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風流老媽精明事
兩位正在談話的中年新夫妻立刻推開咖啡杯,站起來迎接岳母大人李翠英。
「我跟墨喬治兩人三觀不合,打算拆伙,在沒有找到新住處之前,希望你兩人幫我把行李送到附近的那家汽車旅館, 我要在那裡住一陣子。」李翠英滿腔怒氣,板著面孔,對女兒大聲說。
「媽,大家忍一步海闊天空,有商量的餘地嗎?」余京生問。
「忍?到了這個歲數,我憑什麼要忍呢?」丈母娘反問道。
「對,反正你們也沒有結婚,又没共同小孩, 兩人之間牽扯不大。」張文婷安慰比自己更加強勢的媽媽。
「文婷,你不勸解一下嗎?戀愛不是得勸合不勸分嗎?」余京生說, 張文婷一向對他十二分包容,今天採取這種強硬的態度,讓他嚇了一跳。
「京生,我們不要介入媽媽的隱私罷!」張文婷竟然這樣說。
「就是因為沒有結婚,所以我想要他把我拿來裝修的錢還給我。」文婷的媽媽說。
「那他怎麼說?」文婷問媽媽。
「這個墨喬治,竟然說裝修是我一人的主意,所以不肯還錢!」張媽媽不悦地喊。
「那怎麼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喔!」老實的余京生嘆了一口氣。
「我們不需要替媽媽操心,他老人家有的是辦法!」張文婷胸有成竹地下了一個結論。
果然,不久就傳出來墨喬治最後終於用他的大房子做抵押,向銀行借了一筆錢來還給李翠英, 而李翠英在汽車旅館裡只住了兩天,就在傍著噴水公園,一幢有陽臺、有電梯的新樓房中另買了一套公寓,不久就搬進去住了。
「媽,說來聽聽,妳是用什麼方法讓墨喬治乖乖把錢吐出來呢?也讓我們這些晚輩好好學學。」張文婷非常佩服地問媽媽。
「當然是上法庭了,你想,若是經過法律程序,他想賴也賴不掉,這才是正經辦法!」張媽媽李翠英一本正經地說。
「是雇了律師上法庭的嗎?」女兒問。
「這種家庭糾紛,關係到的金錢數目又不大,花大錢雇用昂貴的律師是不合算的,反正有租房合同、裝修合同等等合法文件,自己上小商業法庭small business court就行了!」李翠英得意地說道。
「開始的時候,墨喬治不是推說你沒有經過他同意就裝修了他的房子嗎?這個問題怎麼解決的呢?」張文婷問媽媽。
「所以,還得要親自上法庭去解釋一下,是他的房子,不經過他的同意,裝修房屋的公司怎麼能順利進行裝修工作呢?所以他的理由立刻不攻自破,站不住腳,不過,我也沒有打算把錢全部要回來,因為我也住在他那裡了一段時間,理應付他房租。」李翠英笑了起來。
她老人家拿回了自己的錢, 就開始與一位年輕叫做白查理的白人帥哥雙宿双飛。
「太好了,一向勇敢獨立的媽媽有一個快樂的晚年!我們都應該為她慶幸!」張文婷對丈夫余京生說。
既然張文婷對老母的風流韻事是這種態度,余京生當然沒有異議。
這種相安無事的日子才過了沒有多久,就聽說余翠英的積蓄被她那位年輕的帥哥白查理騙得精光之後,數月間,又聽說她竟用手法把自己被騙的錢又騙了回來,作為旅遊費用。
為了探知此事的真相,張文婷特地找了一天,下班後讓京生留在在家中親自烹煮晚飯,自己特地開車載媽媽回來吃飯。
「媽,這個謠言是真的嗎?」為了要從媽媽口中套取真相,張文婷特地挾了一塊紅燒肉,送到媽媽碗裡。
「文婷,你是做生意的老手,騙出去的錢,怎麼可能騙得回來呢?,妳怎麼幼稚到會相信這種故事呢?」李翠英一口吞下紅燒肉,正色問女兒。
「就是嘛,無風不起浪,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呢?」女兒笑著反問媽媽。
「告訴妳罷!實情是這樣的!」李翠英咯咯地嬌笑了起來。
原來,姿色猶存的李翠英與老公公墨喬治分手之後,賣掉舊公寓,花大錢買了一套有陽台、有電梯的新式公寓,在完全搬進新豪華公寓的第二天,自己一人在公寓附近閑逛,發現不遠處的街邊有一家裝璜精緻的咖啡廳,心中一動,就踏進去喝杯咖啡并吃下午茶,恰巧發現鄰桌坐著一位也在獨自喝咖啡的年青帥哥白查理,李翠英第一印象覺得此人外貌不錯。
在她打量著那位白人帥哥的時候,發現白查理正在看她,她就很大方地向這位小帥哥點了一個頭。
不意這位帥哥竟然自己端了咖啡杯及糕品走過來與李翠英拼桌,兩人開始談天閒聊。
互道姓名之後,查理告訴翠英,他本是美國人,不久前到迪拜去開了一個建築公司,生意非常繁忙,正好這幾天回美國來渡假。
李翠英也告訴他說自己才搬進一個新的公寓裡,昨天正式入住,今天出來在公寓外面閑逛,查看周邊環境,發現這家咖啡店的店面十分精緻,供給的咖啡特別香醇,搭配咖啡的點心也很也很可口。
