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幸
2001年突如其来的美国“九一一事件”,震惊了全世界,也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当我在中央电视台的电视节目中第一次看到其恐怖场景后,我不知所措,我麻木了。
大约“九一一”一周之后,我独自一人在家中看书,当我看到“世界贸易中心”几个字后,心头猛然一惊,它不是几天前遭到恐怖袭击了吗?它不是已经轰然倒塌了吗?它的下面不是压死了5万多人吗(中央电视台最初的报道,双子塔有5万多人上班,死亡5万多人)?心情的低落,情绪的失控,我即刻放下手中的书,趴在了沙发扶手上“哇”地就哭了出来,接着就痛哭一场……。哭毕,我静静地想着: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呢?我能到美国去吗?去做一些善后工作?护照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捐款捐物吗?捐倒是可以,但与亿万慷慨解囊者相比,真是太不自量力了!甚至让老外们贻笑大方;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呢?应该以己之长,胜人之短。我可以为“九一一”遇难者写祭文。这是不容置疑的!当时,就这么定下来了。
时间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断地前行。它冲刷着你的记忆,或者是唤醒着你的良知。直到2004年上半年,距“九一一事件”过去两年多已快三年了,自己当初承诺的祭文在哪里呢?时间再一次唤起了我的良知。有承诺就应该有履行承诺的行动及结果。不能再拖了,必须立刻着手去写。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如果当初收集资料,那是很容易的,而现在又到哪里去找呢?于是,我想起了回母校,回到了山西师范大学图书馆,办理了借阅证,在资料库中搜寻到了当时的资料。
就祭祀而言,中国的传统是很重视祭奠三周年的。于是祭文的题目自然就是《九一一罹难者三周年祭》。经过几昼夜的笔耕,祭文写好了。虽说是祭文,其实是诗歌体。不管什么文体,写祭文不只是为了写祭文。写祭文的目的,一是为了去祭奠,二是为了去发表。在当代的国内,这两件事恐怕无一可行。最有希望的地方,就是美国大使馆了。我随即将祭文寄出,提出了我的请求,但一直得不到回音,判定告吹。
“九一一事件”三周年的前夕,无论如何要作一决定,到哪里去祭奠?!思来想去,还是到首都去,那里有那么多大学,或许有一家可以接受。于是,9月1日进京,住进了北京大学,连夜写信,第二天向北大、清华、人大等八所大学的校长寄出了长信及祭文,恳请“九一一”期间能到该校祭奠,期盼着有一家能够答应即成。几天后,电话与他们联系,八所大学无一家同意。清华大学在电话中给我的回复是:我们只请诺贝尔奖得主演进,你这样的演讲稿绝对不可以接受!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9月12日只得乘车打道回府,无功而返。这种无可奈何的结局,权且就算是一次自费进京旅游吧!
2015年的冬天,我来到了美国,“九一一”情结再一次撞击着我的生活。我时常在网络和报刊上关注“九一一事件”,2016年的夏天,一则消息映入了我的眼帘:美国酒店华裔协会将于纽约中华公所举办“九一一”十五周年纪念活动。我终于有了这样的希望,随即与他们联系,并赴曼哈顿,商定9月10日上午我现场朗诵。
脱稿演讲,是我追求的目标。但是,要把450多行的祭文背熟是有难度的,即使节选稿,也要140多行,也不是轻而易举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下功夫。所以我白天、晚上、休息天有空就背,甚至走路散步也得背。更加不为人知的是,半夜醒来我还要背。每当背到伤心处,自然而然地流下了热泪,有时会流在枕巾上。毫不夸张地说,对于“九一一事件”,我是除了亲属之外,流泪最多的人之一。
9月10日,我请假一早乘车,从我上班的特拉华州赶到了纽约中华公所,参加了十多年来令我魂牵梦绕的祭奠活动。随后,在场的美国国会女议员维勒贵丝,上前与我握手,并说:“你的痛苦,也是我们的痛苦!”
第二天的《星岛日报》及时作了报道:“来自山西临汾的中年学者朱洪幸还现场朗诵了他创作的长诗《九一一罹难者十五周年祭》,‘自由女神流泪了,曼哈顿岛在哀叹,五大洲同时点起了长明灯,祈愿你们的冤魂安息。让亲友的思念,化作祭奠的桥梁;让反恐的捷报,告慰你们的英灵!安息吧,安息吧!’他声泪俱下的朗诵,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很多人泪盈双眼。”
活动结束了,对于我来说,十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对于这件事,我可以平静地去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