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江湖

       暮燕归巢,残阳如血,天地万物在此时显得特别的静,特殊的特,别无出路的别,安静的静,也就是说世上万物都休克了一样,要想有活路,那只能期待明天的到来,而且这明天必须是一个明朗的艳阳天!
  
  雨潇潇坐在一处低岩上,静思了三暮残阳,不知道的人或从远方观望的人,还以为她就是一块岩石,因为她和岩石一样一动不动,一样的静止,也许她和岩石都已两相忘,但却并未交融,别人也许不清楚,但她却很清楚自己内心的激荡,而这种激荡随着身子的静态却越显激烈,原因无它,只因从她想写首诗开始,她突然想写一首属于自己的诗,但她却始终让自己静不下心来,虽然自己的身体已同岩石混同一体,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她此时的心焦,他就是让她坐在此地的不老老人。
  
  没有人能知道不老老人是谁,他来自哪里,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到这里。大家只知道此山名为“不老山”,而他是不老山的老人,一个很老的老人,因此大家都称他为“不老老人”。雨潇潇呆在不老山也达百日,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不老山中,还遇上了不老老人,更不可思议的竟是她静静地跟随不老老人三个月之久,她只是静静地跟随,就如细雨轻柔地跟随着大地,没有言语,没有目的,好象这一切原本就该如此一样,一切都显得淡然,一切都显得天经地义。
  
  直到三天前,他们终于有了第一次交流,交流的原因是雨潇潇很想写首诗,她不知为什么竟会有如此冲动的心怀,冲动地她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成一首诗,于是她坐在了不老老人对面,开始了二人的第一次谈话。而在这之前,不老老人也从没问过她是谁?她来此做什么?或许不老老人太老了,老人总是没什么记忆力,竟以为她原本也一直在这。
  
  但此时的不老老人却一点也不老,微笑地坐在那儿,好象老早就知道他们会有这一刻,好象老早就在等待着雨潇潇,就如等候着一位老情人的到来一样。
  
  “我想写诗,”雨潇潇没有任何客套,单刀直入地问老人说道:“可我不会写?”
  
  “那你知道什么是诗吗?”老人仍是微笑着说道,好象他早已知道她想要问他的问题,而且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在等这一个问题而坚韧的活着。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人生必须要写首诗,这样才能完整。”
  
  “那你先去想清楚什么是诗,我再告诉你吧。”老人仍是微笑着说道。
  
  于是,雨潇潇就这样坐在了不老老人给她指点的一块岩石上,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开悟,静静地等候属于自己的诗的到来。
  
  一天过去了。
  
  二天过去了。
  
  眼看第三天也要过去,雨潇潇仍是没有明了什么是诗,于是她只有继续坐着,坐等残阳的下去,坐等朝阳的到来。
  
  夕阳不断地在下坠,天色也渐渐灰暗了下来。突然西下的夕阳猛然一跳,是的太阳跳了一跳,就如下坠时撞上了什么东西,给弹了一下,瞬间原本灰暗的天色变得特别特别的红,就连低岩下的原本波平如镜的湖水也变成了红色,红的象血一样,且还是热血,不断地在沸腾。
  
  一只正从远处掠飞而过的飞鸟好象也感受到了太阳的变化以及之瞬时的血红色,竟急速地下坠,向沸腾的血红色的湖水飞坠,完全失去了控制。那飞鸟凄烈的嘶鸣着、挣扎着,面对死亡,飞鸟不再淡然,而是惊恐地嘶叫,发出了悲鸣,发出了告别这世界最后的呐喊。
  
  雨潇潇秀眉扬了扬,一道白光飞斩血湖,刀光如此之白,如此之亮,使得原本血红色的天地给照耀的非常明亮,而那沸腾的血湖经白光一击,就象受到了情人的爱抚,一下变得安静下来,血红的颜色也迅捷退去,一切都回归如初。
  
  飞鸟不再悲鸣,轻柔的用双脚点了一下水面,再次展翅高飞,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望着渐渐远去的飞鸟,雨潇潇站起,回头,只见到一个微笑的脸庞,一个很老很老的脸庞,不老老人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她的身后,她也向老人笑了笑,此时此刻她倍感轻松,不知有多久她都没这样轻松的笑过,她都差点忘记了原来自己也是一个会微笑的人。
  
  “我明白了。”雨潇潇从容坚定地说道。
  
  “你明白了什么?”不老老人慈祥地说道。
  
  “我知道什么是诗了,我想我会写诗了,诗就是刀,诗就是道,我手上有刀,心中自然会有诗。”
  
  “那你准备好了吗?你做好写诗的准备了吗?”
  