兩人烏龜看綠豆,愈看愈對眼,談談說說很是投機,最後,白帥哥提議,由他作東, 請他們到兩條街之外的一家餐廳去吃晚餐。
吃完晚餐,李翠英提議去參觀自己寬大明亮的新公寓,白查理參觀完畢,留下來過夜之後,就此入住。
住進來之後,两人就此在家吃香喝辣, 出外旅遊觀光,白查理一直沒有提到要回迪拜去工作,李翠英雖然裝聾作啞,表面上不動聲色,但起了疑心,就請了一位私家偵探查詢一下白查理的來龍去脈。
據私家偵探的報告說,在迪拜真的有這家建築公司,不過白查理只是該公司雇用的一名建築工人,並不是老闆,這個消息,其實正中李翠英的下懷,因為她並不需要一個真正的有錢大老闆放下業務來伺候她,她需要的正是一名身體健康的帥哥陪伴,免得老年寂寞而已,所以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在吃喝玩樂中過去。
這樣過了一陣子,可惜,要來的終於來了。
有一天,白查理告訴李翠英,說他的公司在替人家搞建築的時候,有兩個工人不幸意外受傷,需要陪償美金三萬元現金。
「翠英甜心,我現在拿不出三萬元現金來週轉,妳可以幫我這個忙嗎?」白查理問李翠英, 并表明將來一定加上高利歸還。
對李翠英來說,三萬元並不是大數目,但是,為了免得這位建築工人得寸進尺,變本加厲起見,李翠英就不能再裝糊塗了。
「哦,我的甜心,你們做建築公司的當然免不了有意外,難道事先不給工人購買保險嗎?」李翠英問。
「保險?讓我打電話去問一下。」白查理楞了一下,說道。
過了兩天,白查理告訴李翠英說美金三萬元是保險公司付完了以後,他自己另掏腰包給工人的賠償金。
「可是,自己從口袋裡掏出來的錢不能夠報公帳,到了報稅的時候,也不能夠從稅金裡減免啊!所以,我還是把支票寄到你的公司的銀行帳戶,你看如何?」李翠英試探地建議。
「那妳給我買一張機票的錢,讓我親自到迪拜去一趟,查明真相吧!」收到機票錢的白查理竟然提了一個小行李,走得無影無蹤。
「可惜呀,只為了30,000美元,白查理就由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其實,我買來給兩人代步的汽車就不止70,000美元!」李翠英雖然笑著,但分明略有遺憾。
「媽媽既然喜歡他, 何不把他找回來呢?」女兒問。
「強扭的瓜不甜,順其自然, 看緣份罷!」母親回答。
自從李翠英開啟了旅遊的興趣,在旅遊期間,她寄不少了不少與旅遊團的帥哥在旅途上親熱地旅遊的照片。
「照片中的這個人看起來好像不是那位想騙她錢財的年輕的白人帥哥男朋友?」余京生看著照片懷疑地對老婆張文婷說。
「不是,這位是媽媽在旅途上認識的新朋友!」
「呀,這個人不會再騙媽媽什麼吧?」余京生有點不放心地問他的老婆。
「京生,你放心吧,幸好我媽媽不願做女老千,若是她願意做老千,肯定誰都比不上她的!」張文婷很是放心,十分肯定地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家裡的座機電話響了,余京生跳起來去接。
「媽,妳在哪裡?」余京生問,然後,轉過頭來問張文婷;「喂,你媽媽在西班牙的巴塞隆納飛機場,她問妳的進出口公司有沒有一箱新成衣託人請她帶回美國?」
「沒有,現在海路貨櫃運輸那麼方便、便宜,何必要用飛機來另外運送新成衣貨品呢!」張文婷答道。
「媽,她說沒有!文婷說她沒有!」余京生對著越洋電話筒很清楚地喊道。
「媽,沒有!我沒有託人運貨!」文婷接過越洋電話, 對著話筒很清楚地說道。
第二天,余京生開了車與張文婷到洛杉磯國際機場去迎接岳母大人李翠英的時候,發現張媽媽李翠英一人推著自己的大行李,笑嘻嘻地向他們兩人招手。
「京生,記不記得昨天下午我打電話給你們?」京生的岳母問他。
「記得,不過不知道妳為什麼要特地打一個電話來問我們。」余京生接過岳母的行李放進汽車的後箱,一面不經心地問。
「我在西班牙巴塞隆納的飛機場內,一位老是向我獻殷勤的帥哥突然送了我一箱子的新衣服,箱上扣著的標籤上已經寫好了我的名字,令我起了疑心,抬頭突然看見遠處有一個警犬正在很盡職的聞嗅著旅客們大大小小的的箱子, 并向我的箱子走近。我靈機一動,急忙取下箱上扣的有我名字的標籤,把標籤放進自己的皮包中,故意走開躲到電話亭裡打了一個國際電話給你們,幸好在那人尋找我的時候,我已匆匆衝進女廁所,乘亂避開了麻煩,在出關的時候,發現這個人已經因為運輸毒品被當地帶了警犬的警察們攔住,如果不是我機警,走得遠遠地,不然與他一同被當地警察留下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你們說驚險不驚險驚險?!」李翠英大說大笑,大聲慶幸地告訴女兒女婿。
