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星星生活》2012年11月23日582期
小女儿从中文学校回来问我：“你小的时候玩儿没玩儿过扯铃，还有陀螺？”我被问得一头雾水，以肯定的语气答复她：“没玩儿过，连听都没听说过！”“今天老师给我们讲了好几个在中国的小孩子喜欢玩儿的游戏，然后，让我们回家问爸爸妈妈，问你们小的时候玩儿没玩儿过。你怎么会没听说过这些游戏呢？”小女儿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又去问爸爸。
结果，爸爸的回答令她彻底失望！小女儿打开她的中文课本让我看上面的插图，这是第一课课文后面的“文化视窗–民俗游戏”部分，看了图，我才恍然大悟，她刚才说的扯铃就是我小时候玩儿的“抖空竹”，而“陀螺”则是我小时候玩儿的“抽汉奸”，玮先生说他们那旮瘩叫它“抽嘎嘎”。于是，我们赶忙向她解释：“玩儿过玩儿过，都玩儿过，就是叫法不一样！”
我打开电脑，找到抖空竹的视频让小女儿看，连看了好几个，都看得我们眼花缭乱。其实，我小时候玩儿抖空竹，绝没有这么高超的技术，能把空竹抖起来，发出声响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在我的记忆里，这是一项技巧性非常高的游戏，我的哥哥抖得最棒，很是令那时的我羡慕不已，即便这样，他也不会抖出这么多的花样。
后来，我们常常在电视上看到有抖空竹的杂技表演。最近几年，孩子们中文学校的春节游园活动上也有抖空竹这个项目，但是这个空竹是用塑料制成的，因为我在现场没有看到有人把它抖起来，所以，这样的空竹抖起来以后能否和我小时候玩儿的用竹子做的空竹一样发出声音，则不得而知。
说到空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常见的另一样用竹子做的东西–竹板。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一种很为人们喜闻乐见的曲艺节目叫“快板书”。表演者左手持两块大竹板做成的竹板，右手持另一个由五块小竹板做成的竹板，左手上下舞动大竹板，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右手左右甩动小竹板，为表演者的演说打着节奏。很显然，打竹板需要两只手的协调配合，同时，嘴上还得不停地说着台词，真可谓一心多用。我就经常操作不好，两只手总是一顺边儿，不是随了左手，就是随了右手，还是我的哥哥可以操作的随心所欲。
当时记忆最深的段子是《奇袭白虎团》。其实，我最欣赏的不仅是打竹板时发出的有节奏的清脆悦耳的声响，和表演者在打竹板时双臂伸开时的舒展动作，更欣赏快板书合辙押韵脍炙人口的行文，以及表演者的口齿伶俐和吐字清晰。
回到小女儿问起的“陀螺”，我们叫它“抽汉奸”，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上网一查才知道，这是一项盛行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游戏，那个时候，老北京的孩子们把抽陀螺叫做“抽汉奸”是因为当时日本人侵占北京城，出现了遭人恨的“汉奸”，人们就借着抽陀螺来出气。一边抽一边说：“抽汉奸，打汉奸，打败日本，打汉奸。”还有“抽汉奸，打汉奸，棒子面涨一千。”以解心头之愤恨。
到我们玩儿抽汉奸的时候，不再是日本侵占时期，所以，也就不说那些解气的话了，但是，“抽汉奸“这个名字却还沿用着。我感觉抽汉奸这个游戏很锻炼人的臂力，它需要一只胳膊挥动着鞭子，用力抽打在地上转动的木制“汉奸”（陀螺），以保持其旋转的速度。
还有一项很练臂力的游戏是“扇四角”，四角是用纸折叠而成的四四方方的玩具，玩儿的时候，一方先把一个四角放在地上，另一方手拿自己的四角，抡圆了胳膊，朝着地上的那个四角使劲将自己的四角甩下去，如果能把对方的四角扇翻个儿，对方的那个四角就归为己有了。因此，制作四角的纸张质量很重要，通常是用过的作业本或者书。本皮和书皮因为质地较硬，这样叠出的四角比较不易被人扇翻，当然也比较容易扇翻对方。还有一种牛皮纸，用它叠的四角是最“牛”的，也就最受爱玩儿扇四角的孩子们的青睐。
总体来说，抽汉奸和扇四角，是男孩子们热衷的游戏。虽然也有女孩子们参与，但多数还是男孩子们玩儿。女孩子们最热衷的游戏当属跳皮筋了，每天的课余生活都被跳皮筋充实着，不仅跳的花样不断翻新，很多还配有朗朗上口的童谣。现在每每想起那些童谣，都让我深深理解什么叫寓教于乐，就连班上学习成绩很差的同学，也能在很短时间内把这些童谣背诵出来。
那时我们跳皮筋简直可以说是到了忘我的程度，记得有一次我们放学后在一位同学家的院子里跳皮筋，一个同学在倒立翻跟头越过高高拉起的皮筋时，不小心一脚踩在了同学家院子里摆放的仙人掌上，当时我们都吓坏了，一是担心同学的父母会埋怨我们踩坏了仙人掌，二是担心那同学的脚会被扎坏。可是，这同学好像没事儿一样继续和我们一起跳到天黑才回家。第二天上学，家里仙人掌被踩坏的同学说父母没有抱怨我们，让我们都松了口气。
但是，那个一脚踩上仙人掌的同学却被妈妈带去了卫生所拔了一个多小时的刺，而且还被警告说：如果不尽快把刺拔出来，这些刺就有可能顺着血液流向全身，那可就麻烦大了，让我们听了都十分后怕。那时因为放学后贪玩儿跳皮筋而误了做晚饭遭到父母训斥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在我的孩子小的时候，我也曾经试图教她们跳皮筋，边跳还边教她们说那段“小花猫，上学校，老师讲课她睡觉，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你说好笑不好笑。”跳过几次，她们能背诵童谣和掌握了基本跳法之后，便失去了兴趣，完全没有我和我的姐姐当年在家把皮筋拴在树干上苦练技术的干劲，这可能与她们在学校里根本没有同学跳皮筋有关，没有同龄人在一起玩儿，她们跳得不带劲。
