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土智子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地来到北域羊马城。他把飞舟降落在一家驿馆的外面。从驿馆所在的高坡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巴扎宫。它屹立在羊马城中心,是全域闻名的宫殿,如大大小小的毡房,一间一间堆积起来的,十分别致。它的金顶,在晨曦中闪着耀眼的光辉。不知道为什么,土智子一看见巴扎宫,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仿佛它不是一座宫殿,而是一个家,一个温馨的地方。他不仅喜欢美丽的巴扎宫,还喜欢辽阔的草原,和地平线那边的一抹彩霞。
走进羊马城,土智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羊马城不像从前了。记得几年前,他和父亲、兄长一起来过。那一次,城里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摊贩和店铺。大街小巷里,行人摩肩接踵,有骑马的,有步行的,还有人赶着羊群边走边唱的。那时候他人小,觉得羊马城太大了,看都看不过来。他那时觉得,巴扎宫像是一座座山连在一起和堆在一起的,又高又大又气派。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巴扎宫门前的那些宫廷卫士。他们身穿笔挺的绿色制服,精神抖擞地站在八骏雕塑的旁边。那种威风凛凛的样子,叫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羡慕不已。
可是眼下的羊马城,好像变了一个样子。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也没有几个叫卖的摊贩,好多店铺都关了门。不远处,一群年轻人,蜂拥在一个驯马场的外面。他们纷纷要求参军上前线。他们的嚷嚷声,传到了刚刚走进街口的土智子的耳朵里,土智子站住脚,向那边张望。突然,一个短发的姑娘,比土智子大一点儿,骑着一匹白雪马,从他身边飞驰而过。那短发姑娘在那伙人的附近跳下马,一手提着马鞭,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大声嚷嚷着要参军杀敌。她还没有挤进人群,就被从后面赶来的一位老妇人一把揪住了衣襟。这老妇人五十来岁,头发花白。她一面哭,一面紧紧地揪住姑娘,不肯放手。
“妈,我要去当兵!松手。”那姑娘道。
“不行。你是女人!跟我回家!”
那姑娘顾不得母亲的命令,一个劲地往人群里挤。怎奈那妇人死死地抱着她的大腿,让她动弹不得。那妇人一面哭,一面道:“妞,你不能去!你哥哥已经死在巴灵山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妈怎么活呀?”
土智子见了这场景,不觉心头一酸,掉下泪来。他不仅同情那女孩母亲的无助、伤心和绝望,也佩服那女子保家卫国的勇气。正在这对母女俩难解难分之际,忽然,一阵嘹亮军号声从驯马场里传出来。接着,又是一首高亢的进行曲,伴着年轻人雄壮的歌声。那歌声渐渐地由远而近,土智子瞧见一队军人,身穿崭新的军服,从驯马场里,迈着正步走了出来。他们扛着锃亮的步枪。一排排的枪,在朝霞中闪闪发光。歌声唱道:
军号吹
战鼓擂
黑云压城
城不摧
军心齐
民奋起
壮志成城
坚不摧
…
歌声从驯马场附近传出去,飞到大街上,飞到巴扎宫,飞到草原上,飞进毡房里,飞入千千万万北域人的心窝里。这歌声是保家卫国的号召,是奔赴前线的动员令。它不是歌声,而是一把把利剑,飞向入侵者的胸膛。
北域青年的爱国激情,像夏日的骄阳一样炽热。看到他们,土智子仿佛看到了北域的希望。新兵队伍已经走远了,那些嚷嚷着要参军的年轻人,也都走进了驯马场,包括那个姑娘和那个揪住她不放的老妇人。想到那个老妇人,土智子就想起了张妈。他沿着驯马场外面的马王街,一路走到巴扎宫的门前。
巴扎宫门前的八骏雕塑,还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穿着绿色制服的宫廷卫士,还是那么威风凛凛,魅力不减当年。可是,土智子哪里有心思欣赏这些。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打听到张妈的下落。张妈叫张玉秀,据石人说。看来只好使用这个线索了。他不认识宫里什么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和宫廷卫士打听。卫士们一听是寻人的,提到的又是陌生的名字,都摇头。其中一个指给他一个侧面的入口,叫他到那里问问。那里的人查了一本厚厚的册子,说宫里没有一个叫张玉秀的人。
土智子走到街上,细细一想,觉得自己有点儿昏了头。仅凭一件鹰毛披肩和石人的一句话,就冒冒失失地跑到巴扎宫寻人,这不是病急乱投医是什么?土智子回到驿馆,进了飞舟,发现通讯器的灯光在不停地闪动,原来有重要通知。他按了按钮,听到了西域天尊黄天明的紧急通知。他这才知道,自己的祖国—中州,已经遭到了南域的侵犯,蛙卵湖已经落入南域之手。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几天来,他一直忙着寻找张妈,没有时间注意时局的发展。他万万没有想到,战争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和这么残酷!从东域入侵北域到现在,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北域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大半个国家。阵亡将士的尸体,堆积如山,难以掩埋。曾经是北域旅游胜地的阴云山,如今却变成了战火纷飞的前线。中州,他的祖国,热爱和平和自由的国度,是他生长的地方,如今也部分地落入了南域侵略者的魔掌。
土智子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失去亲人和山河破碎的双重痛苦,那是一种切肤之痛。他独自坐在飞舟里,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不知道他是应该继续寻找张妈,还是应该奔赴蛙卵湖前线,保家卫国。
“土智子,你在听吗?”是童智子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
“嗯,在听,你说。”
“师父叫你马上回横贯山。”
“啥事?是不是要上前线?”