  雨潇潇没有说话,她不用再说话了,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不老老人,因为她走了,走的很轻松,走的很坚定。不老老人没有叫住她,更没开口问她要到哪儿去,好象在他的世界中本就从没有这个人过。
  
  官道,快马。蓝天,信鸽。
  
  各种渠道的信息快速而又高效地奔上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所有的信息虽是有不同的人在传送,但内容却完全一样,也十分简单,因为内容没几个字,快使、信鸽所传送的内容就是:“雨潇潇求见龚相!”
  
  此时此刻的雨潇潇已在南京刺史李纲大人的府上住了二个多月。第一个月受到了李纲大人的热情招待,但要求是不准出府,可以在府内除禁区以外的任何地方行动自由,任何要求只要提出来,刺史府的人会马上给你去办到,哪怕你在炎炎夏热想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不出三分钟,保证就会有人把其捧在你手上。但雨潇潇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外,却没有提出其它过份的要求,相反却是很安心的整天呆在自己的房内,和使女聊聊家常或无聊的时候弹弹琴,刺史大人李纲也常过来陪其说说话聊聊天,或隔三差五请她过去聚会一下。但雨潇潇却深刻地感受到,哪怕自己在熟睡时,仍至少有四双眼睛在盯住自己。
  
  第二个月,李纲不来了,但限止其在府内的禁令取消了,雨潇潇可以想到哪就去哪儿,决不会有人拦她,因为李纲大人人轻声地吩咐过,谁用手阻拦,就斩其手,谁用脚阻拦,就斩其脚,谁想用身体去阻拦,那显而易见这个人将会永远的消失。刺史府内的人都很明白,李纲虽很有涵养,说话从不大声,也不轻易下命令,但他的每一句话或每一个字你最好认真听清楚,听进去,听懂了,否则你就将会被淘汰,而淘汰则意味着永远的消失。
  
  因此,雨潇潇虽比上个月来说,常见不到李纲了,但的确更自由了,想要去哪就去哪,缺钱可以随意在帐房任意支取,决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只是雨潇潇总觉得盯住他的人更多了,而且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第三个月上,雨潇潇正百无聊赖的和使女有一搭无一搭的闲侃着,而高挂天空的月亮好象也因倍感寂寞,竟特别的低,只是不知道它这样低,是不是就能看清人间的一切,是不是就能听到人间的话,只是不知道它能不能看的明白或听的懂?
  
  而就在此时,刺史府的管家来请雨潇潇,说李刚大人在书房有要事相请雨潇潇过去谈谈。李刚的书房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有次李刚的妻弟因自恃宠爱,而不经下人通报,私自闯入,结果李刚大为发火,打了他一百鞭子,当然这处罚已经是最轻的了,因为负责守卫的卫队长就给斩了。从此后,就是李刚那十分顽皮的宝贝少爷也都清楚了,只要他愿意,他想把哪点着玩就点着玩,但最好离他父亲的书房远一点,而且还是越远越好的那种远。
  
  而今,刺史李纲竟要在这书房约见雨潇潇,一个雨潇潇从没去过但却如雷贯耳的人间禁地,是福还是祸呢?雨潇潇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别以为李纲是来请她去,但这是没法选择的。只要李纲请人去书房,不管你想不想去,都得要去,当然有些人去了以后,就会开始过着飞黄腾达的日子,而有些人一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书房出奇的简陋,简陋的不象是刺史府内的房子。
  
  而刺史大人却一如既往地随和,十分热情地亲自为雨潇潇递上一杯水,并语调诚恳地说道因政务烦琐,国事艰辛,最近实没时间来陪护,请雨潇潇包涵。当然更关键的东西往往在后头。
  
  呷了一口茶的李纲又说道:雨潇潇要求见龚相的要求,他在最早的时间就通报了龚相,龚相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很关怀,指示我一定要照顾好潇姑娘,他也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约见姑娘的,只是最近朝堂出了很多事,外敌入侵,国内政治力量蠢蠢欲动,你也深知一直有人对龚相不满,总想找机会让龚相下台,好在龚相一心为国为民,深受皇帝的信任,事情并没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但这一来二去,时间就担搁久了些,龚相来人传话,请姑娘多担待些,如今这一切都过去了,龚相府来接姑娘的桥子就在门外,以后还请姑娘在相爷面前替咱美言几句。
  
