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是个海 第二十五章 魂断栈桥 (一)

(一)青岛栈桥

青岛栈桥,始建于一八九二年,是与青岛同龄的地标建筑。栈桥最初为军用码头,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经过改建后,成为青岛的一个重要景点。据说在青岛,几乎每一对情侣都曾经漫步在栈桥上谈情说爱。

除了成为青岛人最喜爱的谈情说爱的浪漫景点之外,栈桥还见证了青岛的近代历史,她目堵了青岛的沧桑岁月:一八九七年德国海军少将棣德利率德军占领青岛,就是从栈桥登陆的。德军还在栈桥上举行了阅兵仪式。一九一四年日军第一次占领青岛后,也效仿德军在栈桥上举行了阅兵仪式。一九二二年从日本手中接收青岛的中国军队,从栈桥登陆。一九三八年日军第二次占领青岛,部分部队从栈桥登陆。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美国海军陆战队第六师也是从栈桥登陆的。

栈桥成了青岛的象征,与青岛这个城市的人文历史紧紧交织在一起。百余年来,无数文人墨客怀着各种心情登临栈桥,写下诗词文赋。在百度上搜索青岛栈桥,跃入眼帘的,是一千二百万条有关栈桥的信息。然而,在漫天遍野充斥于网络上的信息中,却漏掉了发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与栈桥紧密相关的一段浪漫史。

这段浪漫史的两个主角之一,是一九三零年主持改建栈桥的一位德籍水利与土木工程师弗里德里希·施诺克(Friedrich Schnock)。施诺克工程师改建栈桥的方案,是栈桥百年历史中最重要的一次创意性的改建,他把原桥的钢结构部分改建为钢筋混凝土通透结构,桥体加长,同时建立了人工岛和防波堤。

上个世纪1930年修建之前的栈桥

通过这次改建,施诺克工程师使一个因潮水侵蚀变得污烂不堪,大有倾圮之势的军用码头,蜕变成一条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长龙,横卧于碧海银波的青岛海湾中。

由施诺克工程师设计主导的栈桥改建设计,以及德国“信利洋行”高质高效的施工,确保了栈桥傲然屹立在青岛海湾长达八十年之久。这期间栈桥也经历了几次维修工程,但都算不上是大工程。直到二〇一三年,一场罕见的风暴潮袭击青岛,栈桥东侧部分桥体才被冲毁。这验证了施诺克工程师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所做的栈桥改建设计,是对青岛的一个杰出贡献。但这位德国工程师在当今的青岛鲜为人知。少数对青岛近代史感兴趣的青岛人,只知道他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栈桥改建的设计师。随着时代的变迁,他已经被大多数青岛人遗忘了。

(二)神秘的河北路九号大美女

浪漫史中的另外一个人,是我的九姨梁宝祥。


栈桥的入海处紧接着老青岛最繁华的商业大街中山路(弗里德里希街Friedrichstraße,又译裴迭里街),沿着中山路一直朝北走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青岛著名的劈柴院。九姨的家河北路九号,临街于劈柴院。

河北路九号里院的建造者与原房主,是九姨的父亲,我的外公梁善川。现代人在媒体上对他冠以许多带有光环的名称,其中包括:民国时期的实业家、慈善家、广东公墓的创建人、广东商会会长、书法家…… 然而在我心目中,外公梁善川一生中干的最了不起的一件事情,是他与两位外婆生了许多孩子。

外公梁善川有两位夫人。第一位夫人唐乡 (1878一1952),是外公的本乡广东中山县唐家村人。第二位夫人吴受恩 ,曾用名吴凤娟 (1892-1978),是福州人。这两位外婆一共生了二十个孩子,其中十个在婴儿期就夭折了,另外十个孩子长大成人。在这十个存活的孩子之中,有二男三女是大外婆唐氏生的,另外的二男三女是小外婆吴氏生的。另外,小外婆吴氏还收养了一个孤儿,为她取名为梁莲喜。

左一: 外公梁善川的第二位夫人吴受恩 ,曾用名吴凤娟 (1892-1978),福州人。 右一: 外公的第一位夫人唐乡 (1878一1952),是外公的本乡广东中山县唐家村人。中:七姨梁惠芳,外公的第一位夫人唐乡的女儿。


