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的午后阳光
文/姜尼
现代人总是忙忙碌碌，每天早起天蒙蒙亮就汇入尖峰时刻，地铁里人潮汹涌，高速路车流湍急。当筋疲力尽工作了一天，傍晚时分又汇入汹涌人海，踏上返家之路。周而复始、年复一年，所有最阳光灿烂的一天都在埋头工作，几乎只知道忙忙碌碌的清晨和傍晚。
其实白天特别是午后这一段儿时间，多是阳光明媚，景色斑斓，只可惜这段时间大家一般都被锁在办公室里忙碌，很难有机会体会到其美好。笔者有幸有几次机会正好是午后阳光的时间段回到家里，不想竟让我恍惚迷幻如梦境般。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笔者那时正在欧洲一所很著名的古老大学学习，那所大学里中国留学生很多，尤其有家的人不少，很多都带着孩子。当时我们住的那栋楼里住了很多留学生家庭，楼后停车场很大，留学生的孩子们经常在那里踢球。
我一般白天都在实验室忙碌，记忆里好像只有一次因事中午离开单位，下午三点左右开车回到我们的住处。
那天天气格外得好，阳光灿烂，也是初春的时光，欧洲灿烂的阳光照到人身上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当我路过停车场时第一次发现有十几个中国孩子在那里踢足球，孩子们最大的十来岁，最小的才四五岁。因为中国孩子不多，所以这些孩子们无论年纪大小都一起玩。
看着那些欢快踢球的孩子们我也很高兴，还试着和他们踢了两脚球，可突然我的大脑似乎停滞了思维，忘却了眼前的一切。在我脑海里浮现的是童年的景象，是一群穿着灰衣服，很多还打着补丁的孩子们在坑坑洼洼的操场上踢球。也是阳光灿烂，也是欢声笑语。那些孩子们好像不是在踢球，好像是两队孩子们在做最古老的的游戏，"撞拐"，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很粗辣的女孩子。整个情形大概持续了几分钟之久，直到周围见到一个白人学生路过，才突然从梦里醒来。
还有一次是大约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正在美国纽约洲一个公司工作。每个星期日的下午都开车送儿子去哈德逊河畔的一个小镇的鼓店去学架子鼓。孩子学鼓的时间大概一个多小时，这个时间我就会去哈德逊河边找个地方坐着看风景。那个地方景色不错，远处就能看到乔治.华盛顿大桥，河这岸是新泽西，对岸就是高楼林立的纽约市。
那个下午的感觉也是非常奇特，至今难忘。那也是一个春天的下午，阳光灿烂，照着河水闪着粼光。那天游人几乎没有，长长的河堤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暖暖的阳光突然让我回到了故园。河就是那天的海河，桥就是那座解放桥，脏兮兮的河水里能看见远处的驳船，自己正痴痴地趴在河堤上晒着太阳，消磨时光。思想者那个班上大眼睛的女孩，闪亮的大眼睛在河水里随波荡漾。直到突然一声笛响，河里船上高高飘扬的星条旗才让我意识到原来是在他乡。
移民加国已经二十年了，整日忙忙碌碌地为生存挣扎，几乎淡忘了曾经的许多年轻时的梦想，有些晖晖噩噩的虚度时光。今日家中有事，于是请了一天假，上午私事已办完，于是下午就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在这一段儿压抑紧张的纷乱时刻，能有一个轻松休闲的午后，着实难得。
这也是一个灿烂的春日下午，我的陋室下午此刻一轮夕照撒在身上，格外地舒服。买下这栋房子已好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午后的阳光这么惬意。
舒服略觉困意间，周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突然觉得自己在阳光里去回了故国，慢悠悠散步在烟雨江南，小桥流水，白瓦灰墙。像是在长柳飘飘的西湖，又像是梦里想去的扬州。恍惚间又回到了阴郁的关中平原，那个衰落灰暗的千年村庄，一队披麻戴孝哼吖歌唱的送葬队伍，那是故乡。直到夕阳西落，一缕残阳覆在身上，在回到现实里，虽在家中，却是异乡。
我突然意识到春日阳光灿烂的午后，原来是一段儿非常奇特的时光，她一直都存在，可我们太忙碌总是忽略。她能让我们霎那间忘记忙碌的现实世界，能让我们突然回到从前最难忘的时光，去到将来最痴迷的梦境，这是天赐的最宝贵时光，让我们穿越到珍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梦里最美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