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疫無情人有情(02)
「老馬, 老馬,快! 請快過來!」站在門外的我也頓時心驚胆戰, 一直慌張地向門外站在空車後的老馬比劃着。
好一個馬洛尼! 他退休前曾在阿拉米達縣的医院内做過卅年的社工, 見狀立刻由他推著的空餐車後面欺身進入門内, 站在那孩子身後,扯下那小子手中的免洗筷, 雙手環抱住孩子,一手握拳，使拇指掌關節突出顶住孩子腹部正中线臍上部位，另一只手掌壓在拳頭上，連續快速向内、向上推壓冲擊8次。
小男孩终於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立刻乘勢靠到馬洛尼的懷中。
老馬和靄地用雙手把哭泣的小朋友朱建國抱起來，用紙巾替他擦眼淚，輕聲地問他, 「小朋友，你肚子還餓嗎？」不知道小朋友懂不懂英文，但是看他很信任地點着頭的樣子來看，好像聽懂了。
老馬用手推了推那簡陋的椅子，覺得不能承受他倆的身體的重量，就把桌椅一同移到牆邊靠牆放好，抱着小朋友坐在椅子上。
「這樣，讓我慢慢餵你，咱們再繼續一口一口慢慢吃，不要吃得太快，也不要吃的太飽，你說怎麼樣？」老馬只會講英文, 小朋友朱建國點了點頭。
他由裝飯盒的塑料袋中找出一個免洗湯匙，慢慢地舀著便當的飯菜, 小朋友張開了嘴接着老馬湯匙中的食物，這樣兩人一口一口慢慢地耐心地吃著愛心免費午餐。
我和朱老太太一直傻傻癡癡地看著老美馬洛尼和小中朱建國他們兩人一大一小一個餵一個吞，覺得非常溫馨。
一直等到他們吃完，我才想起來去問朱老太太,「對了,朱老太太，你剛才問我會不會講英文，是需要幫什麼忙嗎？」
「我家的老頭，開始是胃口不好，後來竟然咳嗽個不停, 而且一直發著高燒，吃阿司匹林退燒藥只暫時退熱而己,都沒有什麼長效，現在只能大口喘氣，眼見是不行了，兒子和媳婦由中國趕回來, 在洛山磯機場被隔離了, 目前還在十四天的隔離期中,我們在這裡無親無故,也也不知道怎麼找醫生，就算找到了也不會講英文,真是不叫人活了！」老太太急得開始掉出了眼淚, 跑過去打開臥室的門,一股剌鼻的臭味迎面撲來。接著聽見由臥室内傳出一阵虛弱的喘息声。
也就是說，朱爺爺病重躺在床上，他們與語言不通的鄰居不知如何交流。
我把老太太說的話翻譯給老馬聽，老馬聽了，臉色突然嚴肅起來，他說；「我可以進去看看老先生嗎？」
老太太連連點頭。老馬放下孩子,走進公寓臥室裡，不久就立刻出來,在客廳裡掏出手機打電話：「911，911，我們這裡有一個老先生，很像感染到新冠肺炎，請你們立刻派救護車過來！不行, 他已經虛弱得不能下床，必需把他抱上擔架, 再由擔架抬下二樓。」
說時遲那時快，不久就有一輛閃著警燈鳴着警笛的救護車由遠而近，停在公寓大門前面。車門開處，由車中跳出四位穿著救護衣健壯的急救人員, 他們抬了担架，把一位劇烈喘着氣,全身發著青紫色的中國老先生用擔架抬出206號, 進入電梯,再由電梯裡抬進救護車,火速套上氧氣罩。
「你們可以讓一位家屬跟過來嗎？醫院裡面需要一位可以填表的家屬！」為首的那位救護員大聲問道。
老馬用眼睛看我，我看老太太，問她；「朱老太太，他們需要一位家屬，你能去嗎？」
「我不會講英文，不會寫英文, 也不…。」老太太膽怯地喃喃自語。
「救人要抓緊時間,你們帶了病人先去吧，我們隨後就趕到。」老馬見狀，突然自作主張對救護人員說。
說時遲那時快，救護車立刻發動，閃著警燈，鳴着警笛,向北面奥克蘭醫院的方向開去。
「朱老太太，我們的午餐向來都會多幾盒出來，要不要送給你們放在冰箱中，週末可以吃?」我関心地問。
「幸好， 老天爺安排了余大姐這樣會說中國話的中國老大姐過來派送免費午餐，真是老天爺有眼呵！」張老太太庆幸地直掉眼淚。
半小時以後，我們帶了朱老太太和小朱建國趕到奥克蘭醫院的急救部，他們醫護人員已經把確診了的朱老先生送進隔離的急救室。
「現在老先生的血壓太高，我們還不可以給他用藥, 要先等他的血壓降下來才行。」包得嚴嚴實實的奥克蘭醫院的醫師告訴我們。
這個消息令人心急如焚。
填表的時候，我们用朱老太太的手機一直連繫不上小建國的父母。
「怎麼辦, 怎麼辦啊！」張老太太鼻青眼腫,哭得喘不過氣來。
老太太喘氣聲音, 使我意識到新冠肺炎極易傳染的特牲, 莫不是老太太也…?
正說間，包的嚴嚴實實的護士戴了手套拿了木籤過來測量張老太太和小朱建國是否感染了新冠病毒, 要三天之後才知道結果。
Gwen Li余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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