外公的这十个活下来的孩子,除母亲之外,我只见过其中的三位。小时候从母亲的嘴里,我零星听到过曾经生活在河北路九号的众多舅姨们的精彩人生故事,他们个个都是俊男靓女,才华横溢,他们之中每一位的人生经历,我想都可以拍出一部情节跌宕起伏的电影或电视剧。但他们之中最令我神往着迷的,却是年仅26岁便香消玉殒的九姨梁宝祥。


我痴醉于这位从未谋面的九姨,始于她用毛笔书写的一幅草书作品。 打从我记事开始,就看到这幅草书挂在我家龙江路三十二号别墅客厅的一面墙上。学龄前的我虽然不识几个字,却被这笔墨恣意、气势磅礴的书法吸引住了。我一直以为这幅书法作品出自于一个男人之手,直到有一天母亲梁今永告诉我,这是体弱多病的九姨,在她去逝前的两年前,于一九三七年她二十四岁时亲笔书写的。

九姨在这幅字贴上抄录的是宋朝文学家苏轼写的一首古诗《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是我一生中读的第一首古诗,也是花费了我最长的时间去读懂的一首古诗。诗中有些生字与词句,是我用了好几年时间才搞明白的。比如“不知天上宫阙”里的这个“阙”字,由于九姨写的是草书,加上这又是小学语文课本没有出现过的生字, 直到后来学会查字典时,我才明白宫阙是指古时帝王所住的宫殿。

小时候我搞不懂,为什么九姨在她二十四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亲笔书写了这首充满了忧伤情怀的古诗?难道这首古诗里讲的”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是九姨已经预料到自己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两年后要乘着清风回到天上了吗?特别是每当我读到“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时,我在心里面琢磨着,九姨那短短的人生中,是否发生了让她十分伤感的事情呢?是她在青春恋爱中遭受到悲欢离合的挫折,而最终导致她哀叹自己的宿命,此事古难全吗?尽管小小年纪的我心里有这么多解不开的疑问,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我的母亲梁今永把九姨写的这幅草书视为珍宝,因为这是母亲于文革前在龙江路三十二号“常公馆”里挂着的唯一的一幅毛笔书法作品。

九姨梁宝祥生于一九一三年,是外公梁善川的第二位夫人,外婆吴凤娟生下的第一个孩子。九姨比母亲年长二岁,听母亲说,她不仅丽质天生,而且是个智商极高的女孩,外公视她为掌上明珠,把她送去当时青岛的贵族学校文德中学读书。她是文德中学的校花高材生,会讲三国语言(英语、德语、中文)。母亲还告诉我,也许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九姨不幸患上了肺结核病。因为三十年代的青岛还没有引进先进的西医药物治疗这个疾病,年仅二十六岁的九姨,于一九三九年病逝于青岛福柏医院。

一九六四年,十二岁的我有一天无意中在家中阁楼上发现了母亲珍藏的一本旧相册。打开这本相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魅力四射的民国年轻女子的系列生活照片。这个大美女会是九姨吗?我拿着这本旧相册飞奔到楼下求证于母亲,母亲微笑着点头称是。于是我如获至宝,仔细一页页地翻看着相册。与生活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穿着单调乏味的蓝布衣裤的青岛女性截然不同,照片里的九姨经常穿着一身合体的旗袍,她看上去轻盈秀美,端庄大方。

 

“九姨这么漂亮,她生前有男朋友吗?“ 我好奇地问母亲。

“追求九姨的男生很多,但她都没有看的上。她后来长期患有肺结核,也就没有什么精力去谈恋爱了。不过,她倒是有一个蓝颜知己,他是一个德国工程师。”

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的我,无法理解母亲讲的这个“蓝颜知己”是什么意思,但对母亲讲的那个“德国工程师”却十分感兴趣,因为生活在五、六十年代封闭社会里的青岛孩子,很难有机会见到黄头发蓝眼晴的外国人。

“那个德国工程师在青岛做什么工作呢?”

