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一大早就叫醒了还在酣睡中的桃瑞丝,退掉了酒店房间,驱车向卡尔加里开去。
桃瑞丝对此非常不满,躺在后座上不停地发着牢骚,她嘟嘟囔囔地说道:“(英)你连上卫生间的时间都不给我!”
安吉拉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心事,并没有理会桃瑞丝。
桃瑞丝踢了一脚驾驶座后背,提高嗓音说道:“(英)我在和你说话呢!”
安吉拉被吓了一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桃瑞丝,说道:“(英)甜心,怎么了?”
桃瑞丝说道:“(英)我说,我要上卫生间!”
安吉拉说道:“(英)好的,等我们到下一个加油站。”
桃瑞丝扭动着身体说道:“(英)我快憋不住了!”
安吉拉问道:“(英)那么,你想在车里解决吗?”
桃瑞丝气愤地说道:“(英)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女生,怎么能这么做?你这是虐待儿童!”
安吉拉回头看了一眼桃瑞丝,抱歉地说道:“(英)对不起,甜心。再忍一忍好吗?下一个加油站很快就到了。”
桃瑞丝说道:“(英)我的睡眠也不够,如果影响了我的身体发育,你要负责!”
安吉拉笑了起来,又回头看着桃瑞丝说道:“(英)只是少睡了几个小时而已,不用这么夸张吧?”
桃瑞丝瞪大了眼睛,说道:“(英)几个小时而已?难道你不知道充足的睡眠对于一个正在发育中的女孩有多重要吗?”
安吉拉刚要说话,一头硕大的公鹿突然从高速路旁蹿到路中央,和汽车撞到了一起。一声巨响后,公鹿被撞飞了出去,汽车的车头完全撞瘪,驾驶室里的安全气囊爆了出来,撞在安吉拉的后背上,把她挤在驾驶座上,桃瑞丝尖叫一声,从后座上摔落到地板上,汽车滑行了十几米后停了下来。
一辆一直跟随在安吉拉的汽车后面50米处的黑色皮卡慢慢减速,停到了路肩上。一个牛仔打扮的白人壮汉跳下车,跑到安吉拉的汽车旁,用力拽开已经变形的车门,从腰间拔出一把猎刀,刺破了安全气囊。
壮汉替惊魂未定的安吉拉解开安全带,关切地问道:“(英)你还好吗?”
安吉拉大口喘息着,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看了一眼壮汉,说道:“(英)我没事,我女儿……”
说着,安吉拉转回头,紧张地看着扶着后座爬起来的桃瑞丝。
桃瑞丝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害死在你的车里!”
安吉拉苦笑着松了一口气。
壮汉打量了一下安吉拉的汽车,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英)你的车已经没法开了,这个鬼地方没有手机信号,看来你们只能搭我的车了。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
壮汉向他自己的皮卡歪了歪头,转身走了过去。
安吉拉和桃瑞丝看了看壮汉的背影,两人对视了一眼。
桃瑞丝低声说道:“(英)他看上去不像坏人。”
安吉拉无奈地说道:“(英)我们应该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壮汉外表粗野彪悍,说话间经常会冒出几句脏话,是个典型的北美红脖子。一路上,安吉拉搂着桃瑞丝坐在后座上,她的右手一直紧握着藏在背包里的手枪,警惕地注意着壮汉的举动,直到皮卡停到距离她家三个街区的一幢平房前。
安吉拉把桃瑞丝抱下车,向坐在驾驶室里的壮汉道谢,壮汉随意地挥了挥手。
安吉拉犹豫了一下,问道:“(英)你叫什么名字?”
壮汉爽快地回答道:“(英)凯文▪约翰逊。不过,知道德州大凯这个名字的人更多一些,你可以叫我大凯。你呢?”
安吉拉回答道:“(英)安吉拉,朋友们叫我安琪。谢谢你,大凯。”
凯文微微点头,说道:“(英)你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美。”
安吉拉微笑着说道:“(英)谢谢!”
凯文说了声“保重!”后开车离去。
桃瑞丝看着在马达轰鸣声中远去的皮卡,对安吉拉说道:“(英)为什么不让他送我们到家门口?”
安吉拉说道:“(英)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好人。”
桃瑞丝说道:“(英)那你为什么告诉他你的名字?”
