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迎春

 

窗外的雪花飘飘洒洒,淡灰色的天空透着浓浓的寒意。

窗台上水仙花开得正好,青枝绿叶,白色的小花朵散发着香气,一种很清洁的香气,让人想起沐浴液和皂液的清香。

我一边深嗅花香,一边凝视着外面的天空和雪花,突然有时间静止的感觉,这也是一种岁月静好吧,冬日静谧,花香萦绕。

冬是四季中的最后一季,宛如人生走到了老年,生命里已经有了寒意和萧条,可是,如果仍有水仙这样不俗的花儿陪伴,那也算是上天恩赐的眷顾和美意了,不知道自己将来有没有这样的幸运?

人和花儿也是有缘分的。

我第一次接触水仙花还是在很多年以前,母亲的同事送给她一盆水仙,已经发芽有了些微的高度,绿绿的,但还没有开花,也没有花苞。那时家里没有暖气,我便有些担心,屋里这样冷,水仙能开花吗?

真是有苗不愁长,水仙在我的担心中一天天长高了,终于开花了,满屋花香,真好闻呀!我欣喜不已。那年寒假过后,老师让写一篇作文,记述寒假里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于是我写了养护水仙的经过,并在文章中详细描写了水仙的美丽形象。

那篇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在全班念了,既然老师觉得好,下了课,同学们也纷纷传看。我记得有个女同学还问过我一个问题:鹅黄是什么颜色?水仙的花瓣是白色的,花蕊却是黄色的,这没错,但“鹅黄”这个词却是我在别处看到觉得不错顺手拿来用的,其实我也不知道鹅黄是什么颜色,我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不得已搪塞了几句。

那时,没有谷歌,没有百度,更没有人工智能可以查阅各种信息,所以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我很多年。后来,我才知道,鹅黄是指的淡黄色,像小鹅绒毛的颜色,是很清浅的颜色,非常淡雅温和。可是,我又有了疑问,水仙的花蕊真的是淡黄色吗?好像不完全对呀,它的花蕊非常亮丽,应该是明黄色,也就是正黄色才对呀。

唐代诗人李涉曾写过一首《黄葵花》,诗中写道:“此花莫遣俗人看,新染鹅黄色未乾。”我去搜了一下黄葵花的样子,颜色很淡,确实是鹅黄色,而相对比,水仙的花蕊颜色就深得多了。很多写水仙的文章里都把其花蕊称为鹅黄,猜想这莫非有以讹传讹的嫌疑?就像我那篇作文,在不知道何为鹅黄的情况下,就用了这个词。

中国传统文化里对颜色的雅称太多了,堪称是一门值得研究的学问。别的不说,单说黄色就有“松花”“流黄”“樱草”“黄白游”“鹅黄”“杏黄”“蝶黄”等等,不深入研究还真是弄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和水仙第一次相遇的经历是美好的,令我印象深刻。

我参加工作后,再次有缘和水仙相遇。办公室里有一位来自福建的同事,每到春节前夕,他的家人就会从遥远的福建老家给他寄来水仙花头,他说这是家乡过年的习俗。所以每当水仙花的清香之气从他的案头飘来时,我们就意识到要过年了。有一年,他把家人寄来的水仙花头分给我们大家,但遗憾的是,那一年也许是单位暖气烧得不够好,也许是阴天太多光照不够,也许是那一批水仙花头的质量不够好,反正都没有开花,无疾而终。我也因此意识到,养护水仙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各方面的条件都满足了,才能享受到它的美丽和美好。

得益于这几年网络购买的迅猛发展,今年,我终于有机会网购了福建漳州的水仙花头,听花农说,水仙有单瓣和复瓣之分,单瓣我见过,复瓣却没有见过,管他呢,都买了!

收到的水仙花头看起来像是洋葱头,按照花农给的说明,需要先剥去外层的腐皮。这是个细致活儿,一点点剥开,根儿处用刀片刮干净,用水清洗了,整个过程花了些时间。花农还给了一包矮壮素,说是用了之后有助于抑制水仙叶子疯长,让它在一定程度上保持高度和开花效果。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每日换水,静待花开。客厅里光线很好,每天都有灿烂的阳光照耀,温度不高也不低,气温和光照都算是恰到好处。水仙花的生长一天一个模样,没几日,已经有半尺高了,令人欣慰。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早日开花,花儿也能更漂亮一些。

水仙有很多好听的名字,凌波仙子,金盏银台,玉玲珑等等,因为它的花头既像洋葱又像大蒜,所以人们又称它为天葱和雅蒜。说到蒜,让人想起了来自欧洲的洋水仙,也叫黄水仙,花朵大而艳丽,其花梗和蒜苔很相像,所以会被人们误食,只是黄水仙美丽的外表之下暗藏杀机,含有石蒜碱等多种有毒生物碱,一旦误食就会中毒。当然,这些有毒的生物碱也是双刃剑,使用得当亦能治病。

其实,无论是清新雅致的中国水仙,还是鲜艳夺目的西洋水仙,之所以被人们喜爱,是因为它们都能在最严寒的冬日里,给人们带来温暖的陪伴和春天的气息、生机与活力。

一天早上醒来,我打开窗帘,外面一片洁白,房顶上,地面上、马路上都覆盖有白雪,空气中有一层薄薄的轻雾,使一切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仿佛笼罩了一层白纱,飘渺素雅。回望室内的水仙,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中,数朵花苞傲然挺立,生机勃勃。

接下来几日,花儿们次第开放,单瓣的清丽雅致,复瓣的温润如玉,终于怒放成了一片绚烂的风景。

真好!我的水仙花,有你人生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