“他可以说是个老青岛人了。“ 母亲似乎是一边在心里回忆,一边在回答我说:“栈桥,就是他负责重新设计修建的。”

自从与母亲的这次交谈之后,每当我漫步在栈桥上时,脑子里都会自然想到九姨和那位设计重建栈桥的德国工程师,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悲欢离合”的友情故事呢?

我对九姨与德国工程师之间神秘友情的探索,猝然终止于一九六六年夏天那场突如其来的文革风暴。在血腥的红八月期间,来我家抄家的人群一天比一天暴烈凶残,对父母的批判,也一天比一天高调恶毒。父母被指控的“罪恶“,都是发生在我出生之前,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遥远时代。年仅十四岁的我天真地想,若是我把父母相册本里的老照片统统烧掉,这些意欲把父母上纲上线往死里整的街道干部,也许就找不到父母在民国时期所犯的“罪证”了。于是在一个漆黑夜晚,我独自一人藏身在青岛龙江路三十二号别墅小阁楼的一间小屋内,用火柴点燃一个用来在冬天取暖的炉子,开始把父母珍藏的老照片一张张地扔进炉火中,其中也包括了美女九姨的那一本相册。至于母亲保存了二十七年之久的那幅九姨生前亲笔写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也被前来抄家的街道大妈们从客厅墙壁上一把扯下来,扔进她们在前院点起的火堆里。母亲在家里保存的所有九姨生前的遗物,全都化为灰烬。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一个可以借以追溯到九姨短暂生命的桥梁,也就这样断掉了。

然而,九姨并没有从此从我的脑海里消失,这是因为年轻时我喜欢喝青岛啤酒,每当看到啤酒瓶上面印着的栈桥商标时,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想到神秘的九姨和德国工程师,尽管我对他们几乎是一无所知。这个习惯性的大脑反射竟然一直持续了半个世纪,即使我的后半生一直都生活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三)失而复得的相册

不久前我的表弟梁欣立与表妹梁晶立告诉我一个惊喜的消息,他们在北京家里整理他们父亲多年前遣留下的旧物中,发现了一本九姨的老相册!


 

我的这二位表弟表妹,是我的小舅梁诚瑞的孩子。一九五六年的秋天,小舅携全家从北京回青岛探望母亲与外婆。母亲与小舅这两个在河北路九号一起渡过童年时光的姐弟,长大成人后走出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母亲对政治漠不关心,沉醉于她的宗教信仰与教会事奉,並因此于一九五一年被捕入狱。而小舅属于当时中国知识界的精英分子,他是从青岛河北路九号里院走出去的一个才子。他在上个世纪的四十年代考入清华大学哲学系,是清华大学学生会负责人。他思想激进,担任过清华大学的学生部部长。他于一九四八年由北平地下党市委批准,加入了共产党。小舅于一九五零年调入北京中南海国务院人事处,后来又分配到政协学习委员秘书处。当时的这个机要秘书处只有少数几个像他这样的“笔杆子”,他参与了许多中央会议,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了半年。毛泽东的讲话《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就是他与另外几个秘书记录下来的。他还参与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文件的起草工作。

一九五六年,小舅梁诚瑞携全家回青岛探亲,那年正好是他人生事业上的高峰期,当时他是光明日报的特约记者,还积极参与了北京大学马寅初校长的”新人口论”调查报告。而那年母亲刚从李村监狱刑满回家不久,还处于被剥夺公民政治权利的时期。
 

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姐弟重逢,母亲与小舅都不胜唏嘘。姐弟俩回忆起在河北路九号渡过的幸福童年,他们一起翻看九姨生前的老照片时,发现有许多是两张相同的,于是母亲把那些两张相同的老相片分成两份,她自己珍藏了一份,另一份让小舅带回北京家中留念保存。九姨一九三九年病逝时,小舅还是一个少不经事的十岁的孩子,想必母亲在九姨病逝十七年之后亲手把这些老照片交给小舅时,一定会向他讲述一些他从未听过的九姨生前的往事。

 

小舅梁诚瑞把九姨的老照片带回北京家中一年后,一九五七年,毛泽东发起了反右运动。在这场清肃知识分子的惨烈运动中,十分器重小舅才华的光明日报主编储安平与北京大学校长马寅初均被打成右派,小舅自然也逃脱不了被划为右派的厄运,他被发配到东北黑龙江的一个农场劳动改造。 然而,他存放在北京家里的这些九姨的老照片,却逃过了文革时期的抄家运动,幸运地保存了下来。

