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女子林翠花的愛情 (03)
第二天一大早,十點鐘左右,我的門鈴就響了,我過去開門。
「余大姐嗎?我叫尤美麗。這位是我的先生约翰。」站在門外的是一位全身發著光釆的東方女子,臉上的脂粉擦得恰到好處,人工勾画出來的眉毛和眼缐,愈發襯托出她那長得非常细緻漂亮的面孔,脚下登着一雙非常前衛的半高跟長靴,顯出她的身材豐滿高挑,她的後面跟著一位高高胖胖一臉和氣像聖誕老公公的一位白人老先生。
「我們兩人吃完早飯就來了,不會太早吧?下次,我們先到美容院去按摩美容一下再過來,時間大概就差不多了。」尤美人很體貼的說。
「妳已經夠漂亮了,還要美什麼容!」我由衷地恭維她。
「漂亮也得保養,已經71歲了,不保養不行了!」正說間,她習慣性地走到我家玄關的大鏡子前,擺了一個模特兒美姿,然後又仔細地省視着鏡中的自己。
「什麽? 妳已經71歲?真看不出來!」我真正地大吃了一驚,半天說不出話來。說良心話,她看起來好像最多才過50歲。
尤美人似乎早就習慣了人們的吃驚和贊美,自然也預期了我的驚嘆,所以等了一會兒,等我情緒平靜了一些,她才坐在沙發上约翰的身邊,然後再重新開啓話題:「约翰住在威斯康辛州,現在放假來看我,本週是我們夫妻两人鵲橋相會的日子。」
正在此時,一位名叫珍的廣東女子出現了。她的手中提了一個大布袋,裡面裝了青菜以及很多空的裝熟食的塑料食盒,珍是負責來替我們整理食材以及來替我們洗碗掃地的阿姨,雖然叫她阿姨,不過她好像真的才過50歲,比我們誰都年輕。
我想珍既然來替我們服務,又帶了青菜來,就取出$30美金給她作為酬勞。
「珍阿姨,既然余大姐給了你$30,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吧!」尤美人對珍阿姨說。珍阿姨看了美女一眼,很順從地把錢收了起來。
「我的醫生告訴我要少吃高鹽、多油的的餐館食物,最好在家裡吃一些比較清淡的家常菜,所以我給了林溫蒂一百元美金,讓她給我們做做些家庭餐食,對於身體比較好。」尤美麗這樣告訴我。
珍開始整理食材不久,溫蒂就提了活魚、有頭有腳的新鮮的雞以及一隻全新的煮飯電鍋出現了,她的後面跟著壹位與她年齡相當的白人帥哥,當然就是湯姆了。
「啊呀,溫蒂小姐,你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找到這麼帥氣的一個帥哥呀?本事真不錯!不怕他被人家搶去嗎?」尤美麗大驚小怪地用中文喊起來。
「温蒂,這湯姆除了面孔、身材上乘之外,難得混身上下冒著陽剛之氣,荷尓蒙爆表,真人比照片還要帥很多!」我也大聲誇張地嘆道。
「美女喲,余大姐哟,這傢伙要錢没錢,開著一輛老掉牙的舊卡車,連自己住的房子都還是别人的,除了我,誰會要他!」溫蒂對尤美人笑了一下,就把電鍋收據拿到我面前: 「大姐,我替你買了一口煮飯電鍋,$20美元,喏,這是收據!」我連忙找出一張廾元的美金给她。
「喔! 美人哟,妳住在加州富人區帕羅拉圖,妳的先生住在威州,妳們夫妻平常不住在一起?」我問得太少見多怪了罷?
尤美人解釋說,约翰是她第二任丈夫。她的第一任是在台灣認識的一位年輕英俊的美國機師長。
「哇,一名年輕英俊的美國飛機駕駛員!當初在台灣,能交到這樣一個男朋友,一定令人羨慕到不行的了!」我不等美麗說完,立刻非常激動地大聲喊了起來,因為我也是由臺灣來的,對當時、當地的情况,記得很清楚。
「亡夫相貌是長得不錯,薪資待遇也很好,可惜69歲就過世了,我繼承了他一筆不小的遺產,第二年亡夫的母親,也就是我富有的婆婆,也過世了,我繼承了更多的遺產。同時喪妻的约翰原是亡夫的好朋友,约翰沒有子嗣,當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們就簽了協議,我成了约翰財產唯一的繼承人。我是簽完結婚協議之後,才答應與他結成夫妻,而且一定要结完婚之後,才答應與他同房的。現在,擁有很多百萬元財產的丈夫南下來看妻子,就是牛郎與他的嬌妻織女鵲橋相會的日子。」尤美人心情不錯,很高興地敘述著她富有的婚姻史。
「妳們夫妻俩長期異地? 妳為什麼不搬過去呢? 」我真的太愛管別人的閒事了。
「约翰在威斯康辛州有好幾十套出租的公寓,不放心別人管理,只好自己管理。他那邊是鄉下,什麼都沒有,沒有講究的餐館,也沒有豪華的戱院,更沒有熱閙的購物中心,跟他住在一齊的都是些修理公寓的工人,我哪裡住得習慣。」尤美女理所當然地說。
「這些公寓,既然座落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怎麼還有房客呢?」我這老太太傻傻的地問道,問完後就立刻後悔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大姐,台灣美女的標準肯定與你我不同,她認為荒蕪的地方,在我們看來,還不一定住得起呢!」正在厨房中專心做菜的溫蒂聽見了我們的對話,在抽油烟機轟轟地声中,笑着跑出來提高了聲音點醒我。
噯!溫蒂說得對。
我們這些在美國住久了的中國女子,覺得反正這兩個外國男人都不懂中國話,所以就直著嗓子大聲地大講著中國話。男人們大概也習慣了這等場面,都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觀看電視上的英語新聞或球賽的舊節目。
在廚房中默默工作的珍先把燒好的食物中一些肉質比較好的部位,例如雞腿、魚身等,一一裝在她帶來的空食盒中,放在一旁放涼。
「余大姐,湯姆由北部山區開了六小時車過來,他今晚可不可以住在妳這裡?我自己都寄人籬下,住在前夫的公寓内,那有地方給他住呢。」溫蒂向我求助。
「這個,我雖然老了,但還是一個單身女人,他住在我這裡不方便吧!」我一口回絕。
「那只好讓他住在他的朋友凱文那裡,凱文跟他一同當過兵,退役後考取了郵局工作,薪水不多,只有能力付單身男人的房租,可能他會願意讓湯姆在他的沙發上睡一晚。」溫蒂想了一下,終於想出一個辦法。
「你們兩位情人怎麼不到賓館去開一間房間呢,這才羅曼蒂克呀!」尤美麗笑着提議,不過好像有點明知故問。
「我們這裡的賓館住一晚要好幾百塊錢啊!誰出得起啊!」溫蒂小聲的說。
可見,世界上的事情並不是每一件都是百分之一百的令人順心滿意的,我對自己說。
大家一吃完,温蒂立刻帶了男友湯姆離開去找湯姆的同僚凱文去了。珍開始掃地、抹桌、燒開水,在我們喝茶或咖啡之前,很慎重地把一袋裝得滿滿放涼的食盒交給臺灣美女拿回家,然後才開始洗碗盤以及清洗爐灶,她總是最後一個離去。
我也總是迫不及待地等她帶上大門離去,就急急忙忙地漱洗上床睡午覺。到了這個年紀,不睡午覺是不行的了。
(本文節錄自拙作"大疫無情人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