  进入相爷府的雨潇潇总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是的,不管别人会怎么想,但在好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一直把此当做自己的家,直到遇上了他,遇上了一个叫何小天的人,她才知道,真正的家并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因深受相爷的信任和宠爱,一直在相爷府过着说一不二的日子,她也曾为此十分感激龚相,虽说士愿为知己者死那是男人的事,但她心里却真愿为龚相做任何事,只要龚相给她的指令,她一定会不折不扣的去完成,但她的内心中,却总感到在这个家,什么都好,只是缺了一样东西。她为此想了好久,也找了好久,却总是想不到也找不到,她曾为此失望,也曾为此迷茫,直到她遇上了何小天,她才终于找到了,原来这就是爱。
  
  在这个家可以应有就有,但却就是没有爱,在这个家中,人与人之间有尊重有服从,但却就没有相互的爱,有的更多的只是相互的利用与毁坏。但她现在回来了,又回到这个家中。
  
  她进了门,进了家中,见到了一个在很多的时间内,自己的内心一直把他视如父亲的人。而经过这么多的事,他却并无多大变化,或许是她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只是他身边的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了。
  
  “回来就好呀,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的回来,人走些弯路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认识到了,走回来就行了”龚相还是如自己内心中的慈父一样,循循地教诲。
  
  不容她说些什么,或者也不需要她解释什么,就好象只是自己出去游玩了,只是时间玩的太久,只是让家人担心了。
  
  “来人呀,给小姐拿杯酒来,解解乏”。龚相一边热情地拉着雨潇潇的手,一边吩咐着下人。屋里的人很多,很多人她都不认识,而且每个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好象他们很愿意欣赏这一动人的场面,好象他们都很欢迎这位闯了祸的游子的回归,而且还特显激动,有些人都开始出汗了。
  
  雨潇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静静地喝完了杯中的酒。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大家都轻松了许多,酒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呀。
  
  看着雨潇潇喝完了杯中酒,龚相仍没有放下她的手的意思,而是拉着她,对着她说道:“这些都是自家人,你见见,相互认识认识。这位是‘伐戤卫’的大头领一爷,原本是圣上的侍卫,很受圣上的宠爱,你以后多向他学习学习。这二位是‘伐戤卫’的四凶三掌的二掌,一位是‘一团和气’的和合,一位是‘完美无邪’的无谐,都是新进的好手,很受圣上的信任。四凶到外执行任务去了,下次再给你引见,而另一掌你知道是谁吗”?
  
  没等雨潇潇回答,“一爷”就开口说了话:龚相一直很器重姑娘,一直在等待姑娘的回归,所以不管外人有何意见,但却一直为姑娘保留了这一位置,可见姑娘在大人心目中的份量。如今你回来,就一切都完美了,我们也都一直期盼这一天的早点到来。只是还有一点小手续,希望姑娘见谅,姑娘也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有些形式化的东西在其他做不做随意,但在我们这儿可是必须要做的,因为盯着我们的人也有很多,还请姑娘谅解。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是一点小手续,还望请姑娘写一张经历,只是大致说说这六个月的时间你去了哪儿?”
  
  雨潇潇说话了。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只是轮到她说了,而且既然开始轮到她了,她不想说都不行。
  
  “我没去哪儿,小天死后,我很心灰意懒,到处逛逛,我想你们也是很清楚的。”雨潇沏平静地说道。
  
  “我们一直担心姑娘的安危,是派有不少人在保护姑娘,也知道姑娘在‘不老山’呆了三个月,但不老山之后的三个月内,姑娘去了哪儿了?”一爷仍是客气地问道。
  
  “‘不老山’下来之后,我大江南北的又闲逛了三个月,然后到了李纲那儿。”雨潇潇依然平静地说道。
  
  “姑娘还是实话实说了吧,不管你曾去了哪儿,只要你实话实说,相爷都会原谅你,但你如想含糊过去,那就是太看不起我们了,也太对不起相爷对你的关爱之情,为了相爷,我仍劝姑娘想清楚,这事不说是不行的,否则你是过不了关的,而你过不了关,我们也会过不了关,希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真得逼我们做出了一些不愿做不想做的事,恐到时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一爷冷静且字字清晰的说道。
  
