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海棠] - 苏东坡
木灵夸张地说:“我最知足, 心宽体胖, 从明天起, 以钟心慧为榜样, 立志减肥, 腰围不到二尺二誓不罢休。“
仙仙放下茶杯:“携手并肩共同努力。“ 她使劲儿拥抱着两个好友, 然后拍拍孙恒的肩旁。孙恒在一旁玩手机, 他当了几十年的笑面佛,不知所以然地竖起大拇指。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身旁的三个女人聊天儿, 但是他的存在从来不会给大家带来任何不愉快。一个六十岁的男人,难得他能赢得太太及众闺蜜的信任。
窗外,月朗风轻,繁星满天。 莎莎临时兴起, 留仙仙和木灵在家里住,莎莎和祥子三年前也搬到了郊外,和木灵是邻居,五分钟的脚程。 十点半, 孙恒乘着如水夜色,背着手,哼着小曲儿回家,水儿在叫,他的脚步稍稍加紧,夜色中混杂着淡淡的花香。
剩下的三个人,决定在主卧的大床上睡。
莎莎专门给大家准备了梦诗面膜, 自己一如既往选了香草味的, 仙仙看了看说明书:“我要试试新的, 怎么会有海棠味儿的, 张爱玲不是说恨海棠无香吗?” 她拿起来将信将疑地闻了闻, 陶醉地闭上眼睛, 喃喃地说:“谁说无香,淡淡的花香, 好朦胧, 好清爽。“
“说你十六岁更合适些, 你的琼瑶情结源远流长啊。“ 木灵靠在枕头上, 她选了苹果香面膜,边说话, 边小心翼翼地平整着脸上的面膜, 嘴巴一张一合的象条白鱼。
“海棠无香应该不是真的, 我家后院就有海棠, 初夏时节开放, 海棠花开似锦,素有 “花贵妃”之称,但的确无浓香。另外海棠花雨后清香犹胜,花艳难以描绘 我见尤怜。”莎莎悠悠地说。
她两手扯着面膜的边儿郑重地问:“咱们今夜需要彻夜长谈吗?” 说完打了个呵欠, 却不着急往脸上敷面膜, 她向左侧身闻闻木灵:“你的脸闻着,看着都象个苹果。”
“莎莎要是撒谎, 日月也会黯淡无光。打了呵气,还说什么彻夜长谈, 我的脸象苹果, 这是多大的苹果啊!破吉尼斯纪录了。” 木灵指着自己敷着面膜的脸。 一向机灵古怪的她, 又开始调侃了。
木灵穿着莎莎的粉色大背心当睡衣, 她在仙仙左边,梳理着乌黑的短发:“人生一世, 短短数十载, 一张床, 一身衣服, 三顿饭,三五个朋友, 生活原本可以非常简单。 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折腾什么, 我想好了, 年底就退休。“
“真的, 假的? 马上就到年底了。“ 仙仙坐在床中央,停下手,脸上的面膜敷了一半,另一半也不忙着去平整。
“应该是真的, 我也已经和公司打过招呼, 明年春天拿到奖金就退。“ 莎莎从衣帽间拿出两个新枕头给木灵和仙仙,又递过两个绣着梨花的枕头套。
“等等, 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这也是对我的生日祝福吗? 枕头套真漂亮。” 仙仙耐心地抚平面膜。
“我们十年前不是说好了六十岁退休吗? 是莎莎五十岁生日的那天, 在齐琪家说的, 别告诉我们你忘了, 咱们这三个人数你记性好。齐琪没等到六十, 五十六就彻底地退了,她的病来的太快,她在咱们几个人中算是身体最棒的一个,说走就走了。” 木灵揉了揉眼睛,扭头给仙仙梳头。
仙仙拍拍木灵的背:”想齐琪啦,她走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料到她竟然没活到六十岁。“ 她嘟哝着说:“如果不染发, 我都快成白毛女了, 你硬是一根白头发没有,以后不能再埋怨咱妈。”
“哪里, 这两年, 白头发没少长, 不过幸好都在后脑勺上, 咱妈八十九岁了, 还没染过头, 有点儿花白, 当年我姥姥去世早, 六十六岁还让我和妹妹给她拔白头发。” 木灵辩解说。
木灵是苏州人,皮肤白晰,依然圆润光滑。 看到她很容易联想到:女人是水做的。她的声音本该委婉动听,由于两个孩子差一岁半,孩子带大了,她的河东狮吼也练出来,再怎么也说不出那柔软的苏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