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 红:人生故事收藏------

肖 红:人生故事收藏------

                                对全美中文学校协会会长郑良根先生的采访

                                          ---谈华裔子女的教育与成长

        

            郑良根先生出国前曾是一名大学中文教师,来美后为了生存与养家先后拿了两个硕士学位,从而成为了福特汽车公司的一名工程师。然而,为了帮助美国华裔青少年更好地学习中文,他充分发挥他的中文教师特长,利用业余时间从亲临授中文课开始,到开设中文学校。然后联合聘请国内大学为全美中文学校编写《中文》教材。在此之后,为了帮助华裔青少年在每年一度的SAT中文考试中获得好成绩,又开始了对SAT中文考试试题的研究,从而为他们撰写了《SAT中文考试模拟题》等。 郑良根先生曾担任为期三年的全美中文学校协会会长一职,之后又创办和经营了《底特律时报》。可以说郑良根先生是一位对全美华裔中文教育做出很大贡献之人。因此,我以为我的人生故事收藏里不能缺少了他的名字。以下便是我多年前对郑良根先生的一篇采访录。

 

Helen: 郑先生,您好!请问您当初来美国时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Zheng:在美国,可以接触到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 美国的整体发展环境,承认与否,无论在政治,经济,科学,文化艺术各个领域,都是属于世界第一流。 我当时是80年代中期来美国的,看到美国如此发展程度,非常震惊,真的看到了一个大世界,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生活, 同时感到自己得到了这么好的发展机会。美国这个社会,鼓励个人奋斗,给你一个空间, 去开创机遇。 

 在中国我是一个大学里学中文出身的老师,现在却在美国福特汽车公司做机械设计工程师。从文科改行到工科, 这样的变化,在中国文科毕业的学生来说,大概很难想象吧。当初我太太在美国读书,我来时,是探亲来的,当时看到她竟然能在计算机上打论文,感到自己落后了一个时代。 为了给自己生存找出路,我来到美国大学, 希望找个学习的机会。 我去找机械工程系管招生的教授,问他:“我可以学这个专业吗?“ 他说:“为什么不能?” 我问:“怎么学啊?”教授说:“ 你缺什么,就去补什么好了。” 在美国,大家不再强调硬性的成功与不成功, 而是,去做,什么都可以尝试, 失败了,也是常有的事, 机会,都是我们在摸索中找到的。

 

 Helen:  那么来美国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感觉失去了什么呢?

Zheng:  失去的是深层的东西,或者说精神的东西。 由于文化,语言的局限, 我在解决生存阶段中的温饱之后, 再想突破和发展时,却感到严重地受到限制。在自己的故土中国,我们会如鱼得水,干事情,得心应手。 到了美国,这样的感觉,只能在华人社团里感受到, 在美国主流世界里,总会感到隔着一层,心灵深处那种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多元文化,是非常难于沟通的。

 

 Helen:  如果您作为第一代移民遇到这样的问题,那么我们的华裔后代呢?他们也有相同的感受吗?

 Zheng: 关于美国的华裔小留学生,或者说,我们的下一代在美国长大的子女, 他们生活在美国,既幸福,也有痛苦。 幸福的是:他们没有我们语言文化上的局限和包袱,也没有我们当年那样的艰苦创业,他们可以尽情享受美国的生活。 然而,他们的痛苦也是非常深层的。 因为当初我们来美国,所遇到的文化冲突和震撼,是我们自己自愿接受的,也可以说,我们是有备而来,心甘情愿的而。我们的后代,小孩子是无知地被带到这个社会,或者说是被迫的。他们面临的文化冲击,绝不是心甘情愿的。 比如: 刚来美国时,我们的孩子与我们住在最便宜的学生住宅区域里,实际上,也许孩子根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打入美国最底层的贫民区。 我们这些第一代移民,受到生活上的压力,天天忙碌着,这些困苦必然也影响到孩子身上。 记得当初,我孩子最大的抱怨是没有朋友,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生活不稳定,变化无常, 我们常常要搬家, 孩子说:“我们从没有在一个地方住满一年。” 她的学校换来换去,每年都要面临新环境的挑战,朋友也老在变化,一次次遭受心理打击。 所以,在她到了初中以后,我们生活稍可稳定了。为了孩子,说什么我们也不想搬家了。 当然,孩子们愈大愈感受到双重文化下的尴尬, 他们面临的是另一种无可奈何和困惑,这些也算是一种包袱。跟我们相似,他们在美国世界里也是面临在单一文化,单一族裔的国家里想象不到的挑战, 只是内容,方式等方面跟我们所面临的不太一样罢了。常听到有人说,小孩子没问题,来美国一下子就什么都适应了。 其实那是语言方面的,和表面的。对孩子了解深了,你会看到他们也遭受许多许多无所适从的困惑。 这种困惑又往往与通常所谓的青少年逆反现象,或者“代沟”现象混杂在一起,需要家长特别的关注和帮助。

 

Helen:对于他们面临的问题,您能不能谈得再具体点呢?

