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续
光亮子不敢冒然断定这个人就是土智子？也许他就是那个灰衣人，只是换了套服装而已，或者他是那个石人变的？一向颇有主意的光亮子，现在也开始犯嘀咕了。石人怎么可以变成肉身呢？那个灰衣凶神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天怪事太多了，他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不能理解和吸收发生在身旁的种种。光亮子把心一横，喊道：
“嗨，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手里没有武器！他喜出望外地向光亮子跑来，张开手臂道：
“亮子，是你呀。我可找到你了！”
光亮子定睛一看，模样正是土智子，神情更是土智子，声音也分毫不差。没错，他不是土智子又能是谁？他正要迎上去，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慢慢地把弹弓里的弹丸对准了离他只有十来步的汉子。光亮子不想再一次犯同样的错误。这一次，他要做到万无一失！那个汉子并没有停住脚步，而是边走边道：
“亮子，你这是干啥呀？”
“站住！”光亮子高声喝道。
那汉子只好在七八米远的地方站住，瞪大眼睛，吃惊地注视着光亮子，满脸狐疑。
“咋了，不认识我了？我是土智子呀！”
“不是不认识，只是有一个人和你长得太像了，刚才我就上当了！”
“噢，你是说刚才追杀你的那个人？”
“是呀，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那个石人呀！我也看见追杀你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啊。”
“你一会儿说你是石人，一会儿又说你是土智子。我不信！”
“那我咋做，你才能相信？”
“我和土智子有个特殊的见面礼。你要是能说出来它是什么。说对了，我就信你。”
“不就是把你举在空中，转三圈，再抛出去嘛。”
光亮子听罢，高兴得跳起来，奔向土智子。不用说，土智子把光亮子举在空中，转了三圈，向远处一抛。光亮子大笑着落了地，跑回来抱住土智子，喊道：
“可找到你了！你这家伙，差点儿把我急死了。哈哈哈。”
土、光二人重逢，都喜笑颜开，有说不完的话。
“土兄，刚才那个石人是怎么回事？”
土智子把光亮子领到六爪爬崖车旁，从车子的储藏室里取出了浮石甲胄。
“你看这是啥？”
光亮子看见浮石一片片地连接在一起，里面有石棉做的衬里，便道：
“是石头甲胄？”
“对呀！刚才我穿着它，就是石人了嘛。”
“噢，原来是这样。”
光亮子看着这身石头衣服，心里有点痒痒，道：
“我试试？”
“好啊。”
土智子把甲胄递到光亮子的手里。光亮子双手一沉，甲胄“哗啦啦”地掉在地上。
“天哪！”光亮子道，“这么重，足有五百斤！我可没福气穿它，还是你收着吧。”
土智子把甲胄放回原处，半开玩笑地道：
“我说亮子，你和童师兄咋搞的？我还没死，就把我埋葬了！”
“你还说呢？”光亮子道，“我们在这里天天哭天嚎地找你。十天都过去了，实在寻不着了。又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鼻一把泪一把地给你建了墓。你倒好，躲到哪里享福去了？让我们白哭了一场！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老实交代，这么多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土智子早就想好了，不能把实情说出去。他豁出去了，说谎就说谎吧。做人要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小岩王，就要说到做到！退一步说，地动国是一块净土，任何人没有权利把它公诸于世。至少在现阶段不能这样做！在他看来，太极星地表上的人，还没有资格和纯净的地动国沟通来往，也包括他自己在内。他感谢小岩王对他的坦诚和信任。见过了地动国的国民，土智子才发现太极星地表的人缺陷太多了。他自叹自己也不是一块美玉，而是一块顽石，还需要很长时间的修炼！顽石怎么能和美玉同日而语呢？
土智子平生第一次说谎了！他不得不编出一段离奇的故事来搪塞。他不敢直视光亮子，只看着馒头山道：
“我被水冲倒后掉进一个洞子里，滑到了洞底。”
“洞是斜的？所以没摔伤？”光亮子道。
“是呀，没摔伤，只是擦破了皮。”土智子这一点没有说谎，那天井是斜的，不然他早就摔死了。
“后来呢？”光亮子问道。
“后来？噢，里面很黑，我到处摸索。很幸运，发现了一袋干粮和一辆爬崖车，里面还有一把剑。”
“有干粮、车和剑，肯定还有人吧？”光亮子推理道。
“有，一堆尸骨，就在爬崖车旁边。”
“尸骨？ 怎么死的？”
“尸骨堆里有几根箭？”
“中箭死的。”
“我想是吧。”
“剑在哪里？ 我看看。”
土智子从爬崖车里取出金刚剑。光亮子见这把剑与众不同。剑刃上光泽斑斑点点、闪闪烁烁，比一般的剑长余尺。光亮子想挥舞几下。但是，这把剑太重了，他舞起来笨手笨脚的，不成样子。才舞动了几下，光亮子就喘着粗气道：
“不行，舞不动！你把那个长得像你的家伙怎么样了？”
土智子简要地讲述了他和黄发灰衣人的交战情况。光亮子听说黄发灰衣人的双剑被砍成两段后，惊叹道：
“天啊，原来是把宝剑！土兄，你的运气真好，掉进洞里没死，还得了宝剑回来。真叫人羡慕！”
“我也没想到！仙子姐呢？”土智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
“妈呀！怎么忘了。她还在林子里等我们呢？ 快走，她受了伤。”
光亮子一边说，一边跳上了六爪爬崖车。