“是,我们马上就要去红灵山了,你快点!”
“是!”
这天傍晚,光亮子和其他几个西域高徒,终于来到北域阴云山附近。从他们的飞舟上,通过飞舟上的千里眼,他们看到了阴云山决战的惨烈场面:密集的飞弹,从夜空划过,把阴云山脉照得像白昼一样。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硝烟笼罩了阴云山,火海淹没了山脊和沟壑。此时,正有几架北域的飞行器被东域飞弹击中,在夜空中怪叫着坠落到山谷里。显然,北域守军,已经陷入东域敌人的重重火力包围之中,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形势十分危急!北域的前线指挥官们,听说有一架西域攻击型飞行器,马上就要到阴云山前线了,都高兴得大叫起来。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期盼着。
此时,飞舟里的西域高徒们,个个摩拳擦掌,只等时机一到,就要大显身手。他们的攻击型西域飞舟,天鹰707号,就要进入阴云山战区了。飞行技术一流的光亮子,按原定计划,急不可耐地跳入驾驶舱,换下先前的飞行员。
光亮子一声令下,北海天尊的弟子真隐,通过飞舟的人机能量互动系统,把他的“遮天蔽日”功力,和飞舟的高能反应相聚,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波光,像烟水似地漫过整个飞舟表面,天鹰707号立刻从所有的雷达上消失了。因为任何雷达发出来的电磁波,都会被飞舟表面的绿色光波吸收散射。没有反射波返回来,敌方的雷达都变成了瞎子,也包括北域的雷达。
“飞舟不见了!”从飞舟的通讯系统里,听到北域指挥中心有人喊道。
“会不会是被鲨鱼吃了?”
“不会,他们才来,什么都没干。怎么会直接跑到鲨鱼肚子里去?”
正在发功的北海天尊的弟子真隐,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别笑,小心泄了真气!”亮子道。
“好玩嘛,忍不住。”真隐道。
“雷霆,你过来。”光亮子道。
东海天尊的高徒雷霆,长得像个雷公。他咚咚地走到机舱里,对光亮子道:
“你说我做。”
“好,你等着。”
天鹰707号,在光亮子的手里,灵活得像春雨中的一只燕子。它人不知鬼不觉地飞到一群鲨鱼飞行器的后面,尾追而来。光亮子加大马力,想尽快进入可攻击敌方飞行器的范围。从飞舟的千里眼里,光亮子看见东域的十几架鲨鱼飞行器,分成两个中队,已经进入阴云山战区。他们的飞行员,正在调整飞行姿态,准备攻击空中和地面目标。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十秒钟过去了,鲨鱼飞行机群已经进入了飞鹰的攻击范围,光亮子道:
“雷霆,发霹雳功!”
雷霆得令,把双腿一弓,双臂向前用力一推,和天鹰上的强化传能器一起,把高能霹雳功发了出去。只见一束细如游丝的红光,从天鹰707号的腹部向前面冲去,渐渐地分成许多耀眼的光束。它们像犀利明亮的闪电,分别击中了奔袭北域的鲨鱼飞行器机群。两个中队的飞行器,纷纷爆炸坠落,如同散乱在空中的流星一般。天鹰707号里,立刻传来了一片欢呼声。
“真过瘾!哈哈哈。” 雷霆咧着大嘴笑道。
“看把你乐的!还有鲨鱼等着你吃呢。”光亮子道。
此时,从北域的指挥系统里,也传来一阵欢笑声。笑声过后,有人问:
“是谁干的?快报上来。”
“不是我们三中队。”
“也不是我们一中队。”
“是西域人干的吗?”
“很有可能。可是他们在哪里?雷达上看不见呀。”
光亮子和他的同伴,在阴云山高空,使用他们从天尊那里学来的真本领,利用飞舟的人机互动系统,成功的实现了隐身和攻击。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了他们自身的生物能量,强化了西域神秘武器的威力。在仅仅半个时辰的战斗中,他们消灭了近五十架东域的鲨鱼飞行器。东域的前敌指挥,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失去了如此多的飞行器,不禁惊恐万状。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不知道,这种超强攻击者是谁,从哪里来,在什么地方,使用的是什么武器。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们只好下令停止空中攻击。没有鲨鱼飞行器的空中优势,东域陆军在西域飞舟的打击下,抵不过北域陆军的奋力反抗,只好放弃进攻,转入防御。
已经是下半夜了。此时,没有飞弹划过天空了。偶尔地,有零星的火炮声从远处传来。原先厮杀激烈的战场,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夜幕也仿佛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匆匆地从天而降。星星不失时机地爬到夜幕上,眨巴着眼睛。四周如此平静,让光亮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这里不是两军对峙的战场,而是和平温馨的山城夜晚,完全可以出去喝酒赏月,甚至可以生一堆篝火,跳舞唱歌。
雷霆大汗淋漓,好像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功力。真隐也疲惫不堪,两眼直冒金花。光亮子叫他们收住功力,回座休息。
真隐收了功力,飞舟的隐身解除了。北域人这才从雷达里,看见西域飞舟飞鹰707号。原来这场战斗的胜利,是西域高徒的功劳。他们才是真正的有功之臣。北域人高呼“西域万岁”的口号,盛情邀请西域高手,接受北域单于的最高荣誉奖— 雪神勋章。
天地一弘 (2013-06-04 01:55:07) |
战争,总是生离死别。 |
梅子 (2013-06-04 05:45:33) |
我以为土智子会找到张妈,然后陷入困境,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