Zheng:比如: 即使在美国长大,他们的语言还可能会不纯正,也许他们在父母的熏陶下,数学物理非常好,但是,英文,历史等课程就受到家庭环境的局限。 在交友上,他们时刻都面临着美国的种族歧视现象,和各个族裔间长期的文化隔阂。你随便找一个中国家庭的孩子,让她列出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其中大概总少不了同样也是华裔的孩子,而美国华人华裔人口比例仅是百分之一啊!

      华裔孩子从小受到的压力要比同龄的美国孩子大,最常见的是:孩子常常抱怨,我为什么要去学中文? 几十年了,美国华人社团的中文学校遍地开花,可是你说这些中文学校发展中最大的制约因素,最头痛的问题, 是什么?不是校舍,经费,或者师资,而是学生,是学生的动力。他们没有动力。很多家长都要花很大气力才能保持孩子继续学下去,而他们到了十几岁以后,“管”不住了,很多就半途而废了。 但是,当他们长大后,逐渐了解社会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自己无法百分之百的融入美国社会,这时他们会渐渐理解学习中文和保持中国文化的必要性。 于是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很多在十多岁中断中文学习的孩子, 到了上大学的时候,非常后悔当初放弃中文,花几百几千元的学费,把中文再“买”回来。他们在成长过程中经历的“额外”难题, 由此可见一斑。美国所有公开场合里很回避种族问题,处处近乎刻意地显示“平等”。 我们的孩子从小习惯于自认为“美国人”,而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认识到自己 “也”是中国人。你能想象这个长期的过程中, 他们要经受多少次默默的迷思和困惑,多少次反复的心灵震撼吗? 其中不乏痛苦的经历!

      当然, 我绝不是说我们的孩子们生活得很可怜,他们总的说来是很幸福的。 我是想说明一个潜藏的容易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比自己同龄的美国孩子生活得更累,面临更多的挑战。 我们许多家长可能只注意到帮助和督促他们学习上更加努力,而事实上他们在心灵成长的过程中也需要特别的关注。理解和帮助却常常被我们做家长的忽略了。

 

Helen:  如果让您今天重新选择,您还会到美国来吗?

Zheng: 看看当今中国的腾飞,如果八十年代时的中国是今天的这样,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是否应该到美国来,或者会不会安心留下来, 我想未必了。当初来美国时,可以说是义无反顾, 我这个学习中文的,连个中文字典都没有带来,一心要在美国重新闯一番。 没有想到的是,十几年来,我实际上还是没有离开老本行,做起在全美国推广中文的教育事业。 当然这是我的爱好,虽然占用了我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可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奉献。

 

 Helen: 作为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的会长,您肯定接触过许多孩子们,谈谈他们给您的印象吧!

 Zheng: 我喜欢这个话题。 我喜欢教育孩子的事业,更高兴看到孩子的成长。 我深深感受到:即使华裔子女在双重文化下,面临着许多困惑和挑战,但是他们中优秀的孩子真是绝对的优秀。 为什么呢?  他们在父母的严格要求和感化下,不仅继承了中华民族的勤奋,聪慧,谦和等优点; 同时他们还接受了美国学校的教育——那里特别重视培养个人的自尊自强,重视能力的培养和人际交往,领导才能等。 他们对美国深层的大文化也非常了解。 他们对两种文化优势兼收并蓄, 融会贯通,应用起来得心应手。 因此他们具有单一文化环境里长大的孩子所无法企及的视觉,见识和优势。 我们看到这些“第二代”,在全美国各地的各级学校里,很普遍的都是优等生, 尖子生。据说美国有一些顶尖大学已经在招生的时候采取一些倾斜政策,要不然华裔子女可能成为主要民族。 美国高中毕业生最高荣誉奖 “总统青年学者奖”, 每年在全国评选141名,其中常规学生每个州只选男女生各一名。 2001年获奖者中,华裔子女占了14名,百分之十 ——- 别忘了,人口比例还是百分之一。 我敢说,如果这要由考试成绩决定的话,华裔子女的比例很可能会更高。 但这是综合多种标准评选的,要各方面都优秀才可能获得此项殊荣。 我有机会认识其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女孩(不满16岁),李佳枫,其学习成绩优秀早可猜想到,见面后才几分钟, 就表现出特有的成熟,和远远超过同龄人的组织领导能力。 此后相处了个把星期,充分展示出为人处世,理想志向等许多方面都同样具有的优异资质。 这可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范例。 但是接近这样水平的孩子,就在这次活动中,我却看到了一批。这些孩子,现在是小荷才露出尖尖角,不久后必能成就我们这一代所达不到的事业。可以说,第二代的移民,理所当然,要比第一代的移民强出许多许多。 至于以后的第三代,第四代的移民,却又可能会不如第二代,也许在他们被美国文化同化的过程中,将愈来愈失去的中国文化优势的原因吧了, 可能也免不了“生物退化”。 

