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天仙子当晚驾驶飞龙七号从西域东临岛出发,过西海,越千里断谷,进入中州地界,一路来到横贯山以北、清水河以南的西坪停器场。在这里,和早在这里等候他的光亮子会合,在黎明到来之前,师姐弟二人驾驶天龙从东向西,一路来到中州西部与南域交界的一线天峡。光亮子小心翼翼地把天龙七号飞入一线天峡谷里。
天仙子第一次进入一线天峡谷。这里岩壁的陡峭和险峻让她感叹。透过飞舟的侧面窗户向外一望,只见两面的岩壁彷佛近在咫尺,向后飞逝。刚看了一会儿,就头晕目眩。峡谷笔直延伸,偶尔有一两个拐弯的地方。鸟瞰峡谷深处,灰蒙蒙的,深不见底。光亮子把天龙七号飞到距离谷底不远的高度,查看着谷底的动静。天慢慢地变亮,谷底也不像先前那样模糊。不久,馒头山就出现在眼面,像一堵万丈高墙,堵住了峡谷的经脉。一股深谷溪流从馒头山底部喷涌而出,“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山谷里回荡。光亮子把飞舟降落在馒头山旁边谷底的一个平坦去处。这儿离馒头山不远,不到一箭之地。岩壁在这里形成一个“Z”形的弯。把飞舟停在这里,从馒头山上是很难发现的。
光亮子和天仙子下了飞舟,拐过一个弯,来到馒头山的脚下。馒头山的北坡,不像南坡那样陡峭。他们一前一后地爬上馒头山顶。站在山顶锅底凹陷的边上,光亮子指着凹陷里的蜂窝洞说:
“师姐你看,土兄就是从那里掉下去的。”
“那么多洞子,你说的是哪一个?”
“事发太突然,没看清楚是哪一个。”
“这些洞子很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它们喷水有规……”
天仙子话还没有讲完,一些洞子突然同时喷发,水柱冲天,呼啸声震耳欲聋,蔚为壮观!飘飞在晨雾中的水花,打湿了天仙子的白底梅花裙。冷风一吹,顿觉冷气侵骨,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亮子,喷水有规律吗?”天仙子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好像每过一会儿就喷发一回。师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在想,如果喷发有规律可循,我们就有数了。在它们不喷发的时候寻找土智子,不是更安全吗?”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光亮子和师姐在蜂窝洞的边上观察了大约一个时辰。天仙子把观察的结果统计了一下。
“大约每隔十五分钟喷一次。有的喷水,有的喷气。”天仙子指着一个洞口说,“亮子你看,这个洞穴喷气不喷水,洞口很粗糙,好像是机器钻的。你飞到里面检查一下好吗?”
光亮子二话没说,飞入洞中查看了一番,回来说:
“洞壁上有机器旋转留下的痕迹,一定是人工钻成的。”
“奇怪!”天仙子蹙着眉头说,“这里荒无人烟。谁会在这里钻洞子?难道这儿以前是矿区?”
“没听说呀,书里也没有记载。”光亮子说。
“好像除了是个大断层,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天仙子一面说,一面开始低头四处寻找。她走入锅底凹陷里,在蜂窝洞的边上捡起一些小石块,仔细地观察起来。
“你在干什么?”亮子问。
“看看有没有矿石。”
光亮子听了天仙子的话,也像师姐那样在洞穴附近寻找起来。可是,除了常见的花岗岩、板岩和砂岩以外,什么矿石也没有发现。
“师姐,别找矿石了,找土智子去吧!”
“找矿石也是为了找土智子。这里没有矿石,就说明这些洞子不是人挖掘的。不是人挖的,是谁挖的呢?”天仙子也想不明白,最后说,“好吧,到别处找找去。”
他们走到馒头山顶的南端,放眼望去,只见一线天峡谷里黑雾弥漫,谷底的乱石时隐时现,而谷顶的一线蓝天,时儿有白云飘过。阳光把谷顶西侧的峭壁,照得像一块块燃烧中的巨型木炭。
光亮子见天仙子的长裙飘动,长发飘散,双臂抱在胸前,关心地问:
“师姐,冷吗?”
“没事。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么深的峡谷,就是挖出矿石来,也运不出去呀!”
“你怎么还在想这事儿!”
“好,不想啦。这凹陷里一共有多少个洞子?”
“估计有几十个,我去数数。”
光亮子数过了,回来说:
“一共有四十九个。”
“这么多洞子,我们不可能一一查看。你还记得他具体是从哪里突然不见的吗?”
光亮子指着锅底凹陷东面边缘的地方说:
“就是那儿。”
天、光二人一起来到那里,静静地等待下一次喷水过后,又仔细地查看起来。
“这几个洞子,”光亮子说,“我都看过了,深得很。上次我一直飞到很深的地方还不见底。我怕喷水的时候来不及逃开,就扔了一块石头下去,想听听声音。谁知道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天知道它有多深!”