「不知那箱新衣服裡有些什麼?」京生好奇地問道。
「不用問,當然是不法之物!在那種時候,千萬不能有太大的好奇心,要謹慎地躲開是非才是。」李翠英好像對自己說,又好像對女兒女婿說。
「媽,我以為妳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敢做呢!」張文婷居然笑了起來。
「後來報紙上披露, 說是箱中所有的衣服的鈕扣都特別大, 原來裡面都藏了毒品!」李翠英伸出了舌頭,笑得更加大聲。
李翠英興奮地大說大笑, 引起洛杉磯國際機場候機室不少候機旅客的側目斜視, 老太太不但不以為意, 反而愈說愈大聲。
一天,張文婷提醒余京生;「依親生活,對了,你可以用依親生活的名義替你的女兒申請美國公民身分!余京生,反正爱台不久醫學院就要畢業了,在美國,外國實習醫生和本土美國實習醫生考執照的程序和內容都不一樣的 。」
「不一樣,怎麼不一樣?」余京生問。
「本國人比較簡單,外國人比較困難。」張文婷答道。
「我的父母怎麼辦呢?他們已經快要到退休的年齡,若是他們的孫女兒余愛台到美國來做實習醫師了,年邁的父母退休後誰來照顧他們呢?」余京生非常擔心。
「那就替我的公公婆婆,也就是你的父親母親一併申請,接到美國來依親生活好啦!」張文婷建議。
「也可以申請父母嗎?他們可是要退休了,沒有生產能力了呀!」
「美國是一個向錢看的一個資本主義的國家,退休了的父母不是有退休金可以花嗎?」張文婷理所當然地指出。
「這樣喔。」余京生點點頭。
「依親生活,不但可以申請父母來團聚,也可以申請直系的兄弟姐妹的。」
「原來如此。」
果然,與美國公民結婚而取得公民身份是比較簡單而省時,洛杉磯郊外的大房子裝修好不久,他們就收到移民局叫他們去宣誓的通知。
言聽計從的余京生,在宣示效忠美國的那天,按照老婆的建議,上午拿到美國公民身分證,立馬把自己的新証書上的正式號碼抄到替父親余幸福、母親陳秀山以及女兒余愛台移民的申請書上,出了公証大廳,两人同去吃完慶賀午餐,下午立刻就把申請書用掛號寄到移民局。
余京生有了公民身份之後,他老婆張文婷就帶他去到政府的辦公室用余京生的名字註冊一家機械維修公司,京生是公司名義上的經理,張文婷自己任公司的主計官,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幕後老闆。她新改名的「張文婷成衣進出口公司」,加上現在的「余京生機械維修公司」,簡直是如虎添翼,兩人賺得缽滿盆滿,
他們的成衣事業雖然經營得有聲有色,不過也實在太辛苦了,所以,兩人決定在文婷40歲生日那天大宴全廠工人,並介紹一位新的會計主管林美麗給大家認識。從此,女廠長張文婷就只需專心管理工廠內外業務,而不必再辛苦地向外收帳,對內發薪水等繁瑣的工作了。
這裡還有一點事情要交代一下,就是自從台美(台灣與美國)斷交之後,由中國大陸的來的「中國製造」的成衣,不但價格比「台灣製造」便宜得太多,連品質漸漸都跟台灣的差不多精緻了,張文婷成衣公司只不過換了進口的廠商而已,一切流程照舊,而且服務更好,所以,這個改變對他們的作業來說,也幾乎與以前差不了太多。
「這樣也好,我們可以去檢查一下身體,生個把孩子,真正成立一個家庭。」張文婷笑嘻嘻的說,可見她一直想著這件事,只是沒有時間去管它罷了。
「依我看,有孩子當然更好,其實,這樣也不錯,還是順其自然,何必大張旗鼓地去做什麼身體檢查呢?」京生正色地告訴文婷他心中的想法。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到了1975年,張文婷心中急著起來。
「京生,眼見明年就是1976年,我就要43歲,連你都要40歲了,咱們還沒有孩子,這可如何是好?」有一次,兩人親熱之後,張文婷忍不住告訴京生她心中的疑慮。
「這個…。」京生安慰老婆道:「這個世界人滿為患, 人太多食物、衣服、房屋都不夠分配, 連空氣中的氧氣都被呼吸光了,所以,没有孩子, 是偶們对拯救世界的貢獻啊! 」
「没有孩子, 原來是因為要拯救世界, 不是因為咱們年紀太大了嗎? 」文婷斜眼調侃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