当我的表弟梁欣立与表妹梁晶立把九姨的老照片一张张地转发到我的微信上时,我欣喜若狂,这些失而复得的老照片,激活了我心中冷冻了半个世纪之久的对大美女九姨的好奇心。我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些老照片,试图从中探索九姨短暂的人生,以及她与那位蓝颜知己的德国工程师之间神秘友情的蛛丝马迹。

在这些失而复得的老照片里,有许多背景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青岛郊区的野外风景。这些穿越时空的珍贵老照片,把我带回到九姨曾经遊览喜欢过的青岛自然风光:奇形的崂山巨石、起伏的青岛山峦、宁静的汇泉海湾……


 

 

其中有两张在同一个山头上拍摄的照片,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一张是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九姨,留着一头齐脖的学生式短发,既清爽又富有朝气。她穿着一身紧身的深色旗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与修长的脖颈展现到极致。她面朝明媚的阳光,姿态优美地坐在一个山头上的石块上,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右手撑在山顶的花岗岩石上,左手轻轻地放在跷起的右腿膝盖上。整个照片的构图非常美,突显出一个上世纪三十年代青岛少女的婀娜身姿与优雅气质。如果说这张老照片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摄影师把焦点全部都集中在九姨身上,致使远处的山峦背景变得模糊不清,令人感觉不到拍摄现场是在一个佈满了松树与花岗岩石的山头上。在九姨身旁的一块岩石上,放置着一个公文手提箱。显然这个手提箱的主人另有其人,因为照片中的九姨还是一个文德中学的学生,不太可能拥有这么一个公文手提箱。
 

 

另外一张照片是在同一个位置拍摄的,只不过照片里的人不是九姨,而是德国工程师施诺克。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右手举起一顶太阳帽,左手扶着一块岩石,兴致盎然地极目远眺群山峻岭。在施诺克工程师的身旁,那个公文手提箱仍然放在同样位置上。显然,这个手提箱与施诺克工程师的身份相符,他很可能是在维林洋行的办公室完成了繁忙工作之后,抽时间开车带着九姨来到这寂静无人、峻岭连绵的青岛野外郊遊的。

这两张照片大约拍摄于一九三一年。那年九姨十八岁,施诺克工程师六十岁,那年夏季,他正忙于主持栈桥改建工程。目前流传于世的由施诺克工程师亲手绘制的一张栈桥改建工程的蓝图,当时很可能就在这个他随身携带的公文手提箱内。

我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很少向我提及九姨与施诺克工程师的望年之交。但看到眼前的这两张拍摄于一九三一年的老照片,我不禁在想,九姨与施诺克是在一个什么场合下第一次见面的?为什么一位当年在青岛享有盛名的德国水力土木工程师,在他生命的最后六年里,对一位比他年轻四十八岁的妙龄青岛女子,十八岁的九姨梁宝祥,如此这般地感兴趣?为什么施诺克工程师对身患重病的九姨百般呵护,甚至于最终自己魂断栈桥,埋藏于远离德国家乡的青岛万国公墓?

岁月的流逝与历史长河的无情变迁,也许令我们永远也无法寻觅到正确答案。但失而复得的九姨与施诺克工程师的老照片,以及在网络上有关施诺克个人背景的零星资料,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探索九姨与她的这位蓝颜知己之间的浪漫史。

 

写于二〇二〇年, 十二月九日

 

 

 
 
 

 






常约瑟 (2020-12-11 21:28:40)
转发友人高天宾先生的留言:


