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美国的遗书(106)

来自美国的遗书(106)

《侨报》2012117 

融融

 

  姓吴的一再解释来美国前验过血、没有艾滋病,一再抱怨得了绝症、没人同情和帮助。我说:“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回中国吧!老婆孩子情人都在那里,要比美国温暖得多。”

  他说:“中国回不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为什么不放过你?”

  “哎,别提了。我一心一意想给祖国争光,带钱来美国开公司,促进两国贸易,我容易吗我?政府却给我立了案,说我携款逃跑。”

  “哈哈,看你说漏了嘴,你在大陆确实有不良记录。”

  “我是冤枉的。我的两个哥们被人下了毒药,抢救无效,都死了。中国政府怀疑是我干的。美国警察也查我,说我带巨额现款进美国违法。中美两边都查我,案子都没有查完呢。”他对天长叹,“你知道我盼望什么?我盼望有人开车撞我,让我得到一些赔偿。把我撞死了也行,让我在中国的孩子得到一些补贴。”说到这里,他痛哭流涕。

  我的心就这样软下来。我不是小卉,不是家有艾滋病人的中国农民,我没有复仇的动机。面对一个濒临死亡的弱者,我只能告诉他,美国有照顾穷人的医疗补助,医院里有翻译帮助他填写表格,看病吃药都不要钱。他感激涕零,拉着我的手请求我的原谅。我说:“如果让你重新活一次,你有什么打算?”他想了想说:“不能贪心,孩子老婆,吃饱穿暖,开开心心就够了。”

  我没想到,他真的去看了医生,拿了免费的安眠药,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把安眠药都吃了,没有再醒过来。

  从那以后,我在怀念丹卉的同时,时常会想到姓吴的。我不了解,像他这样欠了无数人命的人临死之前是否会有忏悔?是否会觉得罪有应得,是一种报应?

  约翰回来了,神采飞扬,眼睛眉毛都在笑。一进门,外套都没顾得脱下,赶紧把电脑连上印刷机,一边说:“我写到早上3时,没睡觉,让你看看好消息。”

  “采访成功了?”

  他说:“凯文愿意接受采访,没有任何条件。”

  “约翰,恭喜你!”

  一张张白纸从印刷机的背面吃进去,从前面吐出来。我们俩像在等待新生的婴儿一样,恭恭敬敬站在两边。

  “太好了!你这么迫不及地赶回来,是不是怕他改变主意?”我开玩笑说。(未完,待续)






抱峰 (2012-11-09 21:40:39)

啊,这个姓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