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苦叶千滴乳 一炷青魂万里香(〈雪〉52-3

 

〈雪落轩辕台〉52-3

3
睡得正沉,突然感到牢房的电灯亮了!显然有人摁了屋外门框上的开关。
 “咚咚!”听出李所长在敲门,“百里玉妆,醒醒!穿好衣裳,北京专案组的同志还有王参谋找你……外边风大,冷……”
接着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说话声。
她坐起,急忙穿衣穿鞋,抻断细线绳把泥鸡装进口袋。竭力叮嘱自己“别怕别怕!”可还是嗑嗒牙,内裤一片湿热。
“起来了?穿好了?”李所长问,故意把口气放平和。得到肯定回应才哗啦哗啦找钥匙,磨蹭着开锁,拉铁栓。
王参谋带着夜风闯入!紧接着是两个全付武装战士,一个跨向北墙根站立,一个把住门口,最后进来两个穿便衣的。
王参谋嘴巴子黢青,上下左右打量,并回头瞪了李所长一眼。在王参谋看来这里简直不是监牢,倒像个“闺房”!整间牢房充溢了女人的温馨……褥单、枕巾整洁,桌上摆放规矩,窗台上还有一只破棉鞋栽着的野花……屋地扫得溜光,煤斗的黑煤上堆了一堆分捡的煤渣……
王参谋翕动鼻子暗骂,“养尊处优来了!”再看抱着双肩的百里玉妆,光梳头净洗脸,捂白了,“这个婊子,一付美人胎子!到了什么地步还臭摆搭,哼!”命百里玉妆靠粗木桌站立。
穿便衣的一个年轻,一个稍长,稍长的指挥年轻的搜查,并不时扫百里玉妆一眼侦察心理。
搜查得很细致很专业。看被褥的针脚有无异常,捏揉棉絮;提枕头分别使一头下沉,拍打;掀草垫子,扒缝;爬到床下旮旮旯旯照,掘浮土,敲墙,听声。见北床头靠房箔的地方钉个木橛,立刻登床拔下,唿地灌进一股冷风;摸了摸墙窟窿,又塞上。从抽屉里翻出《毛主席语录》,几张白纸,就看桌面大大小小的“冤”字,看烫黑“人”字向外的扩展,看墙壁乱刻乱画的图形和文字:一律照了相。
搜查一无所获,便衣有些泄气,注意到窗台栽野花的破旧棉鞋。这只棉鞋黑条绒面,踢张了嘴,塑料鞋底已经断裂,里边灌了泥土,栽一撮野花,就扣在桌子上,用碗边的筷子扒拉。
百里玉妆一动不动站在桌旁,紧咬着嘴唇。已经不再害怕,倒觉得这伙人如临大敌的架式好笑,心想,“翻吧翻吧,最好掘地三尺!”但见苦菜花的叶子折断淌出白色汁液,就叉开五指探到花下,小心兜住,沙去泥土,护在胸前。
便衣收拾相机,示意搜查结束。王参谋却冷冷地向百里玉妆命令:“解开衣裳扣子!”
百里玉妆很不情愿,迟疑一会儿,解开棉袄。年轻便衣上前掀了掀棉袄大襟,红衬衣裹着的鼓梆梆的乳房和扑面而来的温馨的气息顿时使他犯晕,就胡乱捏了捏,竟捏到个硬东西,吃吃地问:“这……是什么?”
百里玉妆从口袋掏出泥鸡递给他,他交给了稍长者;稍长者看了看,抠了抠,没有发现疑点,放在桌子上。
“把你的东西归弄归弄,走!”王参谋这才威严地宣布北京专案组的指令。
“走?上哪儿……”百里玉妆问。悲伤地想:“这一天真地来了!”
“少哆嗦!该上哪上哪!快归弄!”王参谋吼叫,脸色铁青。
百里玉妆看王参谋的气势,挎彩色绳索趟自由花环把小圆镜、洗漱用具、几件衣裳放在脸盆里,最后把苦菜花和泥鸡压在衣裳底下。正端脸盆起身,王参谋夺过脸盆抛在地上,踢苦菜花,转动脚掌狠狠碾一脚,骂:“臭摆搭,你以为上八抬大轿呀,不忘带梯己呀,我问你,还要不要带陪送?!”随后翻出泥鸡要摔,刚扬胳膊就被百里玉妆夺下;动作之突然之迅猛令王参谋和其他人大出意料,都愣住了。屋外狂风怒号,王参谋连连吼叫,“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哼,不知死的姑姑丢!”骂过,一巴掌把百里玉妆推搡在墙,撕掳,可是无论怎样抢怎样夺百里玉妆就是不撒手。王参谋怒骂不止,百里玉妆不求饶不叫喊,左搪右挡,自由花环急促作响。






天地一弘 (2012-10-16 03:48:28)

一群没有良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