“这么说土智子凶多吉少了。”天仙子说。
“这么多天过去了,就是神仙也难……”
光亮子不想说下去了。他真希望自己的推断都是错的。
“天尊们都认为土智子尚在人间。”天仙子说,“我们还是到各处找一找,也许他已经出了洞穴,也说不定!”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暗想:
“除非有神灵保佑,不然的话,土智子恐怕早已……。”
她为土智子感到伤心,为什么他的命运如此坎坷呢?此前在地牢里,他已经受尽了折磨和煎熬。情况刚刚有了好转,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他就又落入了万丈深窟,生死不明。她也被土智子舍己救人的精神所感动。一个中州少年,才像亮子那么大,就能临危不惧,冒死救出自己的师兄。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呀!
光亮子从馒头山北坡上向谷底走去,天仙子跟在他身后。二人一路无语,不知不觉地来到土智子的墓地跟前。天仙子站在那座色彩斑斓的坟前,见墓碑上书说:
土智子之墓
横贯山中州智人第七位弟子,不幸丧生他乡,立碑祭之
立碑人:童智子、光亮子
天仙子无法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流在了她如丝般的脸颊上。凝立在墓碑前,她不知道该不该拜祭土智子。如果她跪下来拜祭,就等于承认土智子已经死了。如果不祭拜,倘若他真的不在了,又好像对不住他的英灵。她咬了咬嘴唇,回身说:
“趁天色还早,我们到各处找找去吧。”
“不祭拜祭拜?”
“不了。我相信土智子没有死!”天仙子抹掉眼泪说。
“好!只要师姐有信心,我就有信心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的直觉很灵,我已经领教过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你这娃娃脾气就是改不了。”
“土兄就喜欢我这个脾气。为了他,我也不改了。”
“你们俩个还真是合得来。没有了他,我看你怎么活!”
“所以才要拼命找他呀。嘿嘿嘿。”
光亮子和天仙子向北拐过一个弯,回到天龙七号。光亮子驾着飞舟,在一线天峡谷近底部飞行,寻找了半天。除了在峡谷的南段发现了一些天龙九号的残骸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这里不但没有人迹,连个鸟儿也没看见。天快要黑了,光亮子建议在阴暗长廊里住下来。他寻来了干柴,生起了篝火。天仙子把从西域带来的甘薯在篝火上烤熟。二人吃了,在长廊里安歇。次日又去峡谷各处巡查,他们把飞舟停在谷底,查看着石旁崖下,恨不得把一线天峡谷,翻个底朝天。一连几日,他们都是在希望和失望的情绪交替中度过的。那种反复不断的感情折磨,像一把木刀,慢慢地折杀着他们的心灵。虽然看不见血,但那种内心的痛楚是无法想象的。
又过了三天,土智子仍无踪影。这天傍晚,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线天峡谷里狂风大作,呼啸之声如千管起鸣。不一会儿,大雨如注,倾盆而下。光亮子和天仙子匆匆回到阴暗长廊,坐在篝火旁。庆幸的是,他们所住的阴暗长廊地势高,没有水灌进来。雨水如珠帘一般,挂在长廊的出口处。透过出口的一角,可以看见谷底河,一改它往日的温顺和从容,变得狂躁不安,犹如万马奔腾。
篝火旁,天仙子打开了一个白色刺绣包袱。
“都是什么呀?”光亮子问。
“是防身的武器,九曲师父给的。”
天仙子一面说,一面从包袱里拿出来三样东西:一把西域弹弓和一袋弹丸;一个耀眼的银圈;还有一串由核桃大小的红球穿成的红豆鞭。光亮子眼睛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银圈,把它从头上套进去,斜挎在肩上;又拿起弹弓,上好弹丸,照着长廊深处的晶体脉络上发了一弹,说:
“好使!还是九曲师父了最了解我,知道我喜欢什么。”
“你呀,就这么猴急!也不问问,这两样是给你的吗?”天仙子笑着说。
“不用问,一看就知道是给我的!”
光亮子调皮地翻了翻大眼珠,一溜烟地跑到长廊的深处,测试新武器去了。当他笑嘻嘻地返回到篝火旁时,只见天仙子正在那里舞动红豆鞭。那条血红的鞭子,在师姐的手中,如同蛟龙腾空,红蛇劲舞,血光四射,叫人眼花缭乱。光亮子拍手蹈足地叫好。天仙子把红豆神鞭收入梅花长袍的宽大袖筒里,说:
“别喝彩啦。师姐轻功不如你,勇敢不如土智子,稳健不如童智子,有什么叫好的?”
“师姐,说实话,我看你和童智子倒是蛮像的。他老是又谦虚又谨慎。细致起来,不比你差?”
“谁叫你把我和他比的。他是智人师父的高徒,我只是一个……。好啦好啦!说正经的,我这两天老是觉得这一线天峡谷里不光有我们俩个,还有别人。”
“别人,是土智子吗?”
“要是他就好了,只怕不是他!不管是谁都要小心!”
“你看我说的对吧,你比别人就是仔细嘛!”
梅子 (2013-03-06 06:02:46) |
总感觉交通工具的先进和人物的衣着不是一个时代的, 武器好像样子原始,但功能前卫。 |
夕林 (2013-03-06 14:32:26) |
谢谢你提醒我。我需要好好检查一遍,看看能不能统一起来。西域人只用防身武器,看到后面你就清楚了。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