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轩辕台＞49-5
5
“当领导的都跟巴主任一样多好，”马洁说，“就说今天会场，巴主任没让打花大娘，还亲自把花大娘扶起来，底下的人都喊好，议论纷纷，可激烈了！”
“噢？都说了什么？”
“说巴主任抗日有功，对抗日烈士有感情，多亏巴主任了，不然还不得把花大娘打瘫了呀！”
“谁说的？”
“下边人都这么说，至少百分之九十五，巴主任可以派人调查。”
“大家知道是谁抓花大娘儿媳妇的吗？”
“这不清，我分析反正巴主任干不出这样缺德勾当。”
“告诉你，是孙部长！”
提到孙部长巴宗陡然来了精神，像头好斗的公山羊，拍桌子：“这个缩头龟，天天围我这把交椅吭哧吭哧爬，恨不得立马顺椅子腿爬上来……这个丘八!不明白丘八是什么？你还年轻……丘八就是兵!他们当兵的总惦记坐县革委会主任这把交椅，孙部长成立个专案组，把小舅子、武装部的收进去，说要抓大案要案，轰动全北京的，我看……没少搞逼供信!”巴宗一口接一口抽烟，香烟在嘴唇上哆嗦，满脸萱红，在肚子里诟骂。
马洁的手已经撤回，但怕转移话题，说：“我认识花大娘儿媳妇，叫百里玉妆，同在‘五七’干校锻炼过。巴主任，你见过她吗？没有。问长得怎样？反正我得给人家拾鞋，一块上街有人看她没人看我!细高挑，红里透白白里透红，眼睛弯着总在笑。心肠特软，碾死个蚂蚁也心疼。谁有了为难遭窄的，她恨不得从身上剜块肉给人家。有学问，爱看书，古书新书都看；不像我，我懒，熊瞎子擗棒子。她一点不嫌贫爱富，一点不端架子，嫁给山沟的庄稼人一心扑实过日子。遇到个疯婆婆……她百依百顺，把婆婆哄得成天咧嘴乐，不然婆婆也不会豁出老命救她!这么说吧，跑遍全北京也找不到她这样又漂亮又有学问的!她和工人农民最有感情了，结合得最彻底了，我就不明白，怎么会是反革命!？按毛主席的教导，彻底与工农相结合的知识分子就是革命的，而，把革命知识分子打成反革命才是反毛泽东思想，打着红旗反红旗！巴主任，是这个理吗？”马洁不失时机地给孙部长添囊柴禾。
“……听说她爸爸是大资本家，在国外。”
“大资本家怎样！在国外怎样！解放后她爸爸还特地回国办工厂呢。再则，自从上学爷俩就没见过面，怎会受到她爸爸影响!巴主任更知道，她现在是烈属，烈士公公不能在阴曹地府眼睁睁看见把他的儿媳妇杀了呀！这个儿媳妇是他从没见过面的儿子打了多年光棍才娶上的……是是，这事，巴主任比我更清楚。杀烈属的儿媳妇，安心让人家绝户，这也叫革命？革命革命，流血牺牲，到头来革到烈属头上了，等于把烈士从坟墓挖出来照心窝子捅上一刀!其他的烈属会怎么看？怎能不寒心!以后谁还当兵，耍大刀片……保卫珍宝岛!我看，夺权夺红了眼，忘了权是从哪来的!听说，她公公是抗日的团长，巴主任认识的……”
“是是，我跟老团长打过仗。”巴宗说，很惊讶，眼前这个小女子嘴茬子这么厉害，清清嗓子扭头射口痰说：“上报卷里可定她反毛泽东思想的呀!”
“文革初，她从火堆里拣几本旧书看，就是过去私塾教学生的。只是写点读书心得，并没有扩散，并没有拉帮结派，有人硬说她反革命，这哪对哪呀!”
“噢？你是这么看的……小毛孩子，少管闲事，别瞎说，喝酒……”
“可要杀她头呀!”
“哼，都是断子绝孙的孙大肚子干的!”
“孙部长再豪横，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呀!”
“告诉你，这是大是大非问题，和毛主席沾上边的事就不好办了。”
“巴主任，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能办!救救她吧!你认识北京的大干部……再不，看在我的面子上……”马洁近乎哀求，不得不亮出底牌。
“行，我去说……”巴宗怕破坏气氛，上来一股护犊子、耍光棍的气概，“看你的面子，这事么，我包了……”
“我先替百里玉妆谢谢了……啊，等把她放出来让她自己来谢!那时你会看到她多么知书达理，多么撩人，兴许能给巴主任当秘书呢……巴主任，你老人家可一定要去说呀!啊，我们的巴主任就是伟大，太好了!”马洁狂喜，竟上前抓住巴宗的手摇晃。
巴宗顺势搂马洁向里屋床上推。马洁挣脱，转喜为悲：“巴主任，巴大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是不答应，可得有个条件……”
“都依你，”巴宗嘟囔，解緬裆裤，“先让大爷稀罕稀罕，等稀罕完了……”
“不，你先答应!能把她救出来都依了你!别看我是女流之辈，说话照样算数，不信？这就立字据!”马洁说着要找纸和笔，“不过你说了话也得算数，不然就……天诛地灭!”
巴宗挠头：“我就不明白，百里玉妆到底是你什么人，让你豁出去了？！”
“她是我妹妹，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杀了她就等于杀了我！”
“佩服！跟我投缘，像我，包在我身上了！先让大爷稀罕稀罕……大爷稀罕你……”
“你得先答应！”马洁抓纸和笔，见巴宗还在敷衍，一时没了主意，发狠，裂开衬衫，拧动腰身，大眼睛似在说：“姑奶奶动真格的了！怎样，有种吗，有吗!？敢吗!？”
巴宗两眼喷火，晕眩，战栗，看到两个白白嫩嫩软软颤颤热热腾腾的乳房，两颗鼓鼓溜溜鲜鲜亮亮熟熟透透的乳头，正要抓，成串的泪珠砸在上边，崩溅在手上，滚烫……
| 天地一弘 (2012-07-19 01:49:05) |
|
一场血泪交易。 |
| 抱峰 (2012-07-19 02:11:29) |
|
对了对了，正是血泪与权力的交易，而且为了相救并非血缘的姐妹！也反衬出百里玉妆素常的为人。 马洁马洁，女中豪杰！ 问好一弘大师，我的朋友，我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