“还等什么？ 快上来呀，让我过过蜘蛛车瘾！”
“你呀，猴子变的！仙子姐到底咋样？ 也不说清楚。”
二人一前一后坐在爬崖车里。那车子攀岩越壁，如蜘蛛壁虎一般。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一线天峡，来到那座山上，找到了那片树林。土智子见天龙七号像一只密封了的船似的，静静地停在花丛之中。天仙子把头从飞舟的门里探出来道：
“亮子，是你吗？”
“是我，师姐。”光亮子兴高采烈地道，“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天仙子见是起死回生的土智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股热泪顺着雪白的脸颊滚落下来。她不好意思地拭去泪水，嫣然一笑道：
“太好了！可把你找回来了！快上来吧。哎，那是什么呀，怎么那么奇怪呀？”
土智子正要回答，光亮子却抢先把爬崖车、剑、和尸骨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天仙子听。他一边讲，一边帮土智子把六爪爬崖车抬到了飞舟的货仓里。天仙子只是静静地听，不插一句话，生怕漏掉了什么。听完了，她抿着嘴笑道：
“这么巧呀？ 就像是神灵事先安排好的，太神奇了！”
“土兄是个福星嘛，不然怎么会遇难呈祥呢？”光亮子笑道。
“别听亮子的！我只是很幸运罢咧。”土智子道。
天仙子联想到了天尊们的推断，感叹他们的法力无边，相信他们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神力！天仙子对天尊们的这份信任蒙蔽了她的慧眼。让她这么细心的女子，竟然没有识别出土智子这个故事的荒诞不经。比方说，土智子这几周以来吃什么喝什么？洞子里面黑灯瞎火的，他是怎么找到食物宝物的？那个死者是谁？有没有留下什么与他身份有关的遗物。既然有石头甲胄，怎么会中箭死亡呢？等等。如果提出这些问题，只怕土智子的故事会越编越长，越编漏洞越多，说不定会露出马脚。庆幸的是，人们对西域天尊的崇拜，暗暗地帮助了土智子，让他少去了许多麻烦，叫他这个最讨厌撒谎的人得到了一丝安宁。
太阳已经偏西，这片位于东坡的树林里，也慢慢地阴暗下来。他们三个人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尽快离开南域这个危险之地！
他们按计划从一线天峡往北飞出南域，进入中州后再转折向西，直奔西域。不到二十分钟，天龙七号就进入了中州地界。又一次大难不死的土智子再一次回到了中州故土，心情难免有些激动。他急不可耐地和横贯山通了话。师父和师兄们一听说他还活着，还发现了几样宝物，都为他叫好。恩智子和横智子的心情也突然轻松了许多。谁也没有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高士元喜笑颜开，马上把这个好消息用传思带转告给远在西域的项天歌。
进入中州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敌人的围追堵截。天龙七号在光亮子的驾驭下，像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飞驰在云山雾海之间。大概是新敷的草药起了作用，天仙子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伤口的绷带被散乱的白发半掩着，透出绿色药水的印迹。自从辞别了小岩王晶伟，土智子经历了爬穴出洞和披甲厮杀，累得精疲力竭。现在松弛下来，身体就禁不住困倦的侵袭，也昏沉沉地睡着了。
两个小时以后，飞舟来到了横切太极星南北的千里断谷上空。光亮子拍了拍身边的土智子，把他叫醒。
“别睡了！看看下面是哪里？”
“是哪里？”土智子揉了揉眼睛问道。
“千里断谷呀。”
土智子一听说是著名的千里断谷，马上把头伸到窗边。鸟瞰这条太极星上最深最长的地壳断裂，土智子禁不住被它衔群山、吞长天的气势所折服。让他想起了《天地演化论》里对这条峡谷的描述：
南北走向的地壳断裂带，和中州西域疆界平行的千里断谷，断裂极深，直通到二十多公里深处的上地幔，因而常有火山爆发。
他想到了那些生活在太极星深处的岩人们。太极星上的大好河山，哪一处不是他们千百万年辛苦劳作的结果？此时此刻，土智子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地动国岩人们热火朝天、辛勤工作的场面。他毫不怀疑，这气势磅礴的千里断谷也是无数代岩人们勤劳的结晶。这其中肯定还有岩人弟弟晶伟的功劳。
夕阳西下，彩霞似火，烧红了西方天际。飞舟向彩云的深处飞去，消逝在群山的背后。
| 梅子 (2013-03-11 06:15: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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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的谎言，只是不知道能瞒多久。 |
| 夕林 (2013-03-11 15:5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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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保密，尽力吧。谢谢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