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选见闻
2020年11 月注定不平常,新冠病毒肆虐仍然情势汹汹,美国大选更搅拉锯之悬。这是我经历的第八次大选,前七次分别为:
民主党/共和党
1992:Bill Clinton (比尔 克林顿) / Gorge H. W. Bush (老布什)
1996: Bill Clinton (比尔 克林顿)/ Bob Dole (勃博 多尔)
2000: Al Gore (戈尔)/ George W. Bush(小布什)
2004: John Kerry (约翰 克里) / George W. Bush (小布什)
2008: Barack Obama(巴拉克 欧巴马)/ John McCain(约翰 马坎)
2012: Barack Obama(巴拉克 欧巴马)/ Mitt Romney(米特 罗尼)
2016:Hillary Clinton( 希拉里 克林顿)/ Donald Trump(罗纳德 川普)
我并非深度关注了以上所有大选,仅就印象深刻的故事记录在此。
1992年是第一次观战开眼界。记得那年恰逢母亲来美,和我们一起盯着电视看老布什与克林顿的辩论。老布什是共和党寻求连任的上届总统、二战老英雄,克林顿是民主党头脑灵活、精力旺盛的政坛新星,他们的辩论围绕内外政策各诉己见,激烈但理性。我们看得新奇投入,不太听得懂英文的母亲也全神贯注,虽然我们要不时地给她翻译要点。那年我们还是外国人。
我工作的州政府实验室,没有人公开讨论对大选候选人的看法,据说这是规定,应该是政府部门不选边站队吧,但各人私下还是允许交流看法的。同事告诉我,这里是传统蓝州,当地主要报纸名为“民主”报。
杰克,我所在重金属检测组主管,花白头发,身材高大,从祖辈遗传而来的印地安血统,使他有着鹰钩鼻,长耳毛。他从军队退役后进入佛罗里达大学向博士学位冲刺却两次功亏一篑,遗憾地以两张硕士文凭结束了学业。有人悄悄对我说,这个人属螃蟹。其实他是个好心坏脾气的老头,我私下叫他老杰克。因爱海而居住海湾,每天长途开车上下班的无机化学部主管提姆,在我加入之时,与老杰克曾经共同检测重金属多年。投票日的前一天,他俩热烈讨论、交换意见,第二天我听见提姆问老杰克:“你投票了吗?” 老杰克面露尴尬:“我。。。没有注册。” 没有注册自然无法投票,他居住此地多年,显然也关心选举,居然没有做选民登记注册!
软件组主管乔,是面试我、给我工作机会的第一人。他是个日美混血儿,那个日本经济大有超越美国之势的年代,使他后悔小时候没从日裔母亲那儿学得日文。有种说法,混血儿更聪明,乔原来是有机物检测组主管,他业余自学了电脑编程,首先提出使用实验室管理系统软件。成为软件组主管后,又对买来的软件量体裁衣,加入自编应用程序,使从样品收入到结果报告全程电子化,本州实验室成为了美国环保署在东南地区的模范实验室。因为乔患眼疾,实验室特地为他购置了巨屏电脑。那一天,我好奇地问乔投了谁的票,他盯着巨屏,一脸严肃“我不会告诉你,这是我的隐私。” 上了这一课之后,从此我不再询问别人“投了谁的票”。
1996年,虽没有选举权,但对大选更为关心。乔(美国重名很多,所幸重名又重姓的不多),是一位和我同为有机物分析化学师的同事,他当年30多岁,是三个幼童的父亲,有硕士学位的退役军人。我问他是否去投票(政府部门雇员是可以用工作时间投票的),他答: “谁在乎?(Who care)他们赢了的给自己的朋友们好工作,我为什么要去关心?” 据说他后来辞职到军事基地工作去了,自我提升,挣钱多点。
事实上他的说法被我以后所闻证实,本城原市长曾被派到波兰当大使,据说这位原市长与当时的总统是大学室友。当然,任命应该要参议院批准,因此对立政党主导的参议院制约审查人事任命至为重要。
走笔至此,想到1990年共和党州长换成了民主党州长,州政府各部门高官也由新州长重新任命。环保部来了年仅36岁的新部长,她曾是环保法律师。在部门雇员见面会上,她告诉大家,她最自豪的事是怀孕6个月还陪刚上任的州长考察湿地、下水游泳。她看起来很平和,曾到我所在实验室参观,下班后在超市遇见她和她的儿子,她也和我也打招呼。据说她在州环保部长任上不久就参加戈尔竞选团队去了华盛顿特区,数月后克林顿与戈尔赢得大选,她被任命为联邦环保署长。各大媒体刊出了任命仪式上她抱着她儿子与总统、副总统合影的大幅照片。
当年州政府部门及各分部高管,都属于政治“任命职位”,我所在实验室主管也是“任命职位”。高管高薪高福利,也有“失任”风险。环保部的技术支持分部由实验室和计算机两个单位组成,1998年,州长又换,技术支持分部女主管虽与新州长党派不同却保住了职位,但她被调到她丈夫担任副主管的分部任主管。州政府规定,夫妻不能互为领导与被领导关系,这对夫妻便官宣离婚了,有人戏称这是“技术性离婚”。
2000年大选时,我已经迁居到了一个传统红州,在州政府一个分实验室工作,并做了无党派选民登记。这州的确保守,和以前像联合国似的、有众多族裔雇员的实验室不同,在这里我是仅有的外族裔,同事们也不讨论对候选人的看法,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 “隐私” 。
这期间我曾跳槽在一个水电公司工作了几年。大选时期,一个共和党铁杆同事在实验室大功率播放共和党广播电台的节目,攻击性的语调让人不胜其烦。实验室主管并不制止,只是无奈地笑笑“You guys……” 有个同事告诉我,他自己注册的是民主党,但又说,民主党当地的候选人曾被人拍到与妓女玩车震。联想到白宫那段艳事,我惊讶“民主党的都这样?” 其实我这样的问题很荒唐,他竟然笑着点了点头。美国的政党是松散的组织,无论注册了哪个党,都允许自由表达自己的看法,可以投你想投的任何人的票。
美国先贤设计的选举制度的目地是制约平衡权力,防止专制发生,无论是个人专制还是一党独大。总统辩论是为了让人民了解候选人未来施政的政策,互相妥协、取长补短,以利国民。经过200多年的世事变迁,人类对权力的追求依然执着,人类对财富地位的追求更加疯狂。在高科技广泛应用的时代,怎样修补两党政治的负面影响,诸如防止政客不择手段追求一群人或一党之私,党同伐异制造分裂仇恨等,怎样监督政府官员钱权交易等犯罪行为,让大多数人感到公平公正,自由幸福,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且寄希望于独立有效的司法系统。
前几天,与一位退休老美同事电话聊天,她对我说,她听了共和党广播,再听民主党的,发现除了对象不同攻击对方的内容都一样。美国是个基督教为主的国家,相信两党都拥有大量基督徒,“宽容”或许是 大选后民众相互妥协的思想基础吧-- 毕竟都是为了共同的家园。我们这些后入的家园成员,应该关心和投入家园的建设。当然,也要避免自身陷入党同伐异的臼槽。
秋韵
2020.11.15 于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