 

Helen:请问全美的中文系统教育网是如何形成,并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的呢?

Zheng:从1994年开始,我就参与了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的创建和发展工作。起初,即1993年我创办了底特律的安华中文学校。不久后,我在人民日报上读到一篇文章,是介绍美国中文教育的。学校在华盛顿特区,叫希望中文学校。那个学校的规模比安华还要大。安华只有四十几人的时候,希望中文学校已经有七八十人了。恰好,1994年美国为高中毕业生申请大学的SAT考试增设了中文,作为选考之科目。这对于华人来说,这可是一件大事。于是,我便开始对此做了一系列的研究,并在《世界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即介绍中文SAT以及如何应考。许多读者读了这篇文章后,就写信或打电话给我。大家不约而同地聊到了中文教育。这样使得我有了更多的机会了解到美国其它地区的中文学校。于是我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同行之间应该相互了解、相互帮助、联合起来。这时希望中文学校的倪涛先生(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第一任会长)等人,正好就发起了这么一个组织。他们慕名找到了我,请我也参与协会的成立和组织工作。他们起草了章程并组织了一个委员会进行协会选举的筹备。那时会员学校一共是14个,由我具体负责选举工作。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由全美国五所教授汉语拼音和简化字的中文学校发起,于1994年5月10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宣告成立。1994年11月24日在美国密西根州安娜堡市,由美国14个州的16所中文学校的代表投票通过协会章程,并选举产生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第一届理事会。1994年12月16日获得华盛顿特区注册批准,  定名为全美中文学校协会 (The Chinese School Associ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此后不久又核准为美联邦正式非盈利组织。

       协会章程一开始就确定了协会的非盈利团体的性质,规定了民主选举和管理的方法,并且规定了会长和理事的任期。这些主要原则一直沿用至今。此后,会章经过一些修改,不断完善,成为协会继续发展的一大保障。协会的第二届理事会于1995年10月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举行的协会第一届年会上选举产生。第二任会长是王建军博士。到会的已经有三四十位校长。这是全美中文教育界从来没有过的大事。大家第一次真正碰面了,全美国的华文教育界的人士们真正联合起来了。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第四届理事会于1999年12月在华盛顿首府举行的协会第三届年会上选举产生。会前,我就忙于筹备大会的会务内容,并成为大会的秘书长。在这次会上,我以《协会和中文学校工作的历史、现状和发展方向》为题在会上作了发言,全面深入地分析了全美中文学校发展所面临的各种有关问题,并以此开始了对中文学校教育工作的研讨。在这届大会上,我被当选为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的会长。回顾自己从事中文教育的整个过程,我可以说:“是一个记录美国中文教育脚印的人,一步步走过来,而不是‘突击提干’地走到了今天。”

 

Helen:您说您是一个记录美国中文教育脚印的人。那么,作为曾经在底特律中文学校教中文达十年之久的老师,我想向您提一个问题:全美在1995年已经拥有了三四十个中文学校,那么各中文学校的教材又是由谁编辑,然后达到全美统一的呢?

