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报》副刊2012年11月16日

  我悄声说：“你要想开点，准备跟我走。”

　　她摇头说：“恐怕走不了。这里的医生都听我父亲的命令。”

　　我说：“只有我能说服你的父亲，你要配合我。”

　　她猛一转身，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她的眼睛深深地凹进眼眶，眼皮包住眼球，沉重得只能睁开一条缝。转身时，她差点儿跌倒，没有我的扶持根本站不稳。干裂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要我做什么？”

　　我把她扶回床上，轻声说：“只要你对父亲说，你想通了，愿意回报社与汤姆合作。只要你回到报社，就能见到凯文。但是，不要提凯文，不能透露你知道凯文还活着。你做得到吗？”

　　她点点头。

　　我把报纸从窗口取下来，折好了塞在她的枕头底下。我说：“报纸只能在厕所里面看，不要让护士和看守知道是这张报纸改变了你的情绪和健康。虽然他们不知道凯文是谁，但是，在分析病情时，一旦涉及到这份报纸，就会写进病史，对你非常不利。你要藏起来。”

　　她说：“只要能见到凯文，我什么都愿意做。”

　　护士进来了，看守站在护士后面。我朝他们挥挥手，请他们后退。

　　我和她咬耳朵，让他们目睹我们很亲热的样子。我说：“你好好休息，像正常人一样，一日三餐，要吃得高高兴兴，好吗？”

　　“好。”

　　约翰的报道反映强烈，我们收到很多读者来信，有的向凯文表示慰问，有的忏悔，有的感谢上帝，也有对HIV追根寻源的。老板也来信了，问我为什么没有去采访凯文？这时，我才知道，他很久没有开电子信箱，访问记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我回复，我不是基督徒，对他的转变始终没有弄明白，恐怕写不出约翰的水平。他写道，约翰确实写得很好，特别是向艾玛道歉那一段，总算显示了男子汉的风度云云。但是，在信里，一字不提艾玛回来的消息。我想问问他，落了笔又删掉，千万不能让他起疑心。

　　我们终于盼到了他的电话，声音很开朗，喜气洋洋。他说，艾玛康复得很不错，今天出院了。

　　恭喜恭喜！我暗示约翰把另一个电话提起来。他也急坏了，我们都没有料到医院拖了艾玛那么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