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 子祥和不武毫无睡意, 子祥每天上床前准时在楼下健身房练气功, 不武直接去洗澡, 莎莎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冲去一身的菜味儿,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与十五年前不曾有丝毫改变的身材, 慢慢地擦着稍显瘦弱的身子. 听到不武还在洗澡, 披上浴袍, 幽雅地走进不武的浴室.双手打着凉棚遮住眼部以下, 目光直视脚尖, 听到儿子边冲澡边打电话, 声音好轻柔, 莎莎本来是想催他快洗完澡去睡觉, 猜想电话那头可能是那个漂亮的白人女孩子, 便不声不想地转身走了出来, 到不武房间, 在床前坐下, 拿起床头放的<<人生六大决定>>翻看, 几分钟后, 不武打着电话走了进来, 浴袍小了有些紧, 看上去比较滑稽, 见妈妈在有些意外, 莎莎比划着问:”是女朋友吗?” 不武伸出了大拇哥, 然后指了指门, 莎莎心里甜丝丝的, 象风一样飘出了儿子的卧室. 不文八年级就有了女朋友, 不武终于在十一年级开巧了, 当妈的暂时又了却了一桩心事.
兴冲冲去楼下, 却见子祥脸朝下半躺在地毯上, 屁股撅着,不象平时练功的模样,还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莎莎忙上前, 跪下轻声问:”哪里不舒服,要叫救护车吗?”
子祥断断续续地说:”先别叫, 等几分钟看看, 说不清哪里不舒服, 但动不了.” 他双手交叉在一起,撑着没倒下, 莎莎本来想帮他躺下来, 预言又止, 趴到老公身边, 握住他的双手, 那平时温暖有力的大手, 此刻却冰冷僵硬毫无活力. 那一瞬间莎莎的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幸好忍住了, 她的头贴着他, 盯住他的眼睛, 那双他自称的丹凤眼有点充血, 莎莎的脑海从一片空白中缓过神来, 闪过她们初次相遇的情景, 那年她二十六, 他三十, 两个牛马不相及的人, 在相识两年内竟然结婚, 并成了不文的爸爸妈妈.
子祥练功时会铺一块儿浴巾在下面, 放一条毛巾在左边, 方便擦汗,一瓶水在右边. 他的嘴巴一直流口水, 毛巾和浴巾都湿透了,脸上脖子上都是冷汗, 莎莎见子祥的眼神清亮多了, 忍着看看是否会好转. 落地钟的钟摆一如既往地左右摇摆着, 那是子祥选的, 他不在乎吃穿, 却喜欢机械钟表, 手上的精工表是在瑞士买的, 滴嗒滴嗒地走了五分钟, 莎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子祥, 犹豫着要不要叫楼上的不武, 要不要叫救护车. 子祥的嘴巴合拢, 咽了口唾沫, 在莎莎的凝视下, 慢慢地松开自己的双手, 握住莎莎的双手, 在莎莎的搀扶下, 坐了起来, 他抓起毛巾擦擦嘴巴, 傻呵呵地笑了:”没事了.”他挪近点儿过来抱抱跪在身旁的莎莎. “要喝水吗?”莎莎递过水瓶, 子祥拿过水瓶喝了几口:”谁知道怎么回事, 正在站桩, 突然四肢无力, 头重脚轻, 我以为撅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道口水都流出来了. 吓坏了吧？”他想站起来, 显然有困难, 又坐回去. 莎莎从沙发上拿了枕头和毛毯, 让子祥躺下, 盖上毛毯,拿毛巾给他擦汗. “是不是晚饭吃得不干净? 要不要去看急诊?” 莎莎轻声问.
“不用了, 我现在有些力气, 至少可以翻身了, 刚才那种感觉好诡异, 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属于自己, 完全不听使唤.应该不是肠胃的问题, 肚子不疼, 不长气儿, 不放屁. 先躺会儿看看.” 子祥笑眯眯地说.
莎莎:”那你别说话了, 养着精气神儿. 我坐在你身边, 发现不对劲儿咱们马上去医院, 或者打911.”
由于是奉子完婚, 婚后忙着怀孕, 六个月后有了不文, 这孩子脾气好, 睡得也不错, 就是永远吃不饱, 弄得年轻的爸爸妈妈精疲力尽, 鲜有时间卿卿我我, 两年后多了不武, 这孩子也是天生的脾气好, 可是吃得不多, 却精力无穷, 一天到晚大瞪着两眼等着人陪他玩. 原本宅男级别的子祥硬是让两个儿子逼到户外, 到后来登山滑雪, 入海冲浪炼就了一身功夫, 五十岁那年不文上大学了, 子祥重新捡起大学时代喜欢的气功, 一周两次, 每次练完都通体舒畅, 他还鼓励莎莎一起练, 不知道这次意外与练气功有没有关系？
看着子祥难以忽略的啤酒肚, 莎莎记得上次坐在子祥身边, 看着他生病在床是结婚之前的事, 她和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关系亲, 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细看过他, 如果不亲, 为什么会相乳以沫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