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村暖事
小時候看電影《白毛女》，我最痛恨那個上門收數，逼死楊白勞的穆仁智，八十年代香港影視作品中收數佬的形象，使我認定收數佬一定邪惡。所幸自己不借不賭，潛意識裡認為我此生都不會和這些人有什麼糾葛，然而兩年前，這只出現在銀屏或別人的生命中人物，悄然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說它不一樣，其中之一是這收數佬是個女人。
話說某天門鈴響起，一位白人男子自稱是某電話公司的推銷員，向我們推銷電話優惠套餐。那收費和服務確實誘人，先生對他說可惜我們已經有已用的電話公司，不能改了。推銷員馬上說不要緊，我只要把我們公司的接收器換下你已有的那個，其他一切不變，並且你還可以免費試用一個月，覺得不好不要也行。先生問電話號碼不用改嗎？那人再三確認，說是除了讓你花更少錢得到更好的服務外，一切不變。
我們於是拍板成交。那人馬上動手，一刻鐘就完工離開。自他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們家的電話就沉靜了。先生發現不妙就自己試打，要麼聽到這個電話有故障，或是這是空號。他馬上聯繫那電話公司，讓他們解決，再三催促，他們才派人上門。那人處理完畢說，你要自己把接收器等配件包好送回電話公司。先生不敢怠慢一一照辦。
事情擾攘一周，我們以為塵埃落定，孰料幾天後竟收到該公司寄來的收費單，先生馬上致電詢問。電話從甲部門轉到乙丙丁，最終不得其要，氣得先生大罵，商家狡詐：真是皮不分黑白，地不分東西。此後，電話公司先後再寄來了兩張一樣的單據，我們以為這家號稱加拿大很有名望實力的公司，其實混亂不堪空有其表，於是把三張賬單都餵進碎紙機。
忽一日，一個聲音兇悍的女人來電，詢問我們是否拖欠電話公司款項，一輪吵嚷，先生臉上肌肉越繃越緊。掛了電話，先生一臉緊張地說，我們遇上麻煩了，剛才那收數婆，勒令我們馬上清繳欠款罰金，剛才她黑話白話都說了，給我們一天時間考慮。我說打911報警，先生頗顧慮：這不大不少的事，萬一警察不管怎麼辦？我們對此地此民也不大熟識，孩子還小，因一兩百塊錢惹禍不值得，算了，古語說“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給吧。
第二天，那女人按時來電“逼債”。先生很憋屈地答應馬上上網，付款到指定賬戶。慌亂不忿中，他竟然找不到自己的銀行卡。剛找到卡電話鈴便響起，那女人在電話的那一頭咆哮，并恐嚇說：如果我們耍花招，她就對我們不客氣！先生急急解釋因為一時找不到銀行卡，現在立馬上網付款。那女人說她不收線，等著看結果。先生只好一手拿著電話，一邊忙忙亂上網操作。那女人嘮嘮叨叨的聲音卻沒停下。先生實在憋不住那委屈，就說了一句：“你這麼兇幹嘛？逼我付這筆錢實在對我不公平。”那邊問：“有什麼不公平？”先生極簡單地道出委婉，女人問：“你說的是真的嗎？”先生生氣地回答：“當然是真的，我按照合同該做的都做了，他們卻那樣骯髒。”沒想到那女人竟然說：“請你馬上停止操作，我幫你複核一下。”說完“咔嚓”掛了電話。
過了一陣，她打電話來說：“我查過了，你說的沒錯，我幫你交涉了，這筆款你們不用付。對不起，騷擾了！”說完又“咔嚓”掛上電話。先生拿著電話半天沒回過神了。
太陽依舊日出東方，可是在這裡，這一次，“穆仁智”竟然幫助了“楊白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