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意大利

想去意大利

文/姜尼

意大利一直是我梦里的存在,向往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想去那里,认认真真地住上一段时间。

对意大利的认知最早基本都是来自电影,早年看过的角斗士电影《斯巴达克斯》,角斗士们在角斗场沥血厮杀,看台上的贵族们疯狂欢笑,角斗士起义失败后一排排角斗士们被钉死在十字架上,那些悲壮的场面真是摄人心魄,让罗马帝国深深刻在了幼小的心里,再也不能忘怀。那时候好像正学了陈胜吴广农民起义,斯巴达克斯角斗士起义和最早的的中国农民起义就这么联系起来,欧洲的罗马帝国就是中国的大秦,不知道历史年代是否契合,但就这样把欧亚连在一起,刻在了心里。

还有那个迷幻的被火山喷发淹没了的千年古城庞培,整个城市瞬间化成了灰烬,一切都在刹那间定了格。商店、工厂、工人、农民、商人都保持着那一刻的状态。尤其一对拥抱着的情侣,在最后的时刻,爱情的力量竟然超过大自然的毁灭,在灰烬中珍藏了千年。真想去庞培古城,逛一逛那些废墟,看一看那些静止的生灵,体会一下千年前人们是怎样的生活。

年轻时候看过的电影《罗马假日》,说尽了潇洒浪漫,古色古香的罗马古城也随着电影情节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于是下定了决心,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去意大利,去罗马看看,也去转转斗兽场,体会一下当年角斗士们的心情;也把手伸进那个“真理之口”表达一下真诚,总之,真的想去意大利!

医务系统有一个很好地传统,就是医师的进修制度。就是下级医院的医师要定期到上级医院进修,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医师要到发达地区的医院进修,这样就可以保证全国的医院都在大致差不多的水平。这种进修制度是被广泛认可的,即使在大部分制度都被破坏的十年动乱期间,医师的进修制度也很完好地保留并坚持下来。医师的进修培养制度其实在世界范围内也是一样的,各个国家的医师会去世界各地的顶级医院或研究所做“Fellowship", 一般都是几年,能够巩固学到的医学知识,并能学到不同医疗机构的特色长处。所以一旦出国我们就会发现每个医院或是研究所都有着大量的外院或外籍进修人员,年轻医师在世界范围内的不断流动形成了一道独具特色而灿烂的风景。

我在医学院毕业之后很幸运地被分配到附属医院的心脏专科,心脏专科医生首先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内科医生,为了弥补过早地进入专科而大内科基础不扎实的问题,我被送到了本市内科基础最强大的总医院内科进修。总医院内科病例多的简直难以想象,每个班都要看上百人,每天都在病人堆里交班,当然辛苦必有收获,进修期间,见过了并能熟练处理各种内科疾病,为今后的心脏专科训练打下了坚实的内科基础。

上世纪九十年代,介入心脏病在中国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彻底改变了心脏病的诊断治疗。为了能掌握最先进的介入心脏病学技术,我被送到了北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心脏科进修心导管技术,当时北大医院是全国的心血管培养基地,为全国各大医院培养了许多优秀的介入心脏病人才。进修结束后我也成为本院介入治疗的中坚力量。

九十年代末,我有幸到了欧洲最古老的鲁文大学附属医院心脏科继续进修学习。欧洲是美好的,让我领略了完全不同的人文文化,然而想去意大利的愿望更强烈,因为这里离意大利更近了。终于有机会在一个假期跟团到意大利旅游,领略了美丽的水城威尼斯,巍峨的佛罗伦萨,最后还到了魂牵梦绕的罗马古城。斗兽场还是电影里那个样子,我努力的寻找,看能否还有当年角斗士的气息;天使古堡原来是座监狱,还真到了那个《罗马假日》里的“真理之口” 。我在那里许了愿,我一定要到意大利住一个时期,仔仔细细地体会一下满是历史满是风情意大利。

在离开意大利的最后一天,傍晚在热那亚的一个小公园,一个意大利人主动和我打招呼。那是一个一看就是纯正的意大利人,没有德国人的冷漠,没有法国人的高傲,热情地和我攀谈,即使我们语言完全不通。我只会英语和一点儿弗拉芒语而他只讲意大利语,但语言并不太妨碍我们的沟通,最后他竖起大拇指说“中国,好”。这段经历很短暂,但意大利人的亲切豪爽让我更坚定了有朝一日要去意大利的决心。

在欧洲的中国留学生,无论呆得多久,无论有多喜欢美丽的欧洲,绝大部分的留学生都是要离开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西欧各国本来就地少人多,人口基本处于饱和状态,所以移民政策相当的严苛,能留在欧洲的中国留学生少之又少。中国留学生的流向基本是这几个方向,一是去欧美,去美国的多是工作签证,去加拿大的多是移民签证;二是继续在欧洲或其他各国游学,其中有些人真的喜欢欧洲,舍不得离开,想方设法留下来;还有一部份就是学成回国发展,往往都是国内背景很硬,前途光明,以公派留学者居多。

在欧洲工作、学习、生活了几年后,终于也到了自己做选择的时候。由于出国之初深受签证问题的困扰,所以我觉得移民身份之重要性超过工作,于是办理了加拿大移民。但是想去意大利的想法从来没有泯灭过,于是也发了些求职的信去意大利。当时只知道在我们这个领域最伟大的专家就是米兰的安德略教授,便大着胆子不知深浅地把自己的简历发了过去。

没有想到的是意大利的工作申请非常顺利,一周后就接到安德略的回信,邀请我去米兰面试。由于当时意大利还不是申根国家,所以我的签证不能自由进入意大利。最后安德略建议在法国巴黎某家饭店见面,他要在那里开一个重要会议。然而好事多磨,许多支支叉叉最后此事未成,我还是选择了去加拿大,因为我们全家可以直接获得移民身份。这也是我离去意大利生活工作一段时间的愿望最近的一次,也一直是心中的一件憾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在加拿大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了。这期间曾有机会在美国工作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再也没机会去欧洲。每天忙于生存,去意大利的愿望也就深埋心底,似乎有些忘却了。

二零一九年底的新冠疫情短时间内就横扫全球,面对着汹涌的疫情,意大利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一点儿不把疫情当回事,许多意大利人还嘻嘻哈哈地调侃戴口罩的人。不想意大利很快成为除武汉之外疫情最严重的地区,许许多多的人染疫死去,以至于教堂里的棺材都放不下了,一时间美丽而古老的意大利成了人间炼狱。

电视上看着在疫情中煎熬的意大利人,那片我曾经那么向往的古老土地,只能默默地祈祷,愿疫情早些过去,愿意大利人民平安。疫情总有过去的一天,我还是想去那里学习、进修,工作生活,体会那些满是历史的每一处地方,那些废墟、那些教堂、那个角斗场、还有一直飘在我梦里的罗马古城。

疫情渐平缓,生活还在继续。许多工作要做,房子要还贷,家事很多要处理。天气凉了,再过一个月又要进入雪季,又要没完没了地铲雪了。生活就这么循环往复,人也一点点老去。但想去意大利的愿望丝毫没有减弱。也许时间没到,也许再过些年头就有机会。最迟等到退休的年纪,再没有生活的压力,也没有工作的压力,我就可以去意大利进修学习,到那时安德略教授也许还在工作,也许还记得我差点儿去他那里工作。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还是那么年轻,好像大学毕业只是前几年的事情。猛然间就觉得下一站是意大利,就是米兰,安德略工作的那个城市。






如玉 (2022-10-28 12:39:42)
当医生真好,日子过得斑斓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