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太平洋 19》那些花 那些果

如果你是哈佛大学毕业生,在麻省理工学院当物理学教授,突然继承了一大笔遗产,钱多得几辈子也花不完,你会选择怎样的生活呢?1919年面临这样选择的哈里森 史密斯(Harrison Smith 1872-1947)离开了波士顿的学院生活,定居尚开发的太平洋小岛大溪地。他没有在首府帕皮提安家,而是在相对荒僻的Taravao买田置产,花了几十年时间,亲力亲耕打造了一个植物园。

植物园把着一条河流的入海口,离法伊唐游艇会只有6 公里,闲暇时我经常骑着小折叠自行车去园子里逛。诺大个漂亮的植物园居然是免费的,一百多年前哈里森 史密斯从加拉帕加斯弄来两只大乌龟放养,现在只剩一只无精打采地活在藩篱里。园子有几个大池塘,水面满满的是荷花和睡莲,各种颜色煞是好看。我最喜欢果树园,面面俱到地聚齐当地的水果树,榴莲、山竹、番荔枝、番石榴、树菠萝、枇杷、红毛丹、荔枝、龙眼、芒果、牛油果,柚子、柑子…还有美味多汁的阿标果(Abiu)、星星果(pomme de étoile ) …,以后再吃到这些水果,就会想起果树的样子。

大溪地肥沃的火山土壤、湿润的热带气候特别适合植物生长,但80%的物种都是引进的,美洲和东南亚植物到了大溪地就乌泱乌泱地长,甚至比原产地长得还好。哈里森 史密斯从美洲引进了绿柚子,现在成了大溪地的水果名片了。我健走拜访了哈里森墓地,一生富有的他过着清教徒生活,简单的墓地建在半山坡,俯瞰着他一生成就的植物园,“热爱你的邻居;热爱科学”是哈里森的座右铭,大溪地人要好好感谢他。

利用河流活水的便利,植物园里开拓出一大片湿地栗树林,栗子树长在水里,根部褶皱地铺张着,就像一尊尊雕塑。绿皮的栗子果实有拳头大小,剥开厚厚的硬皮,里面饱满地挤着几粒巨大的栗子。热栗子是大溪地的街边小吃,小摊的高压锅里盛着热乎乎的栗子,卖时现从锅里捞,3美元一袋大概10粒。大溪地栗子质感很硬,咸咸的有类似五香粉的味道,不知当地人用的什么调料煮的,味道还不错。

园子里开得最热烈张扬的是各种姜花,红的、粉的、黄的、淡绿的…,有的一只独放,有的团团簇簇,有的像羽翎凤尾,有的像火炬高擎…它们是火炬姜、皂姜、沙姜、葛兰姜、闭鞘姜… 认识了它们,以后去山里健走时还采了不少呢,只不过味道比超市卖的略苦。澳洲生姜价格高企不下,我晒的野姜馋坏了不少朋友呢。

含蓄的是蝎尾蕉,悄么声地隐蔽在巨大的芭蕉叶之间,低调掩盖不住绚丽,它们精细的结构,对称重复的排列,大自然是否在揭示什么数学秘密?

当地人经常用木槿做篱笆树墙,不稀有并不代表不珍贵,它们五彩缤纷的颜色足够让你应接不暇。我像集邮那样收集不同颜色的木槿,出门碰上木槿花就拍下来,已经收集了25种颜色了。其中一种是楼子花,就像红楼梦里描述的那样,楼子上起楼子,在花蕊的地方又长出一组花瓣儿,非常罕见。

今年的生日礼物是本厚厚的《大溪地水果指南》,我经常翻看,利用效率极高,必须说是个很称心的礼物。手机下载了植物识别小程序,看见不认识的花就拍下来,查出门、纲、目、科、属、种,及它们的中文名称,乐在其中啊。海友号9月16日离开大溪地前往斐济,1900 海里两个星期的航程,每天上岗、做饭、休息…海上生活规律地重复着。跑长航有大把的时间对着大海出神,回味着大溪地的好,想念最多的是那些花、那些果。

2021年9月26日于大溪地至斐济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