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值班室里有两名男警员,其中一人正是曾经和安吉拉同一辆巡逻车、被杰克开枪打伤左腿的那位年轻警员。他一眼就认出了刘风,立马站起身来,右手按到了腰间的配枪上,虎视眈眈地瞪着刘风。
刘风也认出了他,冲他咧嘴一笑,说道:“(英)这么巧,又见面了。”
年轻警员对安吉拉说道:“(英)安琪,这是什么情况?”
不等安吉拉回答,刘风抢先说道:“(英)我是来自首的,不过你们的这位女警官对我不太友好,我正在考虑是否要投诉她滥用私刑。”
安吉拉狠狠地掐了一把刘风的胳膊,年轻警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吉拉。
安吉拉点了点头,说道:“(英)这个家伙确实是来自首的,这是他的枪。”
安吉拉把手里拎着的枪盒放到值班室的柜台上。
刘风侧转身,把被铐着的双手凑到安吉拉面前,哀求道:“大姐,我的手已经麻了,再铐一会儿这双手可就彻底废了。您行行好,给我松开成吗?我替我爹妈谢谢您了。”
安吉拉白了刘风一眼,掏出钥匙就要给他解开手铐。
年轻警员走出了柜台,对安吉拉说道:“(英)安琪,你搜过他的身上吗?”
安吉拉迟疑了一下,说道:“(英)是,我搜过。”
说着,安吉拉打开了手铐。
刘风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微笑着对年轻警员说道:“(英)她确实搜过,不过并不彻底,我身上的某些敏感部位她没好意思碰。你是否需要再搜一遍?”
年轻警员看了一眼安吉拉,推了刘风一把,说道:“(英)面向柜台站好,双手扶到柜台上!”
刘风说道:“(英)不必这么麻烦了,让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刘风猛地扯开了自己的上衣,一排挂在腰带上的手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根细绳穿过所有手雷的保险销挂环,末端绑在腰带扣上,安吉拉和两名警员都被惊呆了。
刘风趁机躲到墙角,一手抓住细绳末端,大声吼道:“(英)都别动!”
年轻警员刚要拔枪,柜台里的另一名年长警员喊道:“(英)艾伦,不!”
艾伦悻悻地把手从枪把上挪开。
安吉拉对刘风喊道:“你要做什么?”
刘风说道:“(英)你们别怕,我不是来和你们玩命的。我只想带走一个人,他叫杰克,就在警局的拘留室里。”
年长警员说道:“(英)杰克确实在这里,你别冲动。”
刘风瞥了一眼年长警员,对他说道:“(英)好,你去把他领出来。不过别想耍花招,我身上的手雷可以把整间房间炸平。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平安下班回去,所以别逞英雄,那不值得。”
年长警员连忙说道:“(英)好!我马上去。”
说完,他拉开值班室后墙上的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刘风对艾伦和安吉拉说道:“(英)现在,你们两个,请双手抱头趴到地上。”
艾伦无可奈何地慢慢趴到地面上,安吉拉却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愤怒地瞪着刘风,胸部急促地起伏着。
刘风对安吉拉说道:“你……你也趴下!”
安吉拉说道:“你在利用我?”
刘风自知理亏,面对安吉拉的责问,他无言以对。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刘风结结实实地利用了一把安吉拉。尤其令人痛恨的是,他利用了安吉拉对他的信任和感情。刘风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分而且无耻了,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特别是对一个爱他的女人这么做,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刘风索性不做任何狡辩和解释,痛快地承认道:“对,我是在利用你!”
安吉拉追问道:“为什么?”
刘风吸了一下鼻子,说道:“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安吉拉的眼里闪动着泪花,说道:“之前的种种,你都是在演戏,对吗?”
刘风说道:“不全是。”
安吉拉尖声吼道:“王八蛋!”
