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冰火两重天
张鹏程想要孩子,就如日出日落一般正常,一般人到中年,事业没有指望再攀高峰的时候,都会把希望转移到孩子身上来。张鹏程做梦都有小孩子叫他爸,现实中他偏偏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妻子,儿子,五子登科的梦想,如今就差这一科了,别人是最容易实现的,在他们家却变成了最遥不可及的。不由得让他深深懊恼。可是如果说让他用杜思去换孩子,他却有些舍不得。且不说这事上杜思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国内的体检可是在太原最大的医院,哥哥亲自找的专家做的。而且和杜思做这么多年夫妻来,他眼里的杜思虽然小姐脾气有一点,到真真还算是属于识大体,懂事物的女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可不是一般地给自己挣面子。他张鹏程有此艳福,已是上天的厚待了。
当哥哥姐姐轮番上阵跟他谈休妻之事,他有些不知所措,尤其他们明示这是杜思的意思。更让他惶惶然起来,这是杜思的试探,还是杜思的真实意图。他要看清楚查细致,要是站错了位置表错了态,那后半辈子就得跌入地狱,不得翻身。他开始细细观察和研究杜思的举止,发现杜思似乎真的是心有旁骛,不打算过这日子了。这到让张鹏程失落不已。心里对杜思反生了怨恨,这么多年,怎么做都没有悟热她的心,也着实叫人寒心。等老父老母再和他商谈此事时,他便把心一横,算了,美人——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无有不强求,好歹也算是曾经拥有。赶快给自己的儿子一条生路吧。
张鹏程姐姐听到他终于下定决心,喜上眉头,想着这次还要为弟弟挑个会生养的,别的条件倒是在其次了。弟弟虽然年岁比上次相亲有增长,但是现在不管怎样也算挤入有房有车,高薪成功人士之列,还有美国护照,在国内应该还是很有市场的。张鹏程对姐姐的热心却反应极淡,说打算房子和所有都留给杜思,带着自己开了十几年的头又大破车搬出来就好了。这话让他姐姐气急攻心,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才缓过劲来。
杜思的脑瓜子飞速地转悠着,张鹏程家里已经开始行动,而且颇有成效,让她喜出望外,张姐姐的疑虑她马上就给打消了:“姐姐你放心,我怎么也不会让张家的孙子没有房子住呀,这房子买的时候就就确定了有两间卧室是孩子们的,我一个人,守着那空大的房子作甚?所以搬出去的是我,我只带上一些自己的衣物就可以了。”张家上上下下又是一片地动山遥地感动啊,每一个都恨不得搂着杜思依依惜别说谢谢。张鹏程就更不用说了,签离婚协议时热泪长流,舍不得放手,整一个现代版《孔雀东南飞》,到后来亲自租好公寓,铺好床,连垃圾桶都买好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临走还不忘千叮万嘱地:“要是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不习惯就回来,家里的大门始终为你开。”
杜思心里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哪里那么多罗嗦,脸上却还是悲戚之色,双眼还有些泛红:“老公,哦,你再也不是是我老公了,你不要管我了,赶紧找人生孩子是正经,希望你儿孙满堂,福寿齐天。”张鹏程一听此话,更加不想离去:“或者我们再试试,会有奇迹发生。”杜思马上杏眼园睁:“你再不滚,我就报警了。”张鹏程对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感到诧异,但也搞不清她到底那句真,哪句假,灰溜溜得赶紧离开是上上策。
杜思的婚离得如此顺利,大跌了杜家人的眼镜,杜思的满腹战略似乎还没有真正拿出手呢,战争就烟消云散了,真让人不过瘾。可杜妈一听这财产分配,气急败坏:“我看你变猪脑子了,被人家扫地出门,是两手空空,一个人还在那里傻乐,被人家白白算计了。”“妈,你别急,那个房子,首期本没有付多少,还有二十几年的贷款在那里,我要着作甚?我带走了自己的衣物首饰和包包,这些价钱早已超过家具了,家里的存款被我拿走,那数字也不比首期少,我的车可是新买的宏大,全付清了的。加上这些我自己赚的钱是一分没有拿出来过一并带走,你说说我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呀?”听得杜妈连连点头,把心放回原处,还好这丫头,总算是没有完全被感情给冲昏头脑。祝福她开始新生活吧。虽然这个新生活和杜妈期待中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这女儿要嫁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的----------都由不得人。