和跳皮筋相比，跳绳的命运要好得多，我发现，跳绳也是这里的孩子们课间活动的游戏之一。前几年，我在小学校做午餐监管时，午餐后的40分钟户外活动，可以看到有学生跳绳，而且，不仅有单人跳，双人跳，还有成群结队的跳大绳呢！不过，他们跳绳的水平跟我们当年的水平可是相差甚远，我常常给他们做示范，特别是集体跳大绳的时候，抡绳的如何把绳子匀速地抡起来，跳的学生该在绳子抡起到什么程度时跑进去才能顺利跳过而不被绳子绊到。
孩子们还特别喜欢看我给他们演示跳双摇，因为他们都不会。跳双摇，顾名思义就是跳起一次，摇两下绳，绳子从脚下经过两次。这个难度确实比较高，需要跳的高一些，而且绳子也要抡得快一些，我们小时候也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
我这么多年不跳了，居然还能跳出来，可见当年的基本功练得有多么扎实。这主要得益于那时每年一度的全校跳绳比赛，分单人跳和集体跳。除了跳双摇以外，还有双臂交叉摇绳子的“编花儿“，或者单脚跳，再或者两脚交替着跳等等花样。和跳橡皮筋一样，跳绳也有童谣相伴，记得最清楚的是这个：跳绳者边跳边说“玲-玲-上课了，有一位同学迟到了”，另一个人站在外面说“报告！”跳绳者回应“进来！”然后外面的同学就跑进来跟着一起跳。
如今，跳绳被很多人视为是有效的健身减肥运动之一，并被一些健身专家格外推崇，看来，这跳绳的生命力是够强的了。
我们那时除了有全校的跳绳比赛，还有踢毽子比赛。自己做的毽子要比买的好踢，也好看。当然，做毽子时，就得委屈一下鸡了。先是从鸡尾巴上拔下一根大鸡毛，把那个硬梃子插进铜钱的孔里，再用漂亮而结实的布包起来缝好。从鸡身上拔下几根漂亮的鸡毛插在那个硬梃子里，就算大功告成了。踢毽子最好是在冬天，穿着棉鞋的时候才好踢。穿凉鞋、运动鞋和皮鞋绝对踢不好。
除了踢毽子，我们还踢包，这个包也是自己缝制的，先缝个小布口袋，里面装上小石子儿或是绿豆，再封上口。用这样的小包，还可以玩儿夹包，扔包，跳房子等等多种其它游戏。无论哪一种，都是很好的健身运动。
另一项我在这里看到现在的孩子玩儿我们童年时玩儿的游戏项目是翻绳，一根一尺多长的线绳，两头系在一起，用两只手和对方轮流翻出不同花样。和前面提到的游戏相比，这个游戏没有什么运动量，但是却很训练手指的灵活性。除此之外，我们儿时玩儿的手指运动的游戏还有抓拐和抓石子儿。
那天在中文学校，看见学生们在课间休息时玩儿“Rock Paper Scissors”的游戏，于是我立即告诉他们中文说成“石头剪刀布”，学生们马上就都学会并采纳了这个中文说法，掌握的速度之快，可说是在课堂上照本宣科所没有的。
童年，正是长身体和长知识的黄金年龄，和现在的孩子们比起来，我们童年的游戏更偏重于身体的运动，所使用的玩具多是自己动手制作的，在玩儿游戏的过程中，提高了体能，锻练了身体的灵敏性和协调性，同时也有助于培养团队合作精神和竞争意识。现在的孩子们成长在信息时代，电视电脑和各种电子游戏占据了他们娱乐生活的绝大部分，体能方面的锻炼相对较少。他们的手指在琴上飞舞，键盘上敲打。他们的双脚穿着芭蕾舞鞋跳跃，穿上冰鞋在冰场上驰骋，这样正规的训练是我们这代人在童年时期可望而不可求的。
人的童年只有一次，玩儿是这个年龄的天性，拥有一个身心健康的快乐的童年，是每个孩子所向往的，也是我们做父母的所期盼的。
| 刘瑛依旧 (2013-03-10 19:30: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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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说的这些，我小时候都玩过！读了好亲切！ |
| 玮仁 (2013-03-10 23:2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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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彼时，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了。 |
| 海云 (2013-03-11 01:12: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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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说的抽汉奸，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叫抽下流胚！ |
| 外星孤儿 (2013-03-11 02:1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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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把戏我们都玩过，真亲切，我们女孩还玩抓子儿，用玻璃球，那可真练手的灵活。我们叫的陀螺的名字更土，叫打不改，因为越打它它越转，总不改变，形象吧。 |
| 呢喃 (2013-03-11 07:5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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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让我回到过去，温馨的童年。 |
