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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中午，文宣问父亲晚上要不要去厂里，父亲说不用去了，一天停电。
父亲说，江北经常停电，有时一停，业务就搁了，看来非买发电机不可了。
文宣有时候到了江北却没电，白白跑了这么远的路，也觉得挺郁闷的。
吃过晚饭，文宣急匆匆地来到慧琳家里，两人一起去葡萄棚松鹤叔的教会。
水心一过，就是过境公路了，路上黑乎乎的，连个路灯也没有，确实不大安全。
文宣轻轻哼唱着前几天刚学会的诗歌《生命路》，慧琳听见了，说真好听，叫他唱响点，要学这歌。
于是一个教一个跟，慧琳音乐天份很高，过耳不忘，二趟跟下来，就已经学会了。
教堂在葡萄棚的一条小河边。骑过一座水泥桥，拐进小巷，就看见灯火通明的教堂了。松鹤叔站在门口，一见两人骑到，高兴地迎了出来。
“文宣、慧琳，你们俩都来了，太好了，欢迎欢迎。”
他把两人引上楼，楼上椅子已经摆好了，二三十个中青年围成一圈，正吃着瓜子。
松鹤叔等他们入了座，开始致欢迎辞：“我先介绍一下我们唱诗班老师——程慧琳姐妹，她是幼师毕业，钢琴六级，她现在已经同意教我们诗班，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程老师。”弟兄姐妹个个鼓起掌来，松鹤叔又说：“程老师之所以答应教我们，全靠文宣的劝勉，他今天还特意陪程老师过来，我们也以掌声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文宣慧琳站起来，向大家点头致意。
松鹤叔说：“文宣就是太忙了，不然我想请他也一起来教我们诗班，他也是华老师诗班里的男高音，唱得很好。”
松鹤叔做了祷告，茶话会就正式开始了。
青年负责人圣良开门见山说：“程老师，我们这个唱诗班虽然刚刚成立，但大家的决心很大，都想好好为上帝唱诗，我们的目标是唱四声部，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实现这个愿望。”
慧琳一听忙摆手：“我也是刚参加华老师的唱诗班，教单声还差不多，教四声恐怕难以胜任。”
松鹤叔赶紧插上一句：“四声部是我们的远期目标，现在的目标是能够唱得准，唱得齐。”
圣良也说：“我刚才说得太快了，那是几年后的事情，现在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唱歌跑调拖音的毛病先改掉，我们这些青年以前都没认真学音乐，中年人就更不用说了，过去连嘟莱迷都不会唱，信了主以后才会唱谱，所以，程老师，你现在要帮我们纠正掉那些坏习惯。”
“这些比较容易做到，有半年下来就可以了。至于四声部，我现在还不敢答应。”
松鹤叔说：“慧琳，上帝会给你恩赐，你一定能胜任的，我们大家都为你祷告。”
“好吧，我尽力而为。”
文宣说：“慧琳家离这里很远，而且过境公路晚上很暗，你们是不是安排一个人接一下她？”
一个弟兄马上说：“我有车，就让我来接送程老师吧。”
圣良见他自告奋勇，高兴地说：“弟兄啊，上帝会纪念你的。”
接下来，他们定下了唱诗班练习的时间，选出了唱诗班班长，又讨论了一些具体分工的事。
八点半，他们告别弟兄姐妹出来。骑到味精厂边的民主桥时，只见一轮圆月倒映在汇昌河上，河面上波光麟麟，岸边是一垄垄齐整的菜田，环境十分幽静。
“慧琳，在这里停一下，这里夜色多美啊！”
“是啊，现在只有郊区才能看到江南水乡的景致了。”
两人把车停在桥上，欣赏起夜色来。
“真是太美了！”
“如果这里种上一片荷花，那就有《荷塘夜色》那种意境了。”
“我倒想起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文宣，你记性可真好，这么一大段都能背下来。”
“这首诗被闻一多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张若虚一生仅留下两首诗，这一首就使他成为名家，他写得实在太好了，所以我会把它背下来。慧琳，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唱的是什么歌吗？”
慧琳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肚子里可没有蛔虫。”
“别卖关子了，快说，是什么歌？”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你肯定会唱吧。”
“我最喜欢这首歌了，我们一起唱吧。”
她轻轻地唱起来：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见文宣不唱，她停了下来，“咦，你怎么不唱？”
“让你独唱啊。”
“你一定要唱，你不唱我也不唱了。”
于是文宣跟着唱了起来：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一阵清风，一阵歌声，多么幽静的晚上……
“慧琳，你唱得太好了，真是天籁之音啊。”
“此歌配此景，才会有如此效果。”
“说实在的，我觉得唱歌是一种享受，不仅仅是唱教会里的诗歌，有时唱一些世界名歌，也会让人有一种很美的享受。比如在这样的夜色下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确实令人心旷神怡。一个人如果能经常开口唱歌，他一定能保持很好的心态。”
“是啊，所以歌唱家看上去比一般人要年轻些。我们走吧。”
他们边骑边谈起唱诗班的事情。
“晚上松鹤叔他们要你教四声部，我觉得这个要求是高了一些，他们基础不好，合唱如果唱不好了，会很难听的，你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啊？”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刚从学校毕业，又不是读音乐学院的，他们把我看得太高了，我恐怕会辜负他们的期望。我还只有十九岁，教教幼儿院里的小不点儿还差不多，教他们那些三四十岁的叔叔阿姨，能行吗？”
“你祷告上帝，上帝会让你教好的，这是上帝的工作，上帝当然要负责了，这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做了。我也为你祷告，求上帝给你加倍的聪明智慧，加给你这方面的恩赐，这样你就能胜任了。”
“好吧，那我就硬着头皮上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