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旅(六)-重逢“六月”
这次心情愉快的初夏之旅,还有一个让我喜出望外的消息。在和卡拉的闲谈中,我提起“六月”(“六月”是我当年在阿尔弗来德英文老师的名),不指望能有任何她的消息,只是想说如卡拉是朋友小郝的英文老师一样, “六月”是我来美国后的第一个英文老师。而且,她对我的教育和影响并不只限于英文上*。当卡拉看着我说:“六月”还在这里,现在刚做过颈部神经压迫的手术,正在一个附近的养老院里康复时,我真有些楞住了。
这个我失去联系有几年的老师,一直以为她或许因为身体不好搬到儿女身边去住了,或许尽管我不想相信却很有可能已经去世了。连着几年给她发信没回音之后,终于开始相信我上述猜测之一是真的。
老师是英国人,二战后移民美国的。在她义务教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外国人时,对我们的经历和感受有着特别的理解。当我说起第一次到超级市场看到那么多,那么丰富的食品和蔬菜*时惊讶的心情,尽管我来自中国的首都北京。“六月”老师也深有感触地说她当年从伦敦有和我一样的同感。那时,伦敦刚从二战的废墟开始重建,物质也很贫乏,好多食品是限量供应的。
“六月”老师的先生是大学里教戏剧的教授,“六月”老师是图书馆的资深馆员。据卡拉说,“六月”老师先生的去世对她打击非常大,直到她投入到做义工的新生活中,她才得以从抑郁和悲痛中重新站了起来。我就是得益于她的义务英文教学的外国人之一。后来,在我读研究生时,无论是写论文还是做报告“六月”老师的英文辅导对我帮助都很大。
就是在我离开阿尔弗来德去外州上学了,“六月”老师还特意写信给她在那个城市的两个朋友写信,请他们继续帮助我提高英文水平。于是,在一个陌生的新城市里,我的私人英文教学因了“六月”的热心而继续。
得知“六月”仍在附近的第二天,我们全家就拿着卡拉和比尔给的地址去看望“六月”老师。途中,我去买了束明艳的鲜花,希望能给老师的康复带去一些夏日野外的气息,带去一点儿活泼的生活。
老人院很好找,在“六月”老师的门前有些忐忑,不知病中的老师什么样子?不知她还能认出我这个十几年前的学生吗?所谓“近乡情更怯”大约说的就是这种心情。一家人敲门进去时,正好有个护士在帮“六月”老师。老师几乎没有变多少,仍然是一头白发,眼睛明亮,脸上化着淡淡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妆。唯一不同的是脖子上帮助固定的一个套子。我上前轻轻地叫了声“六月”,说了自己的名字,停下来等着“六月”的反应。“六月”老师只是略微一楞,马上认出了我。很高兴地慢慢坐起来,嘴里说着:“当然,当然,我记得你!”
老师的声音还是一如当年的温文尔雅,微微带着她的伦敦口音。在我们互相叙述着各自的生活时,儿子和女儿似乎并没有我担心的害怕老人院的环境,一大一小和“六月”老师自然地就聊了起来。当我问起老人院的伙食情况时,“六月”说:“还不错。” 但我却从她礼貌的含蓄中感觉出了不近人意。英国人的内向保守还是在“六月”的言行中处处留痕。老师表示她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那种热切的期望有些让人心酸。老人院设施还不错,但那几乎象医院的布置,就是处处摆上亲人的照片,也不是家的感觉。想想老人一天天在这样的环境里,躺或坐着看窗外,等着不知什么时候亲人的探望,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不敢打扰老师太多,和孩子一起和她留影做个纪念,衷心希望老师能尽快康复,早日回家,那个不大却很温馨的家。
附注:
*我现在对义工和慈善募捐的积极,想来是受“六月”影响的。从她那儿我体会和理解了施与的快乐,她会是我一生的榜样。
**巨大、齐整而鲜绿的青椒,紫红的苹果,黄色的大香蕉,让人觉得好得不真实。在“享受”了这些产品的多年以后,在绿色有机食品开始重新被人认识之后,的确,这些工业化生产的蔬菜、水果是很不真实的。有些是涂了蜡以保鲜和保色;有些是没成熟就采摘然后在上架前用化学品催熟的。
写于2008年
木桐白云 (2013-07-01 01:12:52) |
大家都能体会到付出的快乐时,美好就在我们眼前了。 |
仲夏百合 (2013-07-04 04:41:20) |
他乡遇故知,给西山的平添了许多的温馨。 祝你的六月老师早日康复! |
西山 (2013-07-04 19:14:19) |
木桐,和你同感。我们一点点地做起来,希望有更多的人慢慢加入我们。 |
西山 (2013-07-04 19:15:07) |
那天,特别高兴,可惜,六月老师已去世了! 我下篇就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