| 玮仁 (2013-03-11 13:16: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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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游戏的名字不少啊。 |
| 玮仁 (2013-03-11 13:17: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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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改，这个名字有意思。 |
| 玮仁 (2013-03-11 13:18: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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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
| panda13 (2013-03-11 15:24: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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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绳很厉害。现在还能跳双摇！ |
| 若敏 (2013-03-11 18:10: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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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亲切了，这就是我们当年玩的游戏！ |
| 玮仁 (2013-03-12 01:34: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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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功扎实呀！ |
| 玮仁 (2013-03-12 01:38: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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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
| 予微 (2013-03-12 04:28: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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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大家都玩过这些东东！我最喜欢跳橡皮筋，双绳，单绳。我们以前跳橡皮筋，还编成花式，中间一个人举着戴了花球的六条橡筋，周围六个同学散开扯着，再六个女孩变着花样跳。专门用来接待来校访问的外宾。 |
| 夕林 (2013-03-12 15:12: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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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也玩过“抽汉奸”和“扇四角”。读你的文章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谢谢。 |
| 玮仁 (2013-03-12 15:23: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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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那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
| 玮仁 (2013-03-12 15:24: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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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美好时光。 |
| 林玫phoenix (2013-06-20 20:45: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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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得我哈哈大笑，你们小时真这么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