约瑟弟:你好!当我打开微信,看到你发给我的新作品“魂断栈桥”,喜出望外,十分震惊!近一年中,弟的病已多次病危,到了隔一天做一次肾透析的严重地步,我本想再也看不到弟有新作品啦。这是令我震惊的第一件事。看完“梦断栈桥(一)”,被弟在严重的病中,却还用那么轻松自如地語调,在给我講述九姨的故事。笔调的轻松,語言之完美,逻辑结构之严紧,……完全不亚于专业作家的水平,这也令我震惊。我心里感觉,这不是用“毅力”“聪明”能形容出来的。按中国故人常用来形容非凡人的做为:真神人也!也不为过。梁善川老先生养育成人的十个子女,个个都是精英,都是中国近代史里精彩的小说故事。令人欣慰的是,这些成功而精彩的人生,在常子华和梁今永两位长辈的后代中得到继承和发扬。我期盼着“魂断栈桥”后续的闻世。它必给我更多的惊喜。一一高天宾
常约瑟 (2020-12-11 21:32:10)
转发友人莎拉的留言:

与常约瑟先生认识有几年了,跟他交流的话不多,却每次都能感受到平和与真诚。他和他的夫人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与他们两夫妇交往的过程中总能感受到一股亲切感,或许因为常约瑟是青岛老乡,也或许是因为他们夫妇俩的优雅、真实,深深的打动着我。昨天收到他发来的新作,问我看过没有,那时确实是有些忙活,没打开看、本打算下周好好看,今早一睁眼按耐不住,一口气读完。青岛,栈桥,原来还有这么浪漫的故事,至于那首浪漫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在这故事的衬托下也显得格外忧伤,仿佛特别能理解那时的他的九姨。故乡青岛,在我的心里,不仅仅是儿时成长的回忆,也不仅仅是红瓦绿树的欧洲风情,我脑海里还掺杂着许多有历史感的记忆……
大概五六岁时候,父亲每周三都带着我去青岛市政府,那时的青岛市政府在一栋德国建筑里,我的记忆就是父亲锃亮的黑皮鞋踩在同样锃亮的木楼梯上楼时的咚咚咚,还有我坐在走廊的木椅上,看着父亲在关上门的办公室里说着什么,听不到声音,只看到父亲的身影与透过办公室的光线在交错变换的画面……另一个记忆是我的藤大妈,一个穿着旗袍,抽着水烟袋,头发用发卡整齐的拢到耳后的优雅老太太,她的丈夫是我父亲的上级,是许世友的警卫,对她的印象就是她家的德式二层木质小楼,小时候经常在她家里玩耍,感受着德国对青岛文化的影响……所以读到常约瑟先生写的文章时,那些尘封的记忆仿佛又回到眼前,期待他的继续。一一莎拉

常约瑟 (2020-12-11 21:43:55)
转发友人淡雅清茶的留言:

以往每年出差去青岛都要到青岛栈桥去看看,那是一种去看海景的心情并为抓拍为几张照片。今天看了一篇常约瑟写的"青岛是个海 第二十五章 魂断栈桥"鲜为人知的故事,一下为自己到访过多次的栈桥而感到庆幸,原来那里确有着一段魂断梦绕的爱情故事. 我真是感慨万千,在人生中会有很多不经意去过一些地方,当时说不清,但随着时间会印证你曾到过的地方一定在给你述说着她的故事,相信世界会很多的机缘巧合出现。一一淡雅清茶
常约瑟 (2020-12-12 20:3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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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位鲜活的人物捧在了人们面前,不得不佩服你们常家人,个个都是难得的人才及有故事的人。你这位才华横溢的九姨与德国工程师的浪漫照片的再现,不得不让人浮想连天……你的笔尖在动,也波动着读者的心动……一一达平
常约瑟 (2020-12-12 20:40:40)
转发读者赵文浩先生的留言:

仿佛电影,记忆过人,文笔流畅,情节感人,实为青岛不可或缺的史料记载[强][强]。期待中…一一赵文浩
常约瑟 (2020-12-12 20:41:46)
转发读者王基林先生的留言:

看到“魂断栈桥”几个字就预感到下面是让人久久不能平静触及灵魂的故事,你自己的“故事”已经震撼了我们的灵魂。你还能为我们打开更广闊的视野,让我们的得到更多的感动,这感动上的感动更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一一王基林
若敏 (2020-12-15 19:16:26)
我在1985年曾经去青岛旅游,栈桥上的漫步,还常常在眼前浮现。九姨好可惜走得太早,庆幸冥冥之中,留下了她的照片,让我们可以一睹她往日的芳华。谢谢分享这么好的故事。写下去,留下来,家族的故事才会永生。
常大哥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