  “我真没去哪儿,就是到处闲逛了三个月,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如你们想动手,我的‘切梦刀’还会怕了你们不成?”雨潇潇傲气且温柔的说道。
  
  “恐很多事未必都如姑娘所愿,就如现在姑娘别说动刀,只怕动一根手指都未必如愿,姑娘原本就做这行的,一定很清楚,既然我们问了,那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
  
  一爷以一种掌控一切的语调说道:“我再问姑娘一次,真心希望姑娘实话实说,否则以后发生的事就连我也掌控不了了。”
  
  “好毒,好厉害的‘和合’,想必中了这种毒的人不想和气合欢都不行了,我还是这句话,我就是乱逛了三个月,信不信由你们,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回了家,落到了家人的手中。”
  
  一个时辰过后,雨潇潇被绑在一个非堂牢固的铁架上,秀丽漂亮的十指被刺入长约五寸的利针,但显然他们还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一爷’原本平静地脸上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急切地对雨潇潇说道:“有些话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要些话你不说也得说,你也清楚,到现在我们只给你采用了‘拶指’,不为其他,就是因为相爷对你的厚爱,你如在一意孤行,我们可有上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来世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我在问你一遍,你有没有进过铁宁的府上,或是跟铁宁的人打过交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受了铁宁的指使?”
  
  铁宁是兵部侍郎,掌有部分兵权,一直在劝说皇上与外敌全力一战,因此与龚相的主和派矛盾很深。龚全我的派系一直想致铁宁系与死地,只是铁宁世代保家卫国,也深受皇上的信任,使龚相多次下手却终未遂。
  
  “我没进过铁宁府,也从没和他的人打过交道,这就是我的实话,可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这样问你,你再不说,可真不要怪我们对你下狠手了。”
  
  这是龚相开口说道:“其实你就是见过铁宁也没关系,我和铁大人虽政见不合,但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相互之间感情也一向很融洽,你如不愿再跟我,或是想追随铁大人,我不但不阻拦,还会高高兴兴的送你过去,反正在我这和在那都是为国效力嘛。”
  
  “我知道你也许对我有了一些看法,尤其是何小天的死更让你误会了我,其实那真非我本意,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何小天就是我的女婿,我怎么会害他呢?只是你们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我如不作为,会有很多人看我笑话的,你也知道别看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多事情我是可以做主的,但有一些事情却真不是我能左右的。所以你还是说了吧,说完你想留在这就留,想走就走,我概不阻拦。”
  
  “大人,你还要想听我说些什么?小天的死我不怪你,我也知道这结局是必然的,可大人你位高权重,却总把国家看成是你私有的,而不是小天他们的,不是任何老百姓的,我只想劝大人,把这个国家还给人民吧,还给老百姓吧,你去看看,现在的老百姓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潇潇,政治上的事你不懂,我一下也跟你说不明白,但你记住,我也爱国,但很多事情往往存在的就是真理,不要太去执着对与错,我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好好的为这个国家服务,否则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好一句‘存在就是真理’,大人我是不懂政治,我也不想懂这样的政治,既然您这样说了,那么就当一切都是‘存在就是真理’吧,我无话可说了。”说完后的雨潇潇闭上了双眼。
  
  一爷望着龚相说道:“大人,怎么办,您下决定吧?”
  
  龚相望着雨潇潇坚定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杀了。”
  
  “完美无邪”无谐拿着“切梦刀”走近雨潇潇的身边,一边抚摸着刀身,一边说道:“真是一把好刀,一把切掉人梦想的刀,只是不知道切掉主人梦想会不会也很完美呢?”
  
  刀锋很薄,很薄的刀身切进了雨潇潇的胸脯,很慢很慢,但很执意的前进,而且好象为了更完美似的,切开的口子非常的大,大的可以让人看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当刀开始刺上心脏的时候,这颗跳动的心脏突然嘶鸣起来,就如一只飞鸟,而且真飞了出来,飞向了龚全我,飞向龚全我的喉咙,就如一把“切梦刀”切掉了龚全我的梦想。
  
  小天,你还好吗,我来了,我始终没写出一首诗,看来你以前说我是个笨女人是说对的,没有你,我真写不出一首诗来……






天地一弘 (2012-09-13 01:04:25)

诗的江湖,天马行空。

海云 (2012-09-13 12:32:43)

读到:官道,快马。蓝天,信鸽。 有点古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