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些“鞋”事
文/姜尼
小时候记忆最深,意义最大的有关鞋的事情,恐怕就是那双“白球鞋”的事了。当年的小学生都没有校服,一旦有什么大型活动,统一着装就是白上衣、蓝裤子和白球鞋。一双白球鞋总是干干净净,一旦脏了都是自己洗,用鞋刷子蘸着洗衣粉把白球鞋刷干净,然后认认真真地擦上白鞋粉,晾干后又觉得跟穿上新鞋一般。
记得看过一场马来西亚还是印尼的电影,电影名字就是《一双球鞋》什么的。写的是当年马国经济穷困,一对兄妹为了一双白球鞋颇为挣扎的故事。这部片子后来被禁了,可能是因为马国政府觉得民众连双鞋子都买不起,很伤颜面。不过当年一双白球鞋对于我们虽然没有到了马国的地步,但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微不足道。尤其那种高腰的回力球鞋,可不是每一个学生都买得起的,非常令人羡慕。
白球鞋的记忆是深刻的,每当穿上白衣蓝裤白球鞋,带上红领巾,举手敬礼宣誓的时候,就感觉格外的庄严和荣耀。白球鞋是一代人的记忆,永远与儿时的荣耀连在一起,终身难忘。直到后来听了一个长篇小说,好像是《林海雪原》或是其他一个小说,其中有个女土匪还是女特务的外号叫做“小白鞋”,把我对“白球鞋”的深厚感情深深地挫伤了,以至于慢慢地也感觉不到从前对“白球鞋”那种强烈的仪式感了,终于意识到“白球鞋”其实不过一双鞋子而已。
小时候家境贫寒,穿的鞋子基本都是绿军球鞋、布鞋,或者父母单位发的那种大头翻毛皮鞋。大头鞋不仅结实而且暖和,尤其适合北方寒冷的冬天。但毕竟那鞋子不是给孩子们穿的,往往都不合脚,经常磨的脚上长鸡眼。于是就拿着个废弃的刮胡刀片自己修脚。当然技术不好,经常不小心刮破,弄得到处都是血,有时候还真挺吓人。
有一年我妈也不知怎么地给我买了一双儿童皮鞋,那是一双很漂亮的儿童牛皮鞋,我非常高兴,每天上学都要认真地打上黑鞋油,蹬上蹭亮的牛皮鞋,走在学校走廊里咔咔的脚步声非常的享受。只是那年头穿皮鞋的孩子很少,那些有些嫉妒的小伙伴经常还起起哄,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爱漂亮”,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再穿那个小皮鞋了。
我生在汉中农村,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移民天津,家乡的记忆很模糊。我上大二那年我们全家回乡省亲,这也是唯一的一正式回老家。我们家的祖屋还在,只是多年没人住,没人打理破败的厉害,只好住到伯父家里。伯父家里是新盖的一院瓦房,有正房,门房和两侧厢房,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中国的四合院原来这么讲究。
农村有个习惯就是嫂子逗小叔子,我有个堂嫂年轻时很漂亮,不过年龄比我大得太多,只比我妈小几岁。老堂嫂看着我这个大学生小叔子挺有意思,就趁我不注意一下子把我鞋子脱下来扔到房上去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感觉很突然很吃惊,最后还是找了个大长杆子才把鞋子从房顶弄下来,这秦地农村的习俗很真挺有意思。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我出国到了欧洲。我们那个小城里有个“老头店”,就是商店外面的大广告牌子是一个拿着锤子的修鞋老头,所以大家都叫它“老头店”,其实就是一个连锁鞋店。
老头店里能买到各种鞋,甚至还能买到中国鞋,特别是那种真皮的意大利皮鞋,价钱不贵,我们穿的鞋基本都是自“老头店”。临来加拿大的时候,我买了一双中高腰的意大利皮鞋,非常的结实而且好看,尤其一排的扣带高高地包住了脚踝,非常适合加拿大寒冷多雪的天气。到了加拿大以后,多有同事们看到这双鞋很惊诧,很多人问我在哪里买的? 这双鞋一直是我的最爱,穿了好几年直到磨损的太厉害,鞋帮漏水才弃之不用,真可惜再也没见到这么好的皮鞋。如果将来有机会再去欧洲,一定要再去买一双那个样子的意大利皮鞋。
有时候冲着名气买的鞋子,还真不是那么回事,连一般的正常使用的目的都达不到,弄出很多麻烦,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鞋舒不舒服脚知道。
那是前些年买的一双很贵的名牌皮鞋,好像是中国进口的,外表看着富丽堂皇,十分气派,花了好几百大洋。那年正好有个机会回国,于是临行前特意蹬上这双高级鞋。这一路在飞机上就感觉鞋硬邦邦,下飞机没走多远就感觉脚疼的受不了,仔细一看两侧踝骨处皮都磨起了泡。好容易捱了一天,转天出门有些下雨,就感觉鞋里头有些湿,原来鞋帮的粘合处已经有些开裂,估计是一双国内不良厂家生产的劣质产品。可毕竟花了许多银子,想试着修修。好容易找到一个修鞋摊,我记得从前在国内的时候这种小粘小缝,地摊上也就几块钱,不想老板张嘴就是一百元。看着这双找了许多麻烦的贵鞋就一肚子气,转身离开了修鞋铺,在旁边的便利店十块钱买了一双脱鞋 穿上,顺手就把这双贵贵的皮鞋扔进了垃圾箱。
以后就长了记性,买鞋就是买鞋穿,别看乱七八糟的牌子和介绍,只要穿着舒服就行。一旦买了不合适的鞋子,不要犹豫,退不了的情况下尽快地扔掉,否则会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增添更多的不舒服。
很多心灵鸡汤什么的经常教育我们人们的关系就如脚上的鞋子,舒不舒服自己知道。我一直很不愿意把人类的社会关系拿鞋子做比喻,总感觉有些贬低的意思。但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各种关系舒不舒服自己最清楚,一旦发现很不舒服的社会关系,就应像扔鞋子一样毫不犹豫地舍弃,否则优柔寡断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更受伤害,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彻底割裂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