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118)
《侨报》2012年11月26日
神不能治愈凯文的艾滋病,不能让艾玛和凯文破镜重圆。那么,他们为什么对神如此虔诚?
神台右面走出一个穿黑袍的神父,手里拿着一本书,我猜想,一定是圣经。手表准时指向七点半。然后,同一扇门里又出来一个男人,也穿着黑衣服,胸口捧着圣经。
“凯文!”我第一个看到他,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凯文清瘦白皙,微微躬着背,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他向我摆摆手,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展示笑脸,笑得谦和诚恳。以前那个骄傲浮躁、贪心懒散的风流才子还历历在目,而今却成为虔诚淡泊的修道士。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从头看到脚,只怕自己看错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记起读过的一篇文章,大概就是凯文的眼睛让我想起了那篇文章的吧!文章说,被神爱着的人内心明亮。在这黑森森的教堂里,他的眼睛就像两颗星星,一闪一闪。他的两鬓花白了,但是,仿佛有一枝苍劲的笔刷去了他脸上愁苦迷惑颓废的色彩,写上平静、从容和信心。
凯文走到艾玛旁边,低声叫了她的名字。艾玛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好像被惊吓了,又好像遇到失散多年的亲人,如箭出弦,几乎是扑上去的,非常疯狂。凯文却不为所动,举起一只手,把贴在艾玛脸上散乱的头发掠到她的耳根后边去,一面把神父介绍给她。神父点点头,引导艾玛去了旁边的房间。
凯文给约翰一个拥抱,和我握手,嘴里不停地感谢再感谢。然后不慌不忙地跟在神父后面。
艾玛从见到凯文的那一刻起,便放声大哭,哭得撕人心肺。她反复地喊叫凯文的名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凄惨。我的眼泪就这样流出来了,为他们高兴?为他们悲伤?还是可怜自己?我不知道。艾玛的哭声在教堂的上空回荡,久久难以散去。约翰轻叹,凯文对于她,是复得,又是复失。她是否知道,活着的凯文不再属于她了?
踩着月光,我和约翰在停车场散步。“约翰,如果我也跪在耶稣面前,他能听到我的呼唤吗?他能告诉我什么?”
他的脚步很重,也许是因为厚底鞋子的关系,好像沉闷的雷声,却不给我答复。我们走了一圈,谁都不说话。约翰一定是想念小卉了,触景生情,我们为别人作嫁衣裳,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又走了一圈,我说:“今晚,你得到了答复吗?”
(未完,待续)
融融 (2012-11-27 16:12:54) |
万分感谢大家跟读和写贴支持,非常感动。 |
天地一弘 (2012-11-26 23:57:08) |
神的呼唤! |
呢喃 (2012-11-27 07:46:10) |
踩着月光,我和约翰在停车场散步.他的脚步很重,也许是因为厚底鞋子的关系,好像沉闷的雷声,却不给我答复。 赏读! |
抱峰 (2012-11-27 09:55:48) |
这样的文字非得有长期生活积淀,感悟不可.拜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