓世伯﹐咱们就从这沟口搜起﹐如何?”

弓弦道声好﹐招呼大伙都到沟口会合﹐顺着沟口往回走。那沟口脚印杂乱﹐已然分不清哪些是来时的﹐哪些是去时的。

众人分散了﹐仔细地辩认﹐搜了半晌﹐走了半里路左右﹐魏彪突叫道︰“云哥﹐快看!”

乘云一听﹐几步便窜到魏彪身旁﹐顺着他手指处一看﹐只见一道清晳的脚印折向南面﹐乘云大喜﹐道︰“定是此处了。”招呼弓弦﹑禤而立等人过来﹐顺着那脚印﹐往前追踪。

众人顺着足迹﹐曲曲折折地向前行﹐走了二个时辰﹐才走出五﹑六十里地。西门道︰“大哥﹐似这等走法﹐何时才走得到头?”

乘云笑道︰“二弟﹐贼人劫得这么多银子﹐必然也走不快﹐因此﹐按这走法﹐正合贼人行走的速度。”

东方道︰“大哥说的有理。”

禤而立道︰“贤弟所说虽然有理﹐然而也太慢了些个。”

弓弦道︰“不如我先到前面哨探一回?”

乘云道︰“也好!实兄弟﹑小彪﹐你二人随弓世伯向前哨探二十里路﹐就在那里等我们便了。”

弓弦领着秋实﹑魏彪纵马去了。乘云等人则依然循着足迹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只见魏彪飞马而回﹐道︰“云哥﹐弓世伯请你快到前面看看。”

乘云道︰“有何发现?”

魏彪道︰“前面有座道观。”

乘云便教大伙都上马﹐跟着魏彪驰出二十里﹐却见弓弦﹑秋实立马一处岩石边﹐乘云问道︰“弓世伯﹐有何发现?”

弓弦道︰“贤侄﹐你看前面那道观。”

乘云顺着所指﹐极目远望﹐只见对面一座道观﹐孤零零地座落在一道山梁上。乘云看了许久﹐问道︰“弓世伯﹐小侄并无发现不妥。”

弓弦道︰“贤侄再细看﹐那观后山坡树林里﹐似有大批牲畜。”弓弦乃神射手﹐目力远非常人可及。

乘云运足目力﹐果然看到观后树林里隐约有物在晃动。乘云道︰“弓世伯﹐果然有物在树林里。”

弓弦道︰“一个平常道观﹐就算饲有牲畜﹐亦不会有如此大数目。”

乘云道︰“有理!你是说这就是贼人劫掠饷银后﹐所用的骡马?”

弓弦道︰“可作如是想。只要去一探便知。”

乘云道︰“正有此意。”

弓弦道︰“好!咱们先隐蔽前行。这里看过去不远﹐实则起码有四﹑五十里山路哩。所谓望山跑死马便是这般。”

乘云道︰“此时已快交酉时了﹐待我们走到那里﹐恐怕也要亥时了。”

说话间﹐薄暮降临﹐山岚渐起﹐夕阳正红。乘云无暇欣赏美景﹐教众人寻路往那道观去。走了快二个时辰﹐离那道观所在的山脚不远﹐果然已是亥时了。

禤而立道︰“贤弟﹐不宜再向前行了。如若贼人真个将饷银藏于此处﹐必然在这周遭布下暗哨。”

乘云道︰“有理!”便教寻了个山坳﹐将马匹都藏了﹐要众人就地进食干粮歇息。

乘云饱食之后﹐便道︰“弓世伯﹑立兄﹐你二人领众人在此相候﹐待我前去一探究竟。”

东方道︰“大哥﹐俺跟你一快去吧。”

南宫也道︰“大哥﹐俺也跟你去。”

乘云道︰“这等事情﹐又不是去打架﹐不宜人多﹐只我一人就可。”

弓弦道︰“东方前辈﹐还是让乘云一人去吧﹐以他身手﹐贼人很难发现他的行踪。”

乘云将皇上所赐佩剑交给禤而立﹐又将身上装有乾坤圈的革囊解下﹐交南宫收好;结束停当﹐只带一把长剑﹐把面蒙了﹐说声︰“去也!”一旋身﹐施展师门绝世轻功﹐人便如一缕轻烟﹐瞬间便去了数十丈﹐眨眼功夫就消失在黑暗中。

正是︰英雄自有孤胆﹐虎穴也只等闲。毕竟乘云此去查探结果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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