Zheng:的确,1995年10月在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市举行的协会会议,当三四十位校长碰在一起时,大家的共同感觉就是:中文教育最大的困难是没有教材。那次我因有事未参加此会议,但我却将我通过调查研究,写的一份发言稿《谈海外中文教材》,请人在大会上进行了代读。这篇发言分析了当时的一些中文教材的利弊,同时也分析了当时中文教育的需要。可以说是一个思路清晰、方向明确的稿子。由于当时在做华文学校的人基本上没有搞专业教育的人,所以此文一经发出,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当时侨办文教司的司长丘进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认为在这个问题上,国内可以与协会方面合作,要协会方面拿出一个切实的方案来。所以,1996年1月份,我和几个人便开始了做此项工作的研究。为了配合《中文》教材的编写工作,在协会下面,搞了一个中文教材的工作小组。我与芝加哥的杨八林(后来也成为了协会的理事)等人一起,主持了全美国第一次中文学校的现状调查和对教材的需求,所有工作都是义务的。当时的工作量很大,我们不能空口说白话。尽管我在这方面工作已久,应该算是懂行的,但是教材的编写也不能凭我一个人的想象。全美国那个时候能够联系上的大概已发展到了五六十个学校。我们向各个学校寄信、发问卷表,然后通过电话来调查他们的情况。我们由此搞了一整套对全美中文教育的调查报告,即具体的编写意见。然后由我起草教材编写大纲,或叫“编写意见”,两三万字。总共搞了好几个月。我经常是白天上班,晚上要干到半夜。从总体方针到内容安排,目标标准、重点难点、循序渐进怎么安排,一直到教材的样式,比如一本教材、两本练习册分A、B,甚至第一册教材基本上就是我拟的初稿。在这一工作过程中,我还把汉语常用的3000个汉字挨个儿把它们的使用频率找出来,排队,排好队后发现哪个常用,哪个不常用。按照常用先学,根字先学等等方针进行编排。编出来后,我再拿着那些生字本和所找的频率一个一个地对照,哪个排第一册合理、哪个不合理,都提出了意见。这套教材后来由侨办委托给暨南大学编写,然后出版。

    在编写教材的同时,为了帮助国内编写教材的编辑们对美国中文教育有一个大概了解,我还写了一篇《美国中文教育概说》,共约两万字。这篇《概说》把美国中文学校的特殊性、概况、学生特点、老师特点、教学特点和努力方向都写了出来。我写这篇《概说》的目的就是希望教材编写出来,能够符合在美国的孩子的生活特点,让他们觉得汉语并不遥远,让他们觉得对中国有亲近感。在调研之余,我们还想了一个办法能让教材编写者们更真切地了解这些具体情况,就是让一些在美国的华裔孩子写一些文章,描述自己的生活。把这些文章收集起来之后大家发现,这里面有许多许多的好文章。这样一来,他们干脆动了个脑筋,把那些文章给结集出版了,书名就叫《中国孩子在美国》。由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中英文对照。

 

Helen:真不简单!今天我才知道在我们所教的《中文》教材到来之前,您们做了如此大量的工作。另外,近几年来全美的《SAT的中文模拟考试》又是如何出台与形成的呢?您有参与此项工作吗?

Zheng:我是第一个写SAT研究论文的人,这项研究从1994年就开始了。1998年前后我一直在做SAT的普及教育,并对其试题进行研究。然后,我便主持开发了一套模拟考题。那考题规模很大,共有30多页。有中文、有英文,有繁体、有简体。一套模拟考题共有七八十个题目。我在做了3套题库之后,编写了一本书,叫作《SAT中文考试大全》。我从考试介绍开始,一直到考试根源、考题介绍、考试技巧等都有较细致的介绍。可惜的是这本书到现在因资金不足未能得以出版。可是它直到现在都在被使用,而且被复印了不知几百次了。无疑这本书对于参加SAT中文考试的学生而言是很有帮助的。

 

Helen:看来您的此项工作很有意义。乃至于对华裔的一代又一代都有所帮助呢!请问在您三年担任中文协会会长期间,为全美各地的中文学校具体做了哪些工作呢?愿意在此与我们分享一二吗?

Zheng:愿意。协会工作的总方针是:为会员服务,为会员提供利益。只有这样,协会才有价值。协会是实实在在为大家做事与谋利益,而不是打着协会的旗号为个人张扬的。美国有一句名言: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我们的口号就是:Of the member,  For the member, By the member。在我任会长的三年里,最值得一提的是三次中国寻根之旅夏令营。第一次夏令营是在2000年,全世界总共约2000人,其中有500人来自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系统,也是协会有史以来组织的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的一件事。2001年整个夏令营全世界总共3000人,也有500人来自美国。作为2002年中国寻根之旅的总领队,我在一面红旗上写道:‘中国寻根’———只有少数族裔生活在海外时才能深深体会到它的意义。而这绝不只是成人家长们的愿望。青少年们在更小的时候或许只是觉得好玩,稍稍长大之时,就会产生发自心底的向往之情。……所以,‘中国寻根之旅’活动从1999年开始组织以来,仅在我们中文协会范围内每年都有数百名青少年参加,影响可以说已经遍及美国各地的新老华人华侨家庭。”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大的精力搞这样的活动呢?因为多年来,基于我们对在美国的华裔青少年的教育与工作,深深地感受到,不仅仅是第一代移民需要寻根,华裔青少年在美国之所以能取得骄人的成绩,中华文化的“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让这些孩子回到中国,亲身感受中国文化,对于他们的将来必将产生长远的影响。今年全美中文学校协会又组织了5个团,共同组成中国寻根之旅。美国优秀华裔青年“相约中国”荣誉访华团、全美中文学校协会优秀学生荣誉夏令营、中国武术夏令营、中国民间舞蹈夏令营、中国北京揽胜西北探幽上海都市风情游。这5个夏令营实质上是把协会的工作范围扩大了,把过去单纯的中文教育工作扩展成了一种文化交流。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美国优秀华裔青年荣誉访问团。

