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智利前“海友号”做了一次大采购,重点供给可以长久存放的粮油副食,如50公斤大米、25公斤面粉、8升食用油、36升牛奶、10条黄油等,冻柜里的肉类够吃3个月的,但新鲜水果和蔬菜不能久存,越往西走天气越热,水果腐烂很快。有帆友电邮说皮特凯恩岛(Pitcairn)大量出产水果蔬菜,岛民开小船到锚地卖水果篮。皮特凯恩岛在复活节岛以西1200海里,是英国海外领地,由新西兰托管,这个领地实际上有4个岛,皮特凯恩(Pitcairn)、Ducie、Henderson、Oeno,但只有皮特凯恩有人居住,这个岛是二百多年前英国战船Bounty号哗变官兵藏匿的地方,现在的岛民是Bounty叛军和波利尼西亚土著人的混血后代。
我们给皮特凯恩官网发了个电邮,说明在当前形势下我们无意登陆,但如有可能买水果,我们可以遵守社交隔离规范,比如付款信封压在船头,人站在船尾。岛长回复说现在没有船出来卖水果,但海友号可以在海湾抛锚休息,也可以登陆其他3个无人居住岛。海友号直奔最东端的Ducie岛,这是个直径只有1.5海里的低矮珊瑚礁环岛,西南角有两个可以进入礁环内部的通道。那天涌浪极大,可以毫不夸张地做冲浪者的天堂,曾有帆船在礁环外面北部抛锚,但当时正赶上刮北风,不能在暴露的着风面(leeshore)抛锚,我们决定继续赶路了。
航行200海里到达Henderson岛时比较幸运地赶上无风天气,海友号先在岛附近消磨了大半天,等中午太阳直射能看清水底时才驶近岛北面,我们从东往西把锚地勘察了一遍,看到沙质海底就在海图上标记下来,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Henderson岛有难以抛锚的名声,沙质海底质地很硬而且面积小,锚链很容易绕颈珊瑚礁,“海友号”第二天就不得不开启马达转圈解开绕礁的锚链,并将其缩短以防此情再次发生。
抛锚难,登陆更是不易,涌浪遇到浅礁激起的白浪很大,弄不好就把小皮艇掀翻了,为了防止小马达螺旋桨触礁受损,我们把小马达卸下来划桨上岸,去时还算容易,涌浪推着小艇冲上沙滩,回程就比较难了,先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看好时机爬上小艇,奋力划桨越过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白浪,如果划桨力度不够,不进则退,小艇被冲回岸上就要重新来过。
Henderson岛是小说《白鲸》中捕鲸船被鲸鱼撞毁,水手落荒的孤岛原型,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的自然遗产保护区,有多种仅次特有的稀有鸟类。刚一踏上沙滩就看见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鸟,然后发现一对对黄嘴大鸟悠闲地卧在树荫里,还有一种尾巴开衩的鹰嘴大鸟(军舰鸟),它们根本就不怕人。岛上有大量的椰子树,捡一个椰子对着石头砸裂,椰汁就汩汩地往外流,那叫一个好喝啊,忍不住搬了十几个大椰子回船上。
有了Henderson抛锚经验,下个岛就容易多了。Oeno是个直径2 海里的珊瑚礁环,中间有两个小岛。礁环内水很浅,呈现出各种色调的蓝和绿,就像大海里的一块宝石。我们在礁环外面抛了锚,然后乘小皮艇进到礁环里,浅浅的海水有黄貂鱼(stingray)游弋。登上小岛海鸟仍然是最大看点,Oeno的鸟跟Henderson的不一样,一种纯白像鸽子般的鸟,飞的时候很好看,近看红眼睛鼓凸凸的好丑啊。还有一种尾巴上拖着长长的两根翎子,飞的时候控制方向。浮潜珊瑚礁也很享受,我们担心海流太强游不回船上,便每人拽着一根缆绳拖着小皮艇浮潜,潜远了就爬上小艇再开回来。
在Oeno待了两天,第三天夜里风向变了,船转了方向离白浪很近,我们凌晨4点在月光下启了锚,驶向目的地甘比尔(Gambier)。最后230海里迎风航行,是整个行程中最不舒服的一段。2020年4月14日海友号驶进甘比尔礁环,在主要居村Rikitea抛了锚,航行了大半个南太平洋,海友号终于靠港了。
从鲁滨逊岛到甘比尔直线距离3400海里,但海友号的蛇线航迹4400海里,整个航程用了40天,360度任何角度的风向都曾经历过,所有帆型组合都用到了,因为没有风标仪,不知道最高风力达到多少节,但主帆曾缩帆3级。无论从时间上还是距离上,这一程是我们至今为止所经历的最长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