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报》2013年5月17日

　　这些孩子和家长，马恒鸣都不认识，却被小雯说得栩栩如生，历历在目一样。听多了，马恒鸣心生隐隐妒忌，他怎么也不会像小雯那样去爱别人的孩子。

　　“回来啦！饿不饿啊？”小雯喜滋滋地迎他进门。他常常很饿，因为中午那一餐根本没有吃饱，或者消化得太快。

　　餐桌上，摆满了新鲜的菜肴。小雯爱吃萝卜，白萝卜、红萝卜都爱吃。春夏秋冬，餐桌上，或多或少有萝卜的一席位置。萝卜煮汤、红烧萝卜、凉拌萝卜、萝卜饺子、萝卜沙拉、萝卜煮饭、萝卜饼、萝卜干。小雯从小听外婆说，萝卜是穷人的人参。

　　当初，马恒鸣要娶艾小雯，先得学习吃萝卜。冰天雪地时，家里热气腾腾。牛羊肉红烧萝卜，或者一大锅排骨萝卜汤。这些天，萝卜躲起来了，放在桌上的是比萨或者意大利面食，还有微波炉加工的半成品。

　　晚餐后，夫妻俩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马恒鸣常常看不到半小时就睡着了。告别了冯琳，他不像以往那么瞌睡。这天晚上，他假装睡觉，眼睛闭了再睁开，不到5分钟，发现小雯不翼而飞。电视开着，煤气火炉火苗跳跃，舒适温暖的客厅，空荡荡，让他感到心慌。

　　小雯，他喊她的名字。如果在厨房里，音量足够听见。小雯！他提高了嗓门，仍旧没有回应。他关了电视，关了火炉。从卧室到客房到办公室，一间房一间房寻找。开门关门，灯开灯灭，到处死气沉沉，静得只听见自己粗躁的呼吸声。楼上没有，车库里也没有。他向楼下走去，心里空空的，脚一软，走得歪歪斜斜。他拉住扶手，心里想，如果失足，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死了，都没人知道。他不由得伤心起来。

　　灯光从背后射过来，长长的黑影从他的脚下往前拉，细细长长，汇合在楼下的黑暗处。他的脚伸出去，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楼梯的转弯处，猛然窜出一股冷风，他打了个寒颤，用眼角打量转弯处的阴影，怀疑有人藏在那里。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影子爬上了墙壁。

　　突然，他闻到一股焦味，立刻停止脚步，返身回楼，以为厨房里烤着食品。手一松，脚弯曲，膝盖着地。趴在楼梯上。

　　“小雯。”

　　“哎。”一声清脆滑润的回答，伴着脚步声从地下室的楼梯响起，好像演奏钢琴一样，轻巧而又有弹性。 他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心里想，楼下有后门，如果有外人，时间足够往外溜。眼前晃过了冯琳的身影，不会是她找上门来吧！

　　“鸣哥，你坐在楼梯上干什么？”

　　“你到哪里去了？”

　　“我在楼下练功啊。”小雯走到他的身边，笑嘻嘻地说，一边把手心放在他的手背上。

　　“黑灯瞎火的，你练什么功啊！” “练跳舞啊！”小雯依旧笑容满面。“圣诞节我要带孩子去演出呢！” “我怎么不知道？”

　　“说了呀，你怎么忘记了呢？”

　　“是我忘记了吗？”他自言自语。 托儿所的事情，他早就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想叫小雯回到楼上，和她说说话。说什么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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