      在此我要多说几句,关于优秀华裔青年的标准,是以近年里所获得的三大奖获得者:一是“总统学者”奖,二是英特尔/西屋科学奖,三是代表美国国家级别参加世界奥林匹克科学竞赛的选手。所以说,这个团的21名团员,都是美国的一些“顶尖高手”了。我们在工作过程中,吃惊地发现,华裔子弟在美国科学教育界原来是如此出类拔萃!今年的美国“总统学者奖”得主共有141名,其中华裔17名,占12%,而华人仅占美国人口的1%!如果不规定必须是美国籍,华人学子得奖率将更高。在其他一些美国国家级大奖中,华人的得奖比例也很高。在这个团里,十年二十年之内,会出大人才的。会有大科学家、大发明家、知名的教授学者。这个团里有一半的优秀青年是台湾人,让他们回到中国就是想让他们看看中国泱泱大国的气概,也能让他们真正寻到自己民族的“根”。我们此行的宗旨就是:既要让这些华裔青少年在美国落地生根,谋求发展,同时也要他们寻根问祖、饮水思源,了解自己的祖(籍)国文化。在美国我们给他们学习中文的条件,但是要了解中国文化,最好的方法就是到中国来看看。他们来了,就会记住这里,就会对这儿产生亲近感,将来也就会进一步为中国的发展做出努力与贡献。

     在北京、在上海,这批优秀青年与当地中学生都做了非常热烈的交流。在上海,专门为他们举办了一个名为《理想与责任》的中美中学生论坛,效果很好,引起了当地媒体的广泛关注,被称作是对中国教育界的“一份上佳好礼”。中华文化滋养了这群青年华裔,他们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根。此次“寻根活动”在这个群体中引起热烈反响。尽管很多人在暑期里都有工作,但他们尽量挤出时间,实在来不了的,表示希望明年能来。西安兵马俑、北京万里长城、上海东方明珠、杭州美丽西湖,都让他们深深感到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自豪。在返回美国之前,我做了一个小型调查,所有团员都表示:参加这次活动非常有收获。如果可能,将来希望为中国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这届美国优秀华裔青年“相约中国”荣誉访华团不仅仅在中国国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时也引起了世界各主要媒体的关注。英国BBC的教育节目对我们的这个夏令营做了报道,认为这是一种非常值得注意的现象。而在美国的华裔家庭,这个活动更是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一位团员的家长在听到孩子讲述整个夏令营的过程后,又收到了我们寄出的关于夏令营的资料。这位家长在给我的信中激动地写道:郑先生:谢谢您寄来的报纸和两本《相约中国》,我会尽快地寄给海峡两岸的亲友,分享可华这次快乐的寻根之旅。中国人笃信:人生不朽的方式有三,“立功、立德、立言”。他称我们此次的“寻根之旅”便是一立功、立德、立言之举。感谢众多家长,以及中国政府对我们“寻根活动”之创意及工作的肯定与褒奖。

 

Helen:郑先生,您在完成三年全美中文学校协会的会长后,又和太太一道接手经营了《底特律时报》,而且还干的风生水起!如今您除了白天在福特公司当工程师外,晚上还得忙于办报纸,以及参与其他的社会工作。您感觉累吗?是否人生就该如此?您能否与我们分享您一路走过来之感想与感受呢?

Zheng:这些年,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却也短暂。不过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因为,这些年的工作,以及我的付出我以为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从事中文教育的那些年,其实正是祖国内地的留学生们陆续到美国之时。我为自己能见证:中文教育在美国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一个脚印不断得到了发展与壮大而自豪。事实上,多年来推动美中的文化教育交流已经成为我生活生命中的一部分了。我将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为全美的中文教育事业,以及不断地推动美中文化与教育的交流事业贡献自己的智慧与力量。

 

Helen:郑先生,感谢您与我们分享了这么多。祝您工作顺利,家庭幸福!

Zheng:谢谢您的邀请与采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