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迷惘
文/姜尼
新冠疫情不知不觉间已经半年了，从开始令大家无比揪心的武汉，到伤残巨大的意大利，转眼就到了身边。看着纽约哈特岛巨大的墓葬坑，盘旋在美丽大苹果之上的秃鹰，也不知这鸟儿嗅到了什么样的死亡气息，心境就无名地无比沉重。眼看蜗居在家也有两个多月了，不能上班，不能聚餐，不能聚会，每天起了床浑浑噩噩地就盼着夜晚。今天在这个五月的下午，天气还是阴沉沉格外的冷，没有生命的气息。
突然之间，一种迷惘的情绪涌上心头，感觉没有前途，没有生机，没有活力，心中是茫茫一片的迷惘，好像灵魂突然脱离了躯体一般，难受至极。
这种瞬间的迷惘情绪很少出现，但并不陌生。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二十多年前还在国内的时候，整天忙忙叨叨，尤其一个星期如果上两个夜班，每天几乎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早晨，上了一个非常忙碌的夜班，一夜没有睡过一会儿。正直隆冬，是老慢气的高发季节，也是死亡率最高的时候，那一夜一个夜班竟然死了四个病人，心情格外的郁闷。早晨都快下班了又接了几个病人，最后不得不接班一个小时候才把手里的活大概停当，走出医院时就觉得头昏眼花，有些低血糖昏厥的感觉。
那时候虽然工作上尚顺利，但生活上极其困窘。结婚几年了，孩子都两岁了也没有自己的住房，只能在集体宿舍对付。孩子只能寄存在祖父母处，只能在周末看孩子一次。每当周日晚上离开时，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总叫人心里隐隐作痛。可是没有办法，生活、工作总得继续，尽管看不到一点儿光明。
那个早晨，当我推着自行车走在寒冷的城市街头，想着也许这一辈子就要这样忙忙碌碌地度过，也不知道生活的窘况什么时候才能解困，突然便有一种极其失败、迷惘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和今天的感觉一样，有些死亡的感觉，不觉皱紧了眉头，一股寒流袭遍全身，不住地打着冷战。
还有一次这种情绪突现是我在欧洲的时候，为了改变生活状况我选择了出国，懵懵懂懂地被卷入出国潮。刚到欧洲的时候，我是单身一人，妻儿则留在了国内。当时出国的时候使馆只给了三个月的旅游签证。到欧洲后老板认为我工作没问题，愿意帮我在境外转身份。虽然有可能办成，但从我得到的信息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一旦转身份失败就必须回国，再出国的可能性会微乎其微。那个阶段刚出国，英语又不行，更可恶的是那里根本就不讲英语，于是处在昏昏沉沉的文化休克中，非常的郁闷。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蓝天白云，碧绿的山坡，就像雕塑一般停止了思考。突然，一种迷惘失败的情绪霎那间袭遍全身，痛苦的脸都有些扭曲，以至于把身旁的老外同事都吓了一跳。
我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瞬间的迷惘，因为太多的不确定，尽管很努力了，却看不清前途，以至于瞬间彻底失去了自信，迷失了自己，有些灵魂出窍的感觉。
在新冠疫情肆虐许多月，闷在家里很多日的今天，这种失落的迷惘情绪再次袭来，感觉有些恐怖，却感觉不到奋起的力量。
每当这种迷茫情绪的时候，其实就是生命的低谷，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在国内困窘到极致边去了欧洲；在欧洲困窘到极致，很快就家人团聚，终于有了一段非常值得回忆的美好日子。今天又是这种人生低谷的瞬间迷惘情绪袭来，肯定又是一个人生低谷，后面一定紧随着另一个非常辉煌的未来。
想到这里，心情也就好了许多。使劲地摇了摇头，一下子就从刚才迷惘的瞬间恢复过来，于是走出家门，疫情期间是可以出门散步的。
走到外边才发现，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了起来，阴云已经散去，西边的彩霞红彤彤地煞是好看，照在肩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让人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