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保姆和装修工 (小说 三,四)

漏掉了这集,为了完整性,加进来。


                                           三


没过多久,公公索性请山兰帮他整理婆婆的书稿。他说他老眼昏花,整理不动了。 有一回我见山兰扒在桌上专心致志地抄东西,就问她上过大学没有,她说没有,只上到高一。 她是老大,帮忙父母、照顾弟妹她是首当其冲。

婆婆写了好多诗,山兰说她不喜欢诗。
“诗都显得那么纯洁美好,可是这世上找不到。” 她说,“别的不说,就说母爱吧,小时候肚子饿了偷吃了一块饼干,我妈就能将我的脸塞进水桶里惩罚我。”
“哇!你妈脾气这么大啊!你恨她吗?”
“恨什么呀。后来我自己赚钱了,还给她添了好几身衣服。倒是她,后悔了,说小时候打我打太凶了。”

回到县城家里,我就和先生说起了山兰,说她如何能干,如何坚强。
“我们真的好有运气,找个合适的保姆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爸爸又是满讲究的人。”我说。
“看来我老爸找你办这事算是找对人了。”先生只说了这么一句。

没过多久,有一天,公公一大早就往我们这里打电话。
我接的电话。 “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早?”
“昨晚,昨晚家里给人闯进来了!”公公说着,上气不接下气。
给人闯进来了,那还得了!我赶紧就问有没有给伤着什么。
“没有。”公公说,“幸亏有山兰在,她胆子可真大,拿起根木棒就冲那小偷去。”
“后来呢?”
“后来小偷跑了。”
“山兰呢?”
“她呀,还睡着呢。昨晚折腾晚了。”

我松了一口气。当天就跟先生商量得给老人安道铁门。

先生拖拖拉拉的,两个星期后才回福安去准备安铁门。去了一看,铁门已经安好了。
公公说是山兰去请人来帮忙安的。


公公越来越依赖山兰。 有一次山兰随我到县城里办点事,公公使劲叮嘱她尽快回去不说,白天还来了好几通电话。

“看来我公公很喜欢你。”我说。

“老人么,心里孤单,就是需要有人跟他聊天,听他说说历史,发发牢骚。”山兰说。

 

她真是善解人意,难怪公公喜欢她,相信她。

 

 

办完事山兰到我家坐了坐。先生见了她,开始并没怎么理睬,后来山兰到厨房里做她的素什锦和红烧鱼,也许是因为闻到了香味了,先生才进去跟她聊了几句。

山兰来的那年元宵节,是我们家少有的热闹时候。山兰匆匆回了趟江西,元宵前夕赶了回来。她一个人做了一桌的菜,做了糯米汤圆。 我妈妈和姐姐都来了,先生的弟弟小宇一家也到了。 孙子 “爷爷”叫得欢。

糯米汤圆煮好了,山兰给每个人盛了一小碗。我特意瞄了公公一眼,只见老人家笑呵呵的, 看样子心情很佳。婆婆走了以后,公公可是长时间的脸色阴沉。


团团圆圆的元宵节过后,有一天在公公的住房楼下碰见了一位医院的护士叫招弟。招弟见了我,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旁。
“咱们是老相识了,我得告诉你个事。”招弟说。
“什么事?”我给她感染得也有些神秘起来。
“你可要小心提防着点你家保姆。”
“山兰?她怎么了?” 山兰不是挺好的吗,我想不起来要提防她什么。

 


 


“你还不知道呀?我们那楼里的人可都看在了眼里。你家保姆厉害着呢,她呀,把你公公的心都勾住了。”
“我公公?” 我一惊一咋,“他和山兰会有什么事?”
“咳,怪不得人都说你头脑不开窍。我不是上早班吗 --- 你公公和她,两人可亲密了。好几个早上他们一块儿去散步,都给我撞上了。”
“山兰带老人去散散步,也没什么呀……”
“看那样子,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关系。”
“什么样子?”
“咳,看你,画人要把屁股也画出来。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自己去看看吧!”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的确很意外惊讶,但是又一想,也很自然;而且也未必是什么不好的事。毕竟,公公的寂寞我是看在眼里的。而山兰,又未尝不寂寞呢。

“哦,”我说,“真要这样倒也是顺其自然的好。”
“啊呀,你还没听明白呀?她年纪轻轻找个老头儿,目的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是指什么目的?”
招弟一摆手,“你呀, 最好问你当家的去吧。”

我一想这事不是个小事,于是回到家里我真就告诉了先生。

先生平时并不很在乎我说的事。这次不同,他一听,立刻就把电视声音关小。
他往沙发上一靠,抽出了一支烟来。

“你相信这会是真的吗?” 我问,还是存几分疑问。
“宁愿把它当作是真的。”先生说。
“其实这样也挺好,你父亲老年总算有个归宿。”
“你懂什么。”先生说。

当天晚上,先生就给他弟弟打电话。
“我就怕到时候两处房子我们都没份。”只听先生这么说。

我这才明白先前招弟话里的含义。 把招弟的话和先生的话串起来,我才明白这事意味着什么。

这事对我们每个人的意味都不一样。

那以后我和先生回了几次福安。每回去一次,气氛就诡异一次。

其实我心里倒真是没什么,如果有什么,那多半是高兴。因为我觉得对公公来讲那可以说是美事一桩。再说,也减轻了我照顾老人的压力。至于说房子,我们有一个地方住就好了。将来如果有钱还可以把这处卖了再买一处。总之没必要为了房子的事把好好的一件喜事搞砸。

先生大概和我想的很不一样。一回到福安家里,他的脸就拉得长长的。也不正眼看山兰。话也变得很简短,语气冷淡。他象是在跟公公和山兰摆样子做示威。

山兰也变得客气、谨慎加寡言。每次一见我们来了,她就会连忙搬来椅子,泡上一壶茶,还会问我先生抽不抽烟。

我还正常和她打招呼,她脸上则是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不自然的表情。那表情告诉我,招弟的观察是可信的。

一家人围着吃饭,话是出奇的少。

“隔壁的老林,听说前天住院去了。” 我找话题圆场。
“听谁说的?”公公问。
“听招弟说的。” 我答道,还瞧了公公一眼。
公公不说话了。

“这苦瓜做得好脆,山兰怎么做的这么好吃。”我又另起话题。“我做苦瓜,都得把它熬烂烂的苦味全没了。”
“其实我自己从来不做苦瓜,没办法你爸爸爱吃。” 山兰并没有回答我她怎么做的。

先生从头到尾没吭声,三下两下吃完了,说了句 “慢慢吃” 就自个儿起来了。

我这心里是暗暗焦虑,因为我能感觉得到气氛不对,有什么东西迟早要爆发。


 

 

 






刘瑛依旧 (2012-02-21 18:41:04)

奇怪,我以前写的评论怎么都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