安吉拉低头看了桃瑞丝一眼,说道:“(英)因为我知道他至少不是坏人。”
桃瑞丝说道:“(英)我被你搞糊涂了,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安吉拉若有所思地说道:“(英)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和坏人并没有明显的分别,好人可以做坏事,坏人也可以做好事。”
桃瑞丝歪头思索着,说道:“(英)我更糊涂了。”
安吉拉笑了笑,拉起桃瑞丝的手,说道:“(英)将来你会明白的。”
桃瑞丝嘟起嘴说道:“(英)你每次都是这样搪塞我!别以为我是个小孩,就当我是傻瓜。其实我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安吉拉说道:“(英)是吗?”
桃瑞丝耸了一下肩,说道:“(英)这很简单,爱我的人,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
安吉拉惊讶地问道:“(英)谁告诉你的?”
桃瑞丝说道:“(英)没人告诉我,我自己就是知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是你们这些成年人喜欢把事情搞复杂了,恨不得人人都当哲学家,我觉得你们非常无聊。”
回家后,安吉拉给刘风发了一条短信,把自己家的地址给了他,让他晚上9点以后过来。安吉拉原本是想约刘风在外面见面,但是没了汽车,她没法出远门,她家附近也没有适合见面的咖啡馆之类的地方,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安吉拉索性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自己家。
桃瑞丝平常的睡觉时间是晚上8点,可是这次不知为何,她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无论安吉拉怎么催促,就是不肯上床。当刘风按响门铃时,桃瑞丝抢在安吉拉之前跑到门厅,拉开了大门。
桃瑞丝看到刘风后回头冲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出神的安吉拉喊道:“(英)妈咪,你的新男朋友来了。”
安吉拉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桃瑞丝,随即回过神来,马上起身走到门厅。
桃瑞丝说道:“(英)睡觉时间到了。”
安吉拉瞪了桃瑞丝一眼,桃瑞丝做了个鬼脸,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安吉拉看着站在门外的刘风,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刘风打破了短暂的尴尬,微笑着说道:“咱们走吧?”
安吉拉愣了一下,问道:“去哪里?”
刘风说道:“去警局,你忘了我是来自首的吗?”
安吉拉冷冷地说道:“我家不是警局,我现在也不是警察,你先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说着,安吉拉站到一旁,让开了通道。
刘风说道:“您不会对我用私刑吧?”
安吉拉说道:“如果你再说这种废话,我会考虑的。”
刘风连连摆手,说道:“千万别,我身子骨弱,经不住您这两下子折腾。您可以直接给我用个美人计啥的,我保证向政府老实交待问题。”
安吉拉不再理会刘风,转身走回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刘风讨了个没趣,连忙走进门厅,轻轻关好房门后走进客厅,站到了安吉拉面前。
安吉拉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道:“请坐。”
刘风坏笑着说道:“这我可不敢。一般来说,我应该蹲着。您能让我站着,我就知足了。有什么话您就问吧,咱们不是还要赶时间吗?回头警局下班了可就麻烦了。当然,我知道你们那儿应该有值夜班儿的。不过,应该不会给我们提供夜宵。我要是睡的晚的话,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总得吃点儿东西,不然会胃疼的……”
安吉拉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愤怒地说道:“你给我闭嘴!”
刘风闭上了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安吉拉。
安吉拉瞪着刘风,继而轻轻摇头说道:“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还是走吧!”
刘风连忙说道:“别介啊!我人都来了,怎么能说我没诚意呢?我刚才不是一直说要去警局吗?我是怕耽误你的时间……”
安吉拉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呢!”
刘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好吧!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安吉拉“哼”了一声,说道:“告诉我,为什么要去自首?”
刘风说道:“我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
安吉拉说道:“我记得你在电话里说过的每一个字,但是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刘风看着安吉拉,过了半晌才认真地说道:“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有一个家,家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要给她们安全感。这是我以前曾经拥有的,可是我不知道珍惜。是你和桃瑞丝让我找回了家的感觉,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安吉拉问道:“这和去不去自首有什么关系?”
刘风说道:“我做过错事,就应该承担责任。不然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都没办法安心过日子。”
安吉拉说道:“是吗?你倒是挺高尚的。”
刘风说道:“高尚谈不上,我只不过是想心安理得。”
安吉拉点头说道:“行,我成全你!我们这就去警局。”
刘风问道:“真的?”
安吉拉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刘风开心地说道:“那可谢谢您了!”
安吉拉站起身来,刘风突然伸手从后腰拔出了他的54式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