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哀哭的人同哭,把悲伤埋葬 (一)

在我这个年纪,越来越多听到的是身边的朋友,或者是朋友们的父母离开的消息。

人生的这一种悲伤是无助的刻骨铭心,随着岁月,痛会越来越浓……。

悲伤,不只是人们失去亲人后的一种悲痛情绪,也是亲人离去后,伤痛者需要走过的一个心理医治过程。过去,我以为“时间会医治创伤”;或者“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可 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再不就是认为“让自己忙碌一些,就不会再想过去了……”。事实上,这三种认识和做法,不但不能帮助我们走出悲伤,而且,没有解决的悲 痛会积压在我们生命里,如果,我们不及时地处理这种情绪,轻则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灵健康,重则会让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所以,在这里,我想就自己经历悲 伤医治的经验,和过去多年来陆续看过的,对自己和身边的人行之有效的资料,和所有愿意陪伴失去亲人走出悲伤,帮助伤痛者重建心灵的朋友分享。

Russell P. Friedman和 John W. James是北美一所医治哀痛辅导中心 (The Grief Recovery Institute) 的专家。他们认为,走出哀痛的第一步是要帮助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完成哀悼,帮助 他们“了结”因灾难或猝不及防的死亡和灾难而无法完结的关系。拿我自己举例来进一步说明一下。我婆婆是脑溢血猝然离世的,全家人都没有机会和她讲最后的 话。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讲,我们婆媳之间过去的一些疙瘩并没有在她离去之前解开。所以,在哀痛之中,我常常会懊悔和负疚。所以,我需要有机会向人倾诉,甚 至,我希望可以通过单独和婆婆的对话,来释放我内心的悔恨,得到婆婆的饶恕。使我和婆婆的关系有一个彻底的“好”的完结。地震后,我也听到很多类似这样的 悔恨和自责。一位父亲说,是他害了自己罹难的孩子们。他应该让孩子们出去打工,如果不是他让孩子们读书,孩子们就不会在地震中丧生。一位母亲说,她一闭上 眼睛,就听到孩子 “妈妈,来救我呀!” 的呼唤。这位母亲不但将孩子的痛苦转嫁到自己身上,更将孩子的死归咎于自己的无能。所以,这些的伤痛和悔恨,需要有时间倾诉,需要有人倾听,需要有人认同 这种感受。如果,你是一位在伤痛者身边的陪伴者,就作一个怀着怜悯的心倾听的人吧。不但要听,而且要把自己换位,成为伤痛者的“角色”来温柔地感受。

当我们聆听的时候,需要学习帮助伤痛者去完成那些没有完成的愿望和遗憾。这是医治过程里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正如C.S.Lewis所言:“真情的哀痛,不会把我们和逝去的人连在一起,反而会把我们分开”(Passionate grief does not link us with the dead but cuts us off from them)。我想,这种“连”和“分”都是指着死的痛苦来讲的。几乎所有的悲痛辅导都有一个目标,就是要把“痛”(pain)的记忆,转化成带来“欢乐”(fond) 的经验。例如,关于一位母亲为地震罹难的女儿补买女儿想要的裙子,和一位小学的校长为罹难的孩子们买他们想要的文具的报道,都属于这样的行为。伤痛者通过 “做”,经历弥补,安慰,饶恕,和逝去的人在“美好的往昔”相遇。所以,遇到这样的要求,要鼓励,要陪伴伤痛者去完成。当年,我公公婆婆结婚的时候,大家 起哄让公公唱一首情歌给婆婆,公公不好意思没有唱。后来,在婆婆的追思礼拜上,公公提出要唱歌,要弥补当年没有给婆婆唱情歌的遗憾。我坐在那里,听公公全 情投入地唱《爱情的故事》的插曲。从公公的脸上,我看到不只是悲伤的泪,我更看到他终如愿以偿地满足和释放。

帮助伤痛者实现没有完成的愿望和遗憾不是“迷信”。我们相信,人是有灵魂的,我们也相信,我们对失去的人所作的一切都不是自欺。这样做,对逝去的亲人和伤痛者都是有益的。Russell P. Friedman 说:“我们相信,我们的亲人知道和明白我们的感受”(We believe that they knew how we felt and we were understood)。更重要的是,这个举动也为日后伤痛者愿意,和能够接受进一步的彻底医治,奠定一个情感上的基础。






天地一弘 (2012-06-14 15:27:11)

帮助伤痛者治愈悲伤,悲痛才能慢慢痊愈。

抱峰 (2012-06-15 21:39:04)

比如我。一想起逝去的网友听雨瀟瀟就心颤。忘却是不可能的,想着她的好处,化作温暖、感悟,也算一种怀念,珍藏。不刻意忘记最可行。

活着的人好好活,这是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