陈浩然这边可没有这么便当,那曾素云,只是叫素云而已,着实不是吃素的,用曾素云的话:“我们乡下,没肉吃时,吃田鼠好了,再不济,烤几只蚱蜢,吃什么素啊?”曾素云的老爸当年下放到农村,农业学大寨之际,也不忘把自己献身于当地的年轻妹妹,到后来回到大城市上了知名大学,且留校当老师。也想过要和过去化清界限,可是陈世美不是想当就当得了的,要秦香莲时间空间上给予配合的。曾素云妈更不是吃素的,虽然顶着农村妇女的头衔,可这思维一般的城市女子可赶不上。人家深知,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我的夫,一丈之外靠看护。分分钟要是看不到人影,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事再找组织闹,把曾素云老爸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曾爸后来被提升为教授,多年来,身边也不乏年轻貌美的追随者,不过在曾妈 红旗遮盖天空的领导下,最终不过是外面时不时飘一会儿彩色手帕,风一吹,就消逝得无影无踪。要是按照现在对教授的要求---------毁人不倦----------那曾教授绝对严重超标达到毁人无数了。
曾素云兄妹一直和妈妈在乡下长大,后来回城坐上了教授小姐的宝座,心里自是乐开花,虽然样貌举止再到谈吐仍是乡土气息严重,但是眼光却马上变得高大上起来。人家一眼就看上父亲带的学生风流潇洒的陈浩然,虽然曾教授一旁一再提醒这个很有些难度。曾妈马上河东狮吼:“凭我女儿这等人才,看上他,是他的造化,还什么男肚女肚?”曾教授一听,秀才遇上兵,有理无理全都说不清。为了家庭的和谐安定,只有明里暗里给陈浩然压力。陈浩然也是冰雪聪明,对于导师的好意,早已心领神会。可是曾素云,如此模样,自己也着实难以啃得下口,便装聋作哑。
逼得曾教授万般无奈,只好采取曲线救国的办法,拉遥远的陈家父老乡亲联盟。陈家父老对于大城市名大学教授的头衔本身就是难以言语的敬仰之情,如今可以联姻,这等好事从天而降,如何能错过。恨不得第二天就拜天地,入洞房,唯恐拖延对方有悔婚之举。
陈浩然得知后,也奋力抗争过,抱怨着教授小姐虽有其名,没有其实,但是家里早已齐力合心:“眼光不能太高,难道要娶主席之女不成?媳妇家的们槛是不能高过自家太多的,更何况,导师是你岳父,你学业上的便利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陈浩然私下细细合计,权衡利弊,记得老先生钱钟书也在《围城》里告诫过娶妻要娶自己咽得下去的,不然会消化不良的。便抛下万丈雄心,凄凄然然地从了教授小姐。陈浩然虽然是委委屈屈地做了教授女婿,但同时也开始享受教授女婿的好处,功课上自不用讲,这教授一家对他还算不错,确确实实让远离家乡的他饱尝了家庭的温暖。
倒是陈家父老后面有机会得见教授小姐的真容之后,有悔不当初之意。要知道曾素云虽然没有一般教授小姐的教养,却深知教授小姐身份之珍贵。站在这个位置审视众人,不免有俯视之嫌,不管张三,李四,还是王五,反正没有一个在她眼里长得是顺眼的,何家,苏家还有陈家,没有一家是如她家的。她就是唯我独尊,天下最大最好且唯一的。陈家浩然娶了她,陈家一家都要对她顶礼膜拜,不然她就要吵个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几个回合下来,她和陈家没有一个没有结怨的,她生儿子胖墩时,陈家别说来人,红包都没有来一个。这也更涨她的火气。来美国以后,她和婆家已经到了有你没我,水火不容之势。
这骄横跋扈的教授小姐到也是有个七寸的,就是老公陈浩然,别看她平日里似乎好像在婆家夫婿头上拉屎似的,得意得很,陈浩然要是真发起威来,她也只有低三下四哄着的份。虽然那种机会不似女人生理周期频繁每月都来,但是也是季度性的,一年也总有个四五回了,时间到是和那周期差不多,都是一周左右。这次曾素云发现是怎么也哄不回陈浩然了,把有重量的胖墩也顶上了,依然没有用,陈浩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九条牛也来不回来了。曾素云慌了,这毕竟不是在中国,当年她妈对付她爸的那套早就过时了。更何况就是在国内,退了休的她爸茶早就凉了,谁还来撂过气的没权没势老头?曾妈也是急得夜不成寐地想主意,头发都由半白急得全白了,恨不得似穆桂英挂帅替女出征。当然这无法实施,太平洋那头的女婿连电话都不接听她的。
曾素云倒是有找婆家申张正义,对着婆家一番慷概陈辞:“想想我曾素云自嫁你陈家,任劳任怨,还为你陈家生下带把的胖墩,此时陈浩然要休妻,如何对得住天,对得住地,对得住陈家列祖列宗。”陈家父老本来不知道陈浩然要休妻之事,终究不是什么光耀门楣之事,陈浩然也怕老式的父母加以阻挡。曾素云亲自把这窗户纸一通破,原以为陈家父老会把陈浩然押解回营,收回成命。却不料陈家上上下下齐齐称赞陈浩然此举大快人心,手手脚脚一并朝上表示同意。
曾素云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给弄成孤家寡人了。陈浩然更是一不做,二不休,要不不回来,要不回来就说要离婚。还找律师做好了分居协议。曾素云离婚是亲身头一回,周围道听途说的可多了去了。担心钱全送律师了,自己倒头来人财两空。曾妈在国内听着也知大势已去,女儿已无力回天,便劝曾素云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放自己一条生路:“这个世界三只脚的公鸡比较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满大街吗?现在国内这种风气也很普遍,很多大奶选择放他一马,结果马儿反倒跑回来了。”曾素云思前想后了很久,终于也找个了便宜律师,拟了份离婚协议,心里却不免咬牙切齿道:陈浩然啊陈浩然,离婚可以,但是我要让你付出代价,即使你自由也是带着枷锁的自由,我要变成你心中的刺,拔不出来塞不进去,怎么都是痛,等到化脓之时,怕只怕你陈浩然要悔不当初来找我复婚。
(未完待续)