随即,安吉拉扑向刘风,挥舞着双手没头没脑地拍打着他。刘风抱住脑袋狼狈地左右躲闪着,丝毫不敢还手。安吉拉的手掌被刘风护住头部的手臂硌了几下,她转身四下张望着,像是在寻找武器。警局值班室里除了几把椅子之外别无它物,安吉拉抄起其中一把椅子,感觉太重,又扔到地上。
刘风见状连忙从安吉拉身后抱住了她,忙不迭地说道:“你冷静,冷静……”
安吉拉一把抓住刘风的右手,低头狠狠地咬了上去。刘风发出一声惨叫,用左臂勒住安吉拉的咽喉想要迫使她松口,却不忍用力,又马上松开了安吉拉。安吉拉自己松了口,驾轻就熟地抬起右脚,用脚跟重重地跺在刘风的右脚背上。刘风又是一声惨叫,推开了安吉拉,捂着右手的伤口,一瘸一拐地退回到墙角。
安吉拉转身,喘着粗气瞪着刘风。
刘风强忍着痛,冲安吉拉连连摆手,哀求道:“别……别打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安吉拉似乎还不解气,大声喊道:“不成!”
一直趴在地上的艾伦抬头看着两人,对安吉拉说道:“(英)安琪,需要我帮忙吗?”
刘风冲艾伦吼道:“(英)这事和你没关系,给我老实地趴好了!”
艾伦只得埋下头去。
安吉拉又开始打量四周,想要寻找新的武器,她的目光落到了放在柜台上的枪盒上。
刘风顺着安吉拉的目光方向也看到了枪盒,他马上猜到了安吉拉的意图,连忙拔腿想要冲向柜台。刚一迈步,就从右脚背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只得停下了脚步。安吉拉冲到柜台前,从枪盒里拿出了刘风的那把54式手枪,她果断地拉栓上膛,举枪对准了刘风。
这时,年长警员正押解着杰克从小门里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安吉拉的举动,连忙大喊道:“(英)安琪,不!”
安琪的手指已经搭到了扳机上,听到喊声后,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据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刘风看着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害怕。当一个人已经一无所有,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时候,死亡并不会令他感到恐惧,那反而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刘风在过去的日子里,曾经多次面临死亡的威胁,那时的他基本上都处于这种状态。而这一次却和以往不同,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牵挂,这牵挂又恰好源于安吉拉,这个正用枪对着他的女人。如果就这么死了,刘风觉得不仅是不甘心,而且还有点冤。他虽然利用了安吉拉的感情来达到他的目的,但那确实因为安吉拉是他最好的选择,如果他自己来警局自首,恐怕没等他走进警局大门就会马上被进出警局的警员们按到在地,只有在安吉拉的陪伴下,他才能顺利地进入警局内部,而且还带着他从雪莉农场的地下武器库里偷出来的那一串手雷。刘风只是忽略了安吉拉的感受,他一门心思地想要找到杰克为战东报仇,除此之外,他暂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考虑其它问题。
刘风犯的另外一个错误就是低估了安吉拉对他的感情,他经历了那么多段感情,但是始终没有真正地了解女性。在刘风看来,感情的事只能随缘,无论得到还是失去都是天意,不必强求。所以他对待感情向来收放自如,投入时全心全意,撤出或者被动地撤出时也从不拖泥带水。而大多数女性对待感情则和男人完全不同,她们不会轻易动心,可是一旦进入角色就不再考虑退出,纠结其中难以自拔,因为她们只想要天长地久。所以当她们受到挫折或者伤害时,内心所承受的痛要比男人来得更加撕心裂肺,她们因此所迸发出的负面能量也相应的更加猛烈。尤其是安吉拉,她曾经受到过男人的伤害,并因此想要永远关闭心扉,可刘风却在不经意间撞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给她的心间洒满了阳光。安吉拉以为自己过去错了,她对男人的否定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可没想到最终却发现这个她以为是对的人只是另一场海市蜃楼,更可恶的,他还是一个利用自己的骗子。
没人会喜欢被人玩弄的感觉,在拿起枪的那一瞬间,安吉拉真的起了杀心。可是,年长警员的一声断喝令她恢复了些许理智。而当安吉拉看到刘风眼里流露出的恐惧时,她的心软了,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安吉拉一边抽泣着一边把手里的枪无力地砸向刘风,刘风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他站在原地不动,任凭手枪砸到了自己身上。一颗挂在刘风腰间的手雷被顺着他身体滑落的手枪刮了下来,保险销留在了细绳上,手